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回头，和相晓桐大眼瞪小眼。
“老师你意见呢？”宋河试探问，“我脱离脑院阵营，另立山头？”
相晓桐微笑，“我没意见，你开个新学院是好事，值得祝贺。”
【相晓桐惊觉你要单飞，满心难受，怨念值＋800！】
【相晓桐不希望你单飞，又不能阻止，怨念值＋900！】
“既然老师没意见，我开个新学院吧！”宋河扭头对王将军说，“要不是您点将，我兴许会继续在脑院教很久的书，当然了，留在脑院教书也没什么不好，但开个新学院，我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对不住了相院士，当您面儿挖墙脚，我这确实不厚道，但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啊！”王将军语重心长，劝导旁边的相晓桐。
“一来脑院能孵化出一个新学院，对脑院来说也多了个盟友，尤其新学院的宋院长还是您的亲学生。”
“二来宋河刚刚被选入院士决选名单了，资格绰绰有余，指不定哪天走个程序就升到院士，论能力财力，宋河也该自己单开个学院嘛！”
相晓桐笑容僵硬，明显强颜欢笑，“宋河在我这儿确实屈才，他也该出师另立门户了，前科大能崛起一个新学院，学院创始人还是我学生，我高兴！”
“好，虽然看得出来您不是那么高兴，但君子一言，此事就定下来了。”王将军笑道，“马上发射了，不打扰二位工作，回头再聊。”
说完，王将军起身，快步离开。
师徒俩又把目光放回控制台屏幕上。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相晓桐说她高兴是在嘴硬，宋河知道她是在嘴硬，她也知道他其实知道她在嘴硬，宋河也知道她知道自己知道她在嘴硬。
两人默契很足，完全明白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这种矛盾心态，有点像恩爱夫妻偶尔吵架后冷战，心里都渴望和好，也知道对方渴望和好，却抹不开面子主动舔对方。
好在控制大厅及时响起倒计时声，两人暂时把心思收起，专注工作！
“五！四！三！二！一！”
“点火！”
大屏幕上是宏伟的发射场，巍峨的重型火箭应声点火，恐怖的声浪和浓烟升腾，洁白箭体迅猛上升，拔地而起直冲蓝天！
控制大厅一派忙碌，各种“光学USb雷达跟踪正常”、“遥测信号正常”的喊声响成一片。
比起伺候火箭的工程师们，宋河和相晓桐的工作轻松得多，箭体内的玄烛超算自动运行，一遍遍自检，两人只需盯着自检状态别出错就行了。
玄烛超算犹如一只动物，师徒俩的工作是确定它一直在喘气。
什么情况才会不喘气呢？除非火箭严重故障，爆炸、翻跟头之类的情况，会让超算受到猛烈冲击，可能碰撞出故障来。
但那时操心超算状态也没啥意义了，毕竟连火箭都要栽地上了，在进水的泰坦尼克号上修鱼缸有啥用呢？
火箭迅速上升高度，稳步扔掉累赘。
抛逃逸塔、抛助推器、一二级分离、抛整流罩……
数百吨重量从高空抛下，火箭越发轻盈，向天幕发起冲刺！
控制大厅里指令声不断，指令声的间隙，却有种紧张的寂静感。
终于，船舰分离！
大厅里响起一阵掌声，所有蓝衣工程师冷静鼓掌，火箭任务已完成，一切数据正常，到这一步算阶段性胜利了！
宋河和相晓桐也猛烈鼓掌，自己亲手打造的玄烛超算，稳定平安完成发射，心潮澎湃！
再过二十多天，玄烛超算将抵达地月拉格朗日L2点，完成第一台空中玄烛超算的部署，然后便是第二台玄烛超算前往月表，空降月球基地进行安装。
宋河算了算，整个流程结束，大约要等到今年高考生们收到录取通知书。
看来今年招生工作不用自己操心了，相信奚雁凡能很好地负起责任。
