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动物园，红毛猩猩馆。
三轮车风驰电掣开上草坡，车斗里满满当当的快递盒。
红毛猩猩们激动地围上来，争先恐后堪比包围粮车的难民。
宁默和张芷蕾站在三轮车边，拿起快递盒念名字，再丢给举起胳膊的猩猩。
撕开快递箱的声音响成一片，猩猩们从快递箱里掏出瓜果梨桃，跑去墙边的水龙头排队冲洗，洗干净之后嘎吱嘎吱啃。
最近几周，红毛猩猩们集体痴迷网购，重度成瘾。
现如今甚至没猩猩吃动物园发的水果了，全员上网买水果，从早到晚都有猩猩在逛网购平台，下单个不停，花钱如流水。
最初宁默负责给猩猩们网购下单，但全天候的下单工作太繁重，红毛猩猩馆不得不专门加配了三个饲养员，专门负责给猩猩们操作网购。
每天的水果包裹让宁默张芷蕾十分吃惊，没想到网上售卖的水果品种竟然那么多，林林总总几百种水果不重样，不少果子长得堪称千奇百怪，甚至让人担心猩猩们吃坏了肚子。
上了网购瘾之后，红毛猩猩们果然勤快起来了，认字积极性前所未有，从早到晚都有猩猩捧着识字课本，拿着小木棍在草坪上写来写去，毕竟学认字既能赚钱，又能看懂买家评论和促销活动。
为了刺激猩猩们的学习积极性，赵依依还颁布了识字进阶奖金，譬如每学会10个字额外发100块钱奖金，每学会100个字额外发两千块钱奖金，连续一周识字打卡可得500元奖金等等。
识字进阶奖金一箭双雕，促进猩猩们的读书积极性，同时这一条条规则很像商家的满减促销活动，已经有个别猩猩学会凑满减下单了。
“榴莲，总共四个件！”宁默拿着手机看消息，“两箱榴莲，一箱库尔勒梨，一个……头戴式耳机？”
宁默错愕，怀疑信息出错了，刷新手机界面。
旁边发快递箱的张芷蕾也愣了一下，扭过头来，“怎么还有耳机？是不是下单的饲养员买的，误用了收件人信息？”
“是我买的。”榴莲眨眨眼开口。
“你买的？”宁默一愣，“你买了个六百块钱的头戴式耳机？”
“是。”榴莲伸手。
宁默满面好奇地走过去，把耳机快递盒交到它手里。
榴莲目光期待地拆开快递盒，掏出黑色的有线头戴耳机，打量一下，戴在自己头上。
静静等待片刻，榴莲目光疑惑，又把耳机摘下来看了看，试着按了按音量键，摸了摸悬空的耳机线，再次戴在头上。
“被骗了！”榴莲突然生气，“没有声音！退货！”
宁默一直站在旁边看，忍不住大笑，“你买耳机是要干什么？”
“我看了一个视频。”榴莲气冲冲道，“戴上耳机，可以听到音乐，我就买了，但这个耳机没有音乐！”
宁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过来，摸摸它的脑袋解释：
“耳机是用来播放音乐的，你得有音乐来源。”
榴莲困惑，“什么是……音乐来源？”
宁默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拿起耳机线插进手机里。
榴莲用爪子捂着耳机听，突然浑身一颤！
“听到没有？”宁默说。
榴莲点点头，面露惊喜。
宁默蹲下来，给它展示手机上的音乐App界面，“你看，这里面全是歌，像网购平台一样，只不过网购平台里都是商品，这上面是歌曲。”
“可以按照歌手找，歌手是唱歌的人，可以按照类别找，古典乐、流行乐、民谣电音，还有随机电台，就是随便给你播不同的歌曲。”
宁默给它展示歌曲榜单，不时换一首风格不同的曲子给它听。
榴莲眼快直了，张着嘴巴发呆，显然受到极大震撼！
“你这个……”榴莲伸手指了指宁默的手机，“卖给我，多少钱？”
“我的手机不能卖给你，里面有我东西。”宁默说，“你可以专门买个新手机听歌用，比较便宜的千元机听歌就够用，不用买我这种上万的高端机。”
榴莲点点头，把耳机挂在脖子里，跑去电脑桌旁，将五枚硬币码在桌上，浏览起网购平台。
它点开搜索框，用手写输入法，移动鼠标歪歪扭扭地写下“手机”二字，确认搜索！
各种牌子的手机顿时铺满屏幕，果子、华子、米子、v子、o子……优先展示的全是旗舰机，七八千块钱起步，价格吓了榴莲一跳。
不过经历几星期的网购，它也摸索出一些功能，点击价格筛选，先展示最便宜的手机。
顿时一串五六十块钱的老年机出现，榴莲又吓了一跳，价格差距太悬殊，给它整迷茫了。
“老年机应该没法听歌，你找找千元机，功能就很齐全了。”宁默站在旁边参谋，“算了，我帮你找吧。”
榴莲让出鼠标，宁默迅速找出一连串千元机，“都不错，你挑一个。”
