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地方,林问巧放下花盆,后背出了不少汗,心中暗叹幸好自己出手相助,不然这么个小丫头哪能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汗粘腻得身上不舒服,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正要抬手用袖子擦汗,旁边的卓嫣微红着脸递来一张手帕,“公子不嫌弃的话用这个擦汗吧。”
林问巧随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无妨。”
他这才想起正事,“哎,小姑娘,你能否带我去太医院。”他进宫次数少,对宫里的路并不熟悉,同卓嫣搭话也只是想问问路。
“公子是要去找苏医女吗?”卓嫣眨着大眼睛问。
“是。”
“公子来得不巧,苏医女今日回家休假,这会在宫外呢。”
“如此,我便回去了。”
卓嫣忙跑到他跟前,“公子帮我了这么一个大忙,今日不行的话,改日我好好谢谢公子呢。”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卓嫣摇了摇头,“我知道这盆花多重,路有多远,劳驾您贵体搬动它走这么久奴婢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贵重的回报奴婢给不了,能给的只有精心挑选的花,还望公子莫要拒绝。”
“你叫什么。”
卓嫣一喜,福身行礼,“奴婢卓嫣。”
林问巧笑着说,“好,卓嫣,我便等着你的花。”
……
出宫后林问巧去了安宁堂,不巧今日安宁堂关了门,眼看天黑了一半林问巧准备打道回府,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道细小的呼唤。
“谁?谁在叫我?”
刘大,“公子怎么了?”
“方才有人在唤我。”
林问巧以为是听错了,刚掀开马车帘子一个小石头砸到他头上来,他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带着怒火喊,“谁扔的的?!”
“林公子!”
林问巧下了马车,循声走到安宁堂旁边的巷子里,黑暗里隐匿着一道人影,走近过去他方才看清那人的脸。
“是你!”
孟瑶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小点声,一会就被发现了。”
林问巧硬生生掰开她的手,“你怎么在这,还是用躲的。”他记得第一次见此女子还是在翡清阁为母亲买生辰礼的时候,看她衣着不凡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眼看天都黑了竟躲在这。
“林公子,你知不知道苏姐姐住在哪,能不能带我去啊。”
回想起上次在苏宁家发生的不太愉快的事,林问巧问她,“你去苏宁家做什么。”
孟瑶支吾半天挤出一句,“你带我去就成了,何必问那么多。”
林问巧环手抱胸,“本公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帮的,再者你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连这都不愿说,万一有什么阴谋岂不是我的罪过。”
孟瑶急了,“我还会害苏姐姐不成!”
“说不定呢。”
“你……”
孟瑶憋红了脸不肯说,林问巧见她在这巷子里不出去定是在躲什么人,于是威胁道:“你不说的话我就叫人过来了。”
“不行!”
孟瑶眼珠子转了转,一个箭步跑出巷子跳上马车,“你敢叫人过来我就说你非礼我!”
林问巧快步走来,“你个姑娘家怎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孟瑶扬起下巴,无所畏惧的模样,“你答应带我去苏姐姐家不就没事了。”
“去苏宁家。”林问巧妥协,不顾刘大刘二异样的眼光跟着上了车。
苏宁看到孟瑶和林问巧一齐出现在家中有些惊讶。
孟瑶一看到她哭丧着小脸,“苏姐姐。”
“你怎么跟着林公子来了。”
林问巧哼了声扭过头,“是她威胁我带她来的,鬼鬼祟祟躲在安宁堂旁边,问她缘由还不肯说。”
孟学义这样古板的人怎会让孟瑶独自待在外头,不久前孟府的人寻过来问她可有见到孟瑶,苏宁就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你同孟公爷吵架了?”
孟瑶点了点头,“我爹让我去选秀,我不愿意同他争执了几句,他就将我禁足在院子里,我一时生气便偷偷跑出来。”
她这次出逃是憋着口气,以前要求她遵守三从四德做个大家闺秀她从了,可如今这事关系她终身幸福,且不说她不喜欢皇上,就是喜欢她也不想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这的男人和一帮女人周旋浪费一生。
那多可悲啊。
孟瑶在外躲了府里的人一天,晚上总要寻个落脚的地方,她去安宁堂看到大门紧闭,恰巧这时府里的人寻了过来,她只好躲在旁边的巷子里,等人走远了再出去。
没多久林问巧来了,先前她知道林问巧开寿景馆约莫是个富家公子,到前不久百姓和丞相中毒一事闹出来才知晓他竟是林丞相的小儿子。
她听爹提起过他,学问不算拔尖但也不差,不服从丞相管教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在安宁堂的时候听岳凤轻提起他为了店契半夜跑去苏宅的事,林问巧认识苏宁家,她头回耍无赖逼着他带自己过来。
林问巧听到孟公爷觉得耳熟,承源京姓孟的公爷可不就孟学义一人,家中有一长女名唤孟瑶。
“你姓孟,叫孟瑶?”
孟瑶:“不错。”
林问巧觉得这女子实在胆大,“你简直是胡闹,为了这个离家出走,去年柳家的小姐同你一样独自出走落得什么下场你可知?”
“我知道。”
柳燕儿半夜偷跑出家门被流贼抓走羞辱,最后褪尽衣衫被丢在街上,这件事娘和爹一直在她耳边反复说着。
“可我就是不想进宫。”
皇宫就是个精致的金丝笼,只要进去再想出来就难了,她可不想自己这么美好的生命枯萎在那座深似海的宫殿里。
苏宁点着孟瑶的额头:“瑶瑶,此事你做得不对。”
孟瑶眸光微暗,苦笑道:“姐姐你认为我该听爹的话进宫吗?”
换作曾经的她也许会妥协答应,可在她看到母亲被梅姨娘暗害失去了弟弟,还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女子的好与坏要受男人影响,仿佛自出生以来女子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们。
在安宁堂干活的日子虽然有些辛苦,时不时还会被父亲指责抛头露面不像大家闺秀,她却看得清楚,苏宁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亲人,也是为自己。
她只为了自己而活。
孟瑶想,这就是她出逃勇气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