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号称隋唐两朝的“太子杀手”,哪个太子拜其为师,哪个太子就倒霉,不得善终。然而他自己不这么想,每当皇帝有所托,总是成胸在竹,小菜一碟的模样,往大了说叫狂妄自大,往小了说叫自负。
当晋宇和青霞子来到李府的时候,客厅已经塞满了名医,白发苍苍穿着官服的御医,还有晋宇熟悉的甄家兄弟、高风亮节的孙思邈,更有神神道道的袁天罡,看来李二为了李纲同志真是竭尽所能了。要说李纲也当得起这待遇,先不论学术成就,虽说他也是看谁不顺眼就叨叨两句,但他绝对是个君子!
唐朝人礼数大,见了啥话都不说,先行礼,袁天罡首当其冲,谁叫青霞子是他师叔呢?众人表情沉重,晋宇也收了嬉皮笑脸的脾性,低声朝甄立权问道:“甄老,新昌县公他`````”
“唉!”甄立权表情沉痛,摇头道:“李大人年老体弱,老夫学艺不精,束手无策。”
看到晋宇将目光看向自己,孙思邈也摇头道:“贫道也无能无力,不知道归唐是否还有良药?”
看到三位神医摇头叹息,晋宇心中就凉了一半,愁眉苦脸道:“且看看吧。”晋宇并未跟李纲接触过,谈不上什么交情。上次误打误撞治好了杜如晦所凭的不过是自己带的成药,再后来就真没辙了,可大唐的勋贵不这么想啊,就连李二都抱着一丝希望,要不上次怎么会派人喊晋宇去救自己的儿子?
连个病症啥的都没问清楚,就有人过来招呼晋宇与青霞子到后院给李纲诊病了。来者姓李名安仁,李纲的孙子,要说这孩子也命苦,年纪轻轻就没了爹,李纲这一病危,李安仁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好些天,不用化妆就能本色出演大熊猫了,黑眼圈那叫一个浓!
能请的名医都请了,啥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的爷爷日渐枯瘦,当孙子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晋宇开出的诊金太贵,就是把李府都卖了也不值千金,能把晋宇请到还是托了当今陛下的福气。当听说晋宇到后,他立马赶来相见,见面就是一个大礼,作揖九十度,哭噎道:“晋博士,还请您救救小生的爷爷。”
晋宇赶紧侧身把李安仁扶起来,口中忙不迭道:“折杀在下了,先去看看国公爷吧,只要在下有办法,决不推辞!”
听晋宇这么说,李安仁又是一个大礼,才带着晋宇和青霞子朝后院而去。李府名虽是府,但格局甚小,甚至不如自己一个伯爵府来的宽敞。晋宇还没来得及发点感慨,李纲的卧室就到了。
眼前的老头很让晋宇震惊,这是一个国公吗?雪白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眼窝深深下陷,身体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尽管气若游丝,胸部却随着呼吸起伏,有着独特的嘶嘶声,晋宇觉得这应该是有痰啊!
还不待青霞子过去把脉,老李就是一阵大咳,先前还面白如纸,在咳嗽加呼吸困难的双重作用下顿时变得异常艳红,说不出的诡异。就是当年唐爷爷过世也只是寿限到了,并未遭此大罪,认真算起来,这还是晋宇第一次见到病入膏肓的弥留病人。
李安仁见爷爷咳嗽,来不及跟晋宇、青霞子告罪,一个箭步跑上前,熟练的架起老李,轻轻的在他背上敲打着,试图以此减轻爷爷的痛苦。
李老爷子咳嗽一阵,并未咳出东西,待舒缓些后,李安仁又将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放躺在穿上,才过来跟晋宇两位致歉。
晋宇被李安仁的孝心打动,神色悲切,双眼饱含热泪,第一次没反感礼节的繁琐。中华文明的精髓全在一个礼字,这也是历代皇帝看重李纲的地方。朝堂是个什么地方?充满了尔虞我诈,即使再牛叉的盛世都无法避免这一点。李纲伟人耿直,对待谁都已君子之礼,朝廷教化万民需要这样的典型,众人有了楷模,行为有了规范,朝廷才会好管理。要说李纲的错误之处就是去教太子,皇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若真的行君子之风,只会死的更快,皇权的争夺是凄惨无比的,只能比谁厚黑,而不看谁有君子之风。