榴莲陷入选择困难，它完全不懂，于是扭头端详宁默手里的手机，找了一款长得最相似的，下单购买！
……
次日。
榴莲喜滋滋坐在树荫下，拿着新买的手机，头戴耳机听歌。
听到兴起处，它甚至还激动地站起来乱跳，俨然音乐发烧友。
不少红毛猩猩好奇地远远围观它，虽说榴莲目前并非猴王式的老大，但身为不折不扣的首富，榴莲总是同类视线的焦点。
“疯了？”有猩猩不解道。
其他猩猩望着手舞足蹈的榴莲片刻，露出害怕的表情，纷纷点头附和。
“疯了。”
“榴莲疯了。”
赵依依推开小门进馆，一眼就看到树荫下头戴耳机手舞足蹈的榴莲，大为惊奇，迅速掏出手机给它拍了张照。
……
前沿科技大学，食堂。
宋河一脸郁闷，刷着手机吃咖喱饭。
连续好几周的海怪麻醉剂攻坚，乱七八糟的配方试了十几种，明明麻翻小章鱼轻轻松松，碰上大海怪，竟然没一种配方管用！
海怪的魔抗似乎拉满了，百毒不侵！
眼下研究进入僵局，完全没有头绪，只能无头苍蝇般乱试，这种天天开盲盒的滋味相当难受，宋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手机叮地一响，赵依依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红毛猩猩拿着手机，头戴耳机，亢奋地在大树下起舞。
赵依依：“榴莲自己买了手机耳机，学会听歌了。”
宋河嘴角勾起，总算有个好消息，让他心情好点。
“榴莲智商又涨了吗？”
赵依依：“好像没有，它还不会玩手机，只会玩音乐软件，点来点去地挑歌，总之傻瓜操作。”
宋河：“它喜欢听什么？”
赵依依：“稍等片刻，我问问，它现在的词汇量应该很难描述音乐风格，我让它选几首好听的曲子给我听。”
宋河默默等待，满脸姨母笑。
金属餐盘突然放到对面，相晓桐坐下，将一只小信封递过来，“海怪照片，看看吧。”
宋河一震，连忙接过信封，左右看看确定附近几张桌没人，抽出信封里的照片。
照片依旧模糊，不过有几张照片清晰拍到了海怪的轮廓。
巨蟒般纠缠的触手，触手上密布盘子大小的吸盘……赫然是一头巨型章鱼！
照片上的章鱼通体惨白色，庞大身躯搅动满海底的沙尘，妖气森森，压迫感极重！
“好！确认了是章鱼！”宋河振奋，随即又皱眉，“咱们一直按照章鱼麻醉剂的路线做，怎么会不管用呢？”
“大家伙的毒抗肯定高一些，毒性物质沿着食物链层层累积，这种海怪级别的巨型章鱼，吃了不知道多少有毒成分，早练出来了。”相晓桐道，“我们团队打算采取更激进的研发路线，下次必然捕到海怪！”
“行了老师，下周下周再下周，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捕到再吹。”宋河轻笑，“给你说个好消息，榴莲买了手机耳机，学会听歌了。”
宋河翻转手机，给她展示榴莲听歌的照片。
“可以啊！听音乐能刺激大脑生长！”相晓桐好奇，“它喜欢听什么？”
“赵依依正在问。”宋河说，“你猜它喜欢听什么？”
“猜不出来，音乐品味这东西，一个人一个样，猩猩就更难说了。”相晓桐低头吃饭。
片刻后，宋河手机轻震，赵依依发来一首曲目名。
《少女的祈祷》
“少女的祈祷？”宋河皱眉，“老师你知道这是啥曲子吗？”
“我知道两首少女的祈祷，杨千嬅的歌，巴达捷芙斯卡的钢琴小品。”相晓桐问，“榴莲听的是哪个？”
宋河刚要发消息问，赵依依又发来一连串曲目名。
《彩云追月》
《茉莉花（施耐德钢琴版）》
《春舞》
《莫扎特A大调第11号钢琴奏鸣曲》
《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
《珊瑚舞》
宋河恍然，把手机屏亮给老师看。
“全是钢琴曲啊？”相晓桐震惊，“还全是郎老爷子弹的，榴莲音乐细胞这么足？”
“颠覆三观了，红毛猩猩的艺术品味居然这么高端？”宋河唏嘘，“我都不怎么听纯钢琴曲的，我听流行乐多点。”
“我看过一个研究，对于人类来说，最好听的乐器其实是同类的歌声，刻在基因里的。可能红毛猩猩对人类的歌喉无感，所以更倾向于纯乐器。”相晓桐道。
宋河手机再震，赵依依又来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给他看愣了，翻转手机屏给老师看，老师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