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出现的男子身穿一身黑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剑,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长相端正,眉眼冷峭无比,他打量了一下眼前正对自己微笑的小姑娘,问道:“是你要买手绢?”
“不错。”
得到少女肯定的回答后广万山眉头紧锁,又问:“你是如何知道这句话的?”
“你先放了我,把那男的绑上我再告诉你。”
广万山狐疑地看了一眼苏宁,随后照她说的做,顺便一掌打晕了男子。就在苏宁轻揉手腕时,忽的感觉脖子一凉,一把银剑已然架在自己脖子上,剑刃上闪烁着凌人的杀意。
“说!这句话你是如何知晓的。”黎万山冷然盯着苏宁。
苏宁抬眸,瞳仁忽而幽深如谭,“广万山,还是说我该叫你黎渊?除了我二人之外还有谁会知道你的身份和这句话?”
广万山心底愕然,这天下间除了自己绝对没有第二人知道他另一个名字。莫非她是……他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个名字,却又很快被他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她明明已经死了!
“你到底是谁!”广万山目光锐利地看着苏宁。
苏宁微微扬起下巴,毫不隐讳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是长公主李清宁!”
“不可能!公主明明已经死了!”广万山立马出声否定,当初长公主逝世,他曾偷偷潜入将军府中看过长公主的尸身,毫无脉搏和气息,身体发冷僵硬,他肯定长公主真的死了。
苏宁透过窗户看向天空一轮明月,冷笑一声:“本宫是死了,但是我死得不甘心,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又活过来了。”她遽然望向广万山,“黎渊你别忘了,是谁在你濒死之际救下你一条命,又是谁暗中帮你调查黎家的冤屈,若不是本宫助你,你还会有今日安生的日子过吗?!”
说到后面,语气陡然间锋利,她的周身无形中释放出一股迫人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广万山一怔,眼前女子说话的语气到眼神几乎和长公主一模一样,从中似乎能看到当初公主的影子。
当初他黎家蒙受不白之冤,全家落入牢狱,即便他知道是有人恶意诬陷,但证据确凿,任凭他怎么喊冤也无济于事,他绝望地等待死期将至。直到行刑的前一日,有人来到他所在的牢狱,偷梁换柱,自己因此活了下来。
后来他知道是长公主李清宁派人救的自己,只有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她对自己说:“黎家谋反之事本宫知道是莫须有的事,本宫可以让你活下甚至帮黎家平反冤屈,只要你为本宫效力。”
他愣了许久,当日他眼睁睁看着黎家一百三十六口包括他的妻儿被斩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含恨离去。他不明白黎家世代忠心为皇帝效劳为何会换来这样一个下场,更不甘心曾经辉煌的黎家是以这样的理由消失在世人面前。
于是他答应长公主,一生为她效力,交换的条件则是长公主要为黎家平反冤屈。在公主的帮助下他隐姓埋名,四处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将他们训练成武功高强的暗月护卫,一心只为长公主办事。
为了方便打探消息,他在民间开了一家店铺,名为翡清阁,实则是暗月护卫的大本营。此事涉及他的身份,因此只有长公主和他知道暗月护卫的存在。
后来长公主因病逝世是广万山预料不到的事,他知道没了长公主的助力自己难以为黎家翻案,但他始终不肯放弃寻找真相。于是便让暗月护卫隐藏身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只身一人去寻找能为黎家翻案的线索。
他怔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当真是公主?可是您不是已经……”
“死了是吗?我也不知是何种缘故,明明喝下了那碗有毒的汤药,醒来时却变成了现在的这个人。”苏宁到现在想起自己重生一事仍会感觉到不可置信,甚至会觉得这是场梦,经历了这么多事才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
广万山心中顿时掀起一股滔天的风浪,他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一说,也从未听说过人死能复生一事,但长公主重生一事确实让他大为震惊。
此刻的他心中说不出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惊讶,随即单膝跪下,“属下参见长公主。”
苏宁有些自嘲地开口,“你起来吧,我现在已经不是长公主李清宁了,我现在叫苏宁。”
广万山仰头,目光炯炯有神,“公主对属下有恩,不管您现在是否是公主,属下都认定您是唯一的主子,此后必定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面对广万山这番话,苏宁心中闪过一丝欣慰,她庆幸自己当初不忍心黎家无辜被冤,从而出手救下了黎渊,如今唯一能帮她的只有他了。
广万山忽然想起苏宁方才的话,忍不住问道:“公主你不是病逝,而是被下毒害死的?”自己也一度怀疑过长公主的死因,但没想到答案真如他所想的那样。
闻言,苏宁眼神黯了黯,“是皇上让安长青给我下的毒。”
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话却让广万山刚平静的心湖又掀起一阵骇浪,“皇上……他是您的弟弟,还有安长青,他们都是您最亲近的人,怎么会……”
“人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亲人。”苏宁眼神阴冷地说出这句话。
广万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许久说不出话。
从前那个雷厉风行,手段强硬的长公主因垂帘听政受到过多少质疑和谩骂声,自己也曾暗自佩服过她的行动和智慧,所拥有的成就即便是男子也极难做到,而她却做到了。
即便是她也躲不过亲人的暗害,要说豺狼虎豹残忍,人心的恶毒更是难以想象。
苏宁敛了敛神,“暗月护卫如今在何处!我要他们重出江湖,为我所用!”
广万山颔首抱拳,“但凭主子吩咐!”他指着地上昏迷的男子,“主子,此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