脑院近两年的招生完全不用宣传，分数一年年往上涨。
宋河转念一想，等自己办了新学院，脑院的分还会维持高位么？
他扭头看看相晓桐。
相晓桐专注盯屏幕，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明显在用余光看他。
“老师，还在难受吗？”宋河打破僵局。
他以为相晓桐会嘴硬两下，岂料她相当直接干脆。
“让我把你腿踹断，就原谅你！”相晓桐语气饱含杀气。
宋河打了个寒颤，“没必要吧老师？”
相晓桐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脚，怨气滔天，“宋院长太客气了，咱们平级，叫什么老师？以后叫我相院长吧！”
宋河痛得龇牙咧嘴，揉着被踹的小腿，“相院长好腿力，踢足球出身的？”
“宋院长过誉了！”相晓桐冷着脸。
一看她这状态，宋河暗道坏了，刚刚踹这一脚还没解气，怕是后面还得哄。
很多年前，宋河觉得她属于高冷御姐，现在相处久了，发现她常常也蛮小孩儿脾气。
“老师你别生气了，送你点钱开心一下吧。”宋河说。
“少来，我不吃这一套。”相晓桐依旧冷脸。
“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合作办个仿脑芯片公司嘛？股份你多占几个点，如何？”宋河态度诚恳。
相晓桐绷了半天，嘴角没收住上扬了一下，“行，成交。”
“多占得多劳啊，我没心思管公司运营，拜托老师打理芯片公司了。”宋河又说。
“没问题。”相晓桐点头，“你做技术我做管理，利润五五分账。”
宋河伸出一只手做握手状，相晓桐看了一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头猛咬，狠狠在他手腕上留下一串牙印。
咬完，相晓桐长舒一口气，发泄完了。
宋河目瞪口呆。
……
6月1日。
玄烛超算正处于待机状态，无需24小时盯着了，未来一段时间的飞行非常平稳，不会出状况。
大半夜，师徒俩宅在宿舍，守着电脑桌吃小龙虾夜宵。
相晓桐懒得剥壳，一手托腮张着嘴，宋河不断剥出虾肉塞进她嘴里，俨然仆人伺候主子。
很奇怪，本来宋河感觉经过不懈打拼，自己地位稳步抬高，已超越相晓桐，完成师生身份的逆转！
但自打他决定单飞，心态上有种背刺老师的亏欠感，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于是这段时间相晓桐重新高高在上，他成了巴结老师的卑微学生，譬如给她剥小龙虾，龙虾壳在盘子里堆成小山，他自己还没吃上一口，馋的快流口水了。
于是又剥开一只小龙虾后，宋河果断塞进自己嘴里。
“不准偷吃！”相晓桐凶巴巴道，相当蛮横霸道，“先把我喂饱，然后你再吃！”
“啥叫偷吃啊，这小龙虾我买的好吧！”宋河抗辩。
“我说不准吃就不准吃，我不管！”相晓桐耍无赖。
“好好好，您先吃！”宋河翻个白眼。
相晓桐没憋住笑，一脸很爽的表情。
“老师你现在多多少少沾点变态了，欺负学生获得扭曲的快感，这好吗？”宋河吐槽。
“谁欺负谁啊！”相晓桐突然脸色不爽，扭头瞪他。
“天地良心，总不能是我欺负你吧？”宋河震惊，“欺负你的方式是狠狠往你嘴里塞小龙虾？”
“你建新学院难道去当光杆司令吗？不得调集人手去搭班子？你从哪调人手？只有脑院的教职工队伍能满足你的要求！”相晓桐语速飞快。
“回头你挑中哪个老师，想让谁跳槽到你学院，我总不能全拦着吧？你马上要挖走我辛辛苦苦带起来的脑院班子，还不是欺负我？”相晓桐理直气壮，“喂我吃两口赔礼道歉不是应该的？”
宋河惊喜，他这两天正为怎么建院发愁，最愁的一项便是人手。
原先他没想从脑院挖人，毕竟挖老师墙角太不地道，估计老师也不会愿意。
岂料老师早就准备好给他人手了？！
