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妈妈让看守的人打开柴房的门,应声看去里面干枯的稻草上蜷缩着几个娇小的身躯。
听到开门声一齐望向门口的三人,眼眸中充满了惊恐和惧怕。
这些女子刚被卖过来大部分都是不愿意接客的,面对这种情况青楼里的妈妈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毒打一顿。
只有打狠了她们才会知道反抗的下场,直到不会反抗之后直接送去接客,久而久之她们便会渐渐麻木,最后彻底沉沦在这种生活中。
庞妈妈拿扇子指了指里面,“爷,瞧瞧,这几个都是新来的姑娘,您可有看中的?”
苏宁走进柴房,目光在那几位姑娘身上快速扫过。
姑娘们盯着苏宁的动作,一边缩着身子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唯恐自己会被看上带走。
苏宁的眼神没有过多停留在她们身上,而是落在了靠在墙角正在休憩的女子身上,她身上的衣服破了无数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上面都是深红色鞭痕,就连脸上都有几条细微的伤口,尤其是横着的右腿,裤腿上有一个血窟窿。
“就她了!”
俞鸳缓缓抬起眼皮,露出似水清眸,庞妈妈闻言进来冲她叫唤:“听见没,这位爷要买你,还不快起来跟爷行礼。”
话落了半晌俞鸳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
庞妈妈气恼地走过去想一把掐住俞鸳的手,还没等她碰到,俞鸳倏而起身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反了天了,你个小贱人竟敢打我!”庞妈妈捂住脸作势就要伸手打回去。
她经营凤来楼这么多年,哪怕是碰到几个倔性强的也没挨过打,今日居然挨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的巴掌。
俞鸳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一道清冷的声音忽而响起,“住手!”
苏宁走到庞妈妈身边给了她一锭银子,“这当作赔偿,人我便带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天底下还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庞妈妈掂着手里银子的份量捂脸堆笑道:“成,奴家明白。”
苏宁斜瞥了俞鸳一眼,见她衣服无法蔽体,于是脱下外衣套在她身上,“跟我走吧。”
俞鸳只是凝视着她没挪半点步子。
“你不跟我走只能留下来做妓陪客,日后是个什么活法你可知道?跟我走远比在这待要好。”
俞鸳的神情有些松动,犹豫了一会才拖着受伤的腿往外面走。
客栈内
余鸳沐浴清洗后换了身新衣服,她漫不经心地在苏宁身旁坐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姑娘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苏宁这才看清楚余鸳的长相,鼻子小巧,肌肤素白,眉眼与前世的她有些相似,一袭素长白衣,宛若一缕清冷孤烟,是个美人儿。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苏宁眸光明亮清澈,带了些许赞赏,“你如何得知我是女子?”
她回来并未换下男子的衣服,何以认出来她是男是女。
余鸳直视前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男子身材高大伟岸,纵使长得瘦小也断不会和你这般,你我同为女子,想要认出你是女子轻而易举。”
“是个聪明人,那我也不跟你绕弯了,我买你回来是想送你做眼线,愿意与否全在你。”
良久,房间里幽幽回荡着余鸳的声音,“好。”
“你就不问问这么做的风险,还有你会失去什么。”
余鸳嗤笑一声,“我到了这般田地能活下来都算是万幸,又能再失去什么呢。”她眼神略显飘忽,“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为你办完事便放我离开。”
“好,我答应你。”
苏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余鸳。”
苏宁轻轻点头,而后拿出一小瓶药放在桌上,“这药能医好你脸上的伤,你拿着用吧。”
离去时听到身后传来余鸳的声音,“多谢。”
……
四日后,林府书房
“相爷,胡高和卫扬见到了陆将军,将军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听完心腹的话,林邺成放下杯盏,“那便好,有陆家小子护着,卫扬才能活下来。”
心腹略有迟疑问道:“相爷,你当真信任陆将军的为人吗?”
如今的朝堂看起来风平浪静,背地里实则波涛汹涌。
皇上至今尚未立后,各方官员都想着法把自己的女儿和亲信塞进后宫,就为了皇后的宝座。
后宫仅有容妃和玉妃位份最高,玉妃出身寒微,并不受皇上宠爱。容妃的父亲沈瑞乃御史大夫,是朝中仅次于林相的文官,其实力不可小觑,加上容妃深得皇上宠爱,最有可能被立为皇后。
不少人因此倒戈沈瑞,他怕陆将军也会选择站在沈瑞一边,那胡高和卫扬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相很肯定道:“不会,陆家小子年纪不大,却是个清正之人,以他的性子是无法和沈瑞达成共识的,所以我相信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看好安长青和沈瑞。”
心腹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而后便是管家的声音,“相爷,席面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您过去。”
林邺成:“知道了。”
他起身打开门,问:“少爷呢?”
“回相爷,二少爷还没回来,是否需要奴才去找少爷回来。”
林邺成挥了挥手,“罢了,不必管他。”嘴上还是忍不住数落,“这么大个人还是这样不懂事,自己亲娘过生辰还在外面疯玩。一会他回来你告诉他,倘若以后还是这般就不必回这个家了。”
管家应声称是,心底很是无奈。
这对父子到底何时才会解开心结。
林问巧刚进府便看到管家在门口候着。
“张叔,您在这做什么。”
张叔:“奴才奉相爷之命在此等您。”
听到是奉父亲所托,林问巧神情冷淡:“哦,我爹让您在这等我作甚,不用招待客人吗?”
“相爷要奴才转告少爷一句,若您以后整日待在外头不回来,您就不用回来了。”
听到这番话林问巧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倒讥讽一笑,“当初是他说要我自己在外面干一番事业给他看,现在又嫌弃我整日不着家。”他顿了顿,问:“张叔,您说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父亲的心里还是只有姐姐?”
张叔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眼底却满是心疼。
林问巧很快从郁结中出来,脸上又恢复了不羁笑容,“娘在哪,我去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