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熠辰和白苓笙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诧异。
“晋国陛下何从得知?”白苓笙声音清冷。
辛凉:“星移宫。”
洛都晴川,白雪覆城。
身披狐裘披风的林涟漪站在巍峨的宫楼上,雪白的狐毛和竹青色的衣袍显得她愈发清冷雅致,好似积雪压不弯的松竹。
身边的女官为她打着伞,油纸伞面上已然结了层薄冰,有积雪顺着伞面滑落。
“公主,您已在这站了半个时辰了,看雪久了会雪盲,您该回宫了。”身边女官提醒。
林涟漪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看着晴川城中来回往返的卖炭翁和出来买炭的百姓。
洛国冬日难熬,火灵矿价格昂贵,寻常百姓用不起火灵矿,只能买炭取暖。可寻常炭火哪能顶得住这洛国凛冬?
每年凛冬,冻死的人数都能超过战死的人数。
自她掌权以来,与鄢国建交,从鄢国获得了火灵矿的供应,与昱国交易,用未国布防图从郁云容手中换取了大批火灵矿……
她将火灵矿分发给各郡县百姓,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度过寒冬,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北地实在太过严寒了。
洛国没有四季,只有漫长的寒冬和短暂的春天。
林涟漪不禁想起在杏陵城那些时日。四季温暖如春,满城繁花似锦,这一南一北当真是天上人间。
林涟漪长叹一声:“如今的天下,诸国烽火狼烟,唯有我洛国置身事外,可谁又知晓,我洛国才是真的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女官道:“公主已经尽到应有的责任了。”
女官垂眸,神色恭敬,对林涟漪是真正地拜服。
世人皆道涟漪公主精于算计,可公主的每一步算计,无不是为了洛国百姓。洛皇不仁,暴政杀戮穷兵黩武;皇子无能,眼中所见唯有权势;官吏贪污,道路多有冻死骨。
她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亲眼看着公主以女子之身,在群狼环伺当中夺权,为洛国百姓做的一件件实事。
林涟漪却是无奈笑了笑:“当年本宫及笄之时,曾于此处,遥指南方,说要为洛国打下一片春暖花开的锦绣山河。可如今四载已过,我洛国依旧蜗居在这苦寒之地。”
女官沉默。
若是一切如公主昔日所预料的那般,倒的确可以,可偏偏,出了泠音郡主那个变数。
她曾随公主去过杏陵,见过那个红衣绝艳的少女。那个少女,无论是在晴川,在杏陵,还是在天下,都能那般嚣张恣意地搅动风云。
“天下之争乾坤未定,兴许他们斗得个两败俱伤,我洛国能坐收渔翁之利呢?”女官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想到苏氿,也心下没底。
那位泠音郡主,当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存在。
林涟漪轻笑了出声,声音在柳絮般纷飞的白雪中,带着几分轻寒疏冷。
她忽然间想起了,也是在这样一个凛冬。她在天牢的牢房当中,那个红衣似火的少女出现在牢房外,笑盈盈地看着她。
“兴许当年,苏氿将本宫算计得进了天牢时,本宫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