师恩似海深啊！
“我靠，老师你早说啊！你以后吃小龙虾就来找我，我顿顿给你当剥壳服务员！”宋河感动。
“要发射了。”相晓桐突然说。
宋河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赫然是灯塔国火箭发射直播，墨提斯超算即将发射升空！
倒计时，点火！
火箭轰鸣喷射烈焰，粗壮的重型火箭震动着直冲云霄！
“咚咚咚！”房间门敲响。
师徒俩聚精会神看发射呢，不耐烦地异口同声，“哪位？！”
“我！”王将军的声音。
宋河连忙摘下一次性手套，跑去开门。
王将军拎着漆黑的公文包进来，扫一眼屏幕，“墨提斯发射？”
“对！”宋河道，“竞争对手起跑了，总得关注一下。”
王将军也站到桌前，默默看了片刻屏幕上的火箭，“发射倒挺顺利，但我相信墨提斯超算远远比不上玄烛。”
“但愿吧，藤校在这方面技术挺先进的，也没准憋个大招出来恶心咱们。”宋河说，“您半夜来访，有大事？”
“你先吃，吃完了给你聊聊前科大新学院的事情。”王将军从一旁拉过椅子坐下，打开公文包。
“老师你自己吃吧，我跟将军谈正事。”宋河说。
相晓桐不情不愿拆了一副新塑料手套，自己剥起小龙虾，安安静静看发射直播。
“大部分手续我派人替你跑好了，在这！”王将军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打文件。
“哎呦！多谢多谢！这怎么好意思！”宋河惊喜万分接过。
他快速翻了翻，真的一路绿灯！
从办学审批到校址占地，方方面面的文件一应俱全，全盖了鲜红的大印！
“上面个别内容得你自己填，比如你打算办什么学院？”王将军问，“前科大已经有两所生物方向的学院了，生工和脑院，你办第三所，主做什么方向？”
“生工主要做农业，脑院专职做脑，我做药吧！”宋河马上道，“前沿科技大学药学院！”
“不错，清北交大之流的顶尖强校都开设药学院，你也是制药大师，必然缔造顶尖学院！”王将军赞许，“正好药学院这名字，也为部队需要的专业打掩护。”
说罢，他递给宋河又一份文件。
宋河翻开看，是太空军希望他开设的培养专业。
“第一个专业……仿脑超算？”宋河一怔。
“对，全国目前就你们二位真懂仿脑超算，玄烛的技术贡献里又以你为主，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开这个专业！”
王将军开玩笑，“未来几年内，仿脑超算专业肯定冷门，念这专业的学生如果毕业前还没见过你，学术生涯基本就到头了。”
宋河挠挠头，尴尬笑笑，“这话说的，整的我跟学阀一样。”
“客观事实。”王将军道，“后面几个专业也和军事有关，从数学入手做各类武器，以及生物基因武器的防御。”
“敏感专业啊！”宋河感叹。
“所以有个提议，文件上这些专业，希望你能作为秘密专业开设，不要公开！”王将军语气完全不像提议。
“秘密专业？”宋河想了想，“不公开？偷偷摸摸上课？偷偷摸摸培养学生？外界一点也不知道？”
“对！”
“那我咋招学生？”宋河问，“高考生报志愿的界面我写什么专业？”
“部队给你送。”王将军说，“会把一些顶尖的技术人才送到你这儿，装成是普通学生，表面上是药学院其他专业的学生，实则偷偷上你的秘密课程。”
“压力有点大啊，什么时间开课？”宋河问。
“组织上希望越快越好，太空竞赛愈演愈烈，培养后备技术人才，避免技术断层，是重中之重！”王将军严肃道。
相晓桐突然转身，“炸了！”
“啥？”宋河扭头。
“相同志稍后，我和宋同志先把重要事情谈完。”王将军下意识地说，说完顿了两秒，猛地扭头，“啥？！”
“炸了。”相晓桐歪歪椅子，露出面前的电脑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