思空与两个陌生面孔的僧侣一同飞上云端,停在同蒹葭相同的高度,遥遥相望。
“蒹葭掌门真是好手段。”思空转着手中佛珠沉声说道。
“不敢当。”蒹葭轻笑一声,“大师莫不是忘了,我可是贵寺普渡佛光的手下败将。”
“那日我扶桑寺只为争夺灵桃,并无刻意为难蒹葭掌门之意。”思空道。
“大师所言极是。”蒹葭轻轻拍着手,“我不过是被大师与青木联手打下山崖,大师又怎么会为难我呢?”
“蒹葭掌门此言差矣,那日是你自己挡在灵桃之前才致跌落山崖,并非我等本意。”思空直接道。
“我知道了。”蒹葭噙着笑,慢慢地抬起手,朝着浮屠塔的方向遥遥一指。
一道幽蓝色的光剑如雷如电般划过天空,随着一声爆响之声,浮屠塔轰然倒塌。
“你……”思空脸色变成一片煞白。
“实在抱歉,我看到塔顶落了一只乌鸦,本想帮着大师打落它,怎料法术偏了一些。”蒹葭笑着道,“不小心毁了浮屠塔,可并非我本意。”
“蒹葭掌门,便是你已经入了羽化境,也莫要太过分。扶桑寺万年古刹,底蕴深厚,更有普渡佛光护佑,岂容你放肆?”思空怒道。
“大师莫生气,我都说了毁掉浮屠塔并非本意,大师又何必同我斤斤计较呢?”
“你走吧,看在九州九宗同气连枝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思空道。
“大师好气度,着实令我敬佩。”蒹葭顿了顿继续道,“可现在我还不想走,该怎么办呢?”
“那就别怪我出手逐客了。”思空手中的佛珠闪烁起隐隐的佛光。
“上一次大师和青木联手,我都没有机会单独领教扶桑寺的精妙功法,不如就借着今日这个契机,你我单独战上一场。”蒹葭丝毫没有退意,饶有兴致地俯视过泛着层层金光的扶桑寺,“既论高下,不论生死,如何?”?
“善哉,我处处相让,蒹葭掌门却是步步紧逼。”思空眸子一冷,“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梦泽宗的手段。”
话音未落,思空手中的佛珠脱手而出,轻飘飘地朝着蒹葭的面门袭来,蒹葭嘴角勾着笑,只是随意握了握掌,转眼便让一串佛珠分崩离析,化作漫天齑粉洋洋洒洒地落下。
思空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震惊之色,虽然先前的攻击只是试探,但他至少也使用出三分的实力。可蒹葭却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这次攻势,尽显羽化境界之威。
思空口中念诵起经文,站在他两侧的僧侣也附和着他的声音响起声声佛号。
渐渐地,扶桑寺内传来阵阵梵音,那一层金色的佛光也变得更加明亮。
蒹葭低垂着双手,一言不发地望着思空,丝毫没有打断他吟诵经文的意图。
反倒是立于他两侧的相柳同西州妖皇有些不安。
“他吟诵的可是《伏魔经》。”西州妖皇面色凝重地对蒹葭说道。
“是又如何?”
“你可想好了,这么多人同时吟诵的《伏魔经》,一旦完成,便有着毁天灭地之威。”西州妖皇继续道。
“我倒巴不得他能给天撕开一道口子。”蒹葭漫不经心地随意道。
“若是你到时候抵挡不住,我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如果我真的挡不住,你大可自行离去。”
谈话间,无数淡金色流云从四面八方朝着扶桑寺的上空汇聚,渐渐地形成了一片金色的云海。
最后一句经文从思空口中诵出,千万束金色的佛光刺透云层贯穿天地。
一时之间,整个西州都被金色的佛光笼罩。那些围在扶桑寺的妖兽在佛光的照耀下瞬间融化,更多地妖兽开始发了疯似的四下奔逃,拼命涌向佛光不能落下的阴影之中。
蒹葭背负着双手,超前轻跨一步。身后的羽翼挥动,只是一瞬间他便来到思空面前。
一左一右两个僧侣各自掌结法印,朝着蒹葭的胸口和面门拍来,蒹葭伸出手指轻轻一拨,两个人的手腕便瞬间折断,只见蒹葭顺势用指尖轻点,便将两人打落云端,直到撞毁了两间寺庙才瘫在烟尘缭绕的废墟之间,再也不能动弹。
“大师好手段。”蒹葭直视着思空的眸子,带着三分戏谑地说道。
思空不由分说飘来一掌,将天地间的佛光汇聚于掌心,蒹葭没有选择躲闪,而是握掌为拳迎上了思空全力以赴的一掌。
幽蓝色的光从蒹葭的指缝间迸发而出,再拳与掌相撞之前,蓝光与金光便先在空气中想触。
蓝与金纠缠交融,冲天而起,将两侧的天空一半映成幽蓝,一半染作金黄。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冲入每个人的耳蜗,蒹葭与思空同时倒飞出去。
蒹葭连忙展开双翼,想稳住身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击退了数十丈的距离。
思空的情况比蒹葭更加狼狈,他脸色如雪一般惨白,嘴角还在不断冒出殷红的血泡,整个人更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不是控制的朝着浮屠塔的废墟撞去。
轰得一声,思空砸入一片残垣断壁之中,尘土飞扬,再无了生息。
蒹葭身形微晃,他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飞回到一脸震惊的西州妖皇与相柳中间,轻声说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杀掉吗?”西州妖皇迟疑道。
“一个不留。”
西州妖皇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可九头相柳已经长啸着杀入了扶桑寺中,他犹豫片刻,便追随着相柳背影而去。
蒹葭朝着五五的背上的石笼中看了一眼,便脚步轻点来到了扶桑寺内。
他来到了峡谷旁的菩提树前,一棵孤零零的菩提树,一个瘦小的盘坐的少年僧侣。
蒹葭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漏掉了半拍,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走到菩提树下。
少年僧侣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
“蒹葭掌门,是你吗?”思念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惊讶与惊喜,而更多的却是歉意。
“那棵桃树呢?”蒹葭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对不起……”思念垂下头,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青木道人……把它砍掉了……”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蒹葭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
“我在为木玉道友诵读往生经文。”思念就像一个犯错了孩子似的垂着头,不愿直视蒹葭的眼睛,“就算主持师兄罚我在此诵经十年,那我就在这里为木玉道友诵十年的往生经……”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究是我们错了……”
蒹葭望着低垂着脑袋的思念,轻声说了一句:“愿十年之后,会有更好的人间。”
说罢,蒹葭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