“您老先来?”晋宇自知无诊脉的牛叉本领,朝青霞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相比晋宇而言,青霞子就淡定多了,毕竟是当年从死人堆人爬出来的,生生死死见的太多了。他也熟知晋宇几斤几两,当仁不让的过去给老李诊脉去了。
晋宇也没闲着,虽说不会“切”,但“望闻问”还是可以的,刚才已经看到了老李的模样,也听到了胸部的异响,接下来就是问问老李怎么才把自个折腾成这幅模样的。
“家祖这些年咳嗽就没断过,药就没断过,可也风风雨雨的过来了,谁知这次就一病不起了呢?”李安仁也搞不清自己爷爷为啥这样,好像是压抑不住的火山,之前只是冒冒烟,这次突然间就爆发了。
“安仁兄莫要心焦,李老吉人自有天相。”晋宇也没啥好办法,这在后世算是什么病?他没接触过啊!只好用苍白无力地语言安慰道。
“那家祖的病?”李安仁顶着黑眼圈,眼含热泪,似乎只要听到晋宇说没救了就能流下来。
“先待青霞子道长诊完脉再做讨论。”晋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李安仁安安心,臭自己道:“在下不会诊脉,且看青霞子道长怎么说吧。”
青霞子脸色也不好看,老李脉象不好,频临力竭,关键是痰多,可自古以来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什么灵丹妙药能瞬间除去积痰?照这么下去,今晚老李就能找阎王爷报道了。
“道长,如何?”这年头守着病人问病情会被人视为不敬,待青霞子诊完脉,晋宇将青霞子拉出房间,细声询问道。李安仁跟随在旁,满脸希翼,希望青霞子断定还能有救。
青霞子不忍的摇摇头,叹声气道:“痰太多,李大人身体又弱不敢贸下虎狼之药啊!刚才李大人貌似有话要交代,安仁且进去陪陪李大人,待贫道思量一番再说。”
虽没被判定没救,不过也够打击李安仁的,听青霞子说完,朝晋宇和青霞子行礼后就转头回房了,晋宇分明看到他在转头瞬间有眼泪流下``````
“真没办法了?”目送李安仁回房,晋宇悄声问道。
“没办法,痰太多,想要祛痰,怎么也要吃上三五副虎狼药,老爷子这身体一副药下去就驾鹤了。”青霞子长舒一口气,仿佛想将胸中抑郁之气一吐而散。
晋宇也是相当无语,唐史篇幅不长,记载的人物也不多,偏偏这个李老爷子记载的颇为详细,除了朝廷需要榜样外,其所作所为确实也被士子推崇。李纲行的端做得正,举止作为均符合礼数,而不是惧怕强权。后世有多少人与父母兄弟都划清界限、反目为仇?李纲很不齿这种作为,不管老长官是否逆匪,他能对其子女光明正大的资助,而且丝毫不畏惧当权者如何处置自己!这一点李安仁跟李纲学了个十足十,祖孙俩都是令人敬仰的君子。即使李纲是个搅屎棍子,朝廷也会盼望着这种搅屎棍子多一些。
“若是能把痰少些的话,是否有救呢?”不管李纲是不是搅屎棍,哪怕是只看李安仁的面,晋宇也想尽力一试,毕竟他当年也是痛失至亲,对李安仁的感觉倍感深受。
“也悬。”青霞子还是摇头,甚至不忘讥笑晋宇:“难不成你认为外面的御医、神医都是摆设不成?李大人已经是灯枯油尽了,只不过没人说出来罢了。”
“人死如灯灭,趁还活着,哪怕能多陪家人说说话也是好的。”晋宇心有所感,不理会青霞子的嘲笑,下定决心道:“权且尽力一搏吧!”
“这么说你小子有办法?”青霞子兴趣大增,一个连驱虫方子都不会,只会旁门左道的人,会比自己这名医有更好的法子?
“是您想出的办法,与小子无关。”晋宇嘿然一笑,哪怕是再严肃悲伤的环境,只要一跟青霞子笑闹,负面情绪就去无踪了,很奇妙,难道自己真的会跟他发生超友谊关系?晋宇想到这里就一阵恶寒。
“你小子又变着法的坑贫道?”青霞子还是不肯相信晋宇。
“小子哪敢?上次给代王诊病的时候,不也是小子出的主意放在您身上了?那次坑您了吗?”青霞子不肯相信自己,晋宇很委屈。
“那你小子的话也不可信。”青霞子摇头拒绝晋宇的提议,不肯上当。
“那好,小子就实话实说吧。我误打误撞可能也救了几个人,不过医术我是半点都不会,若以后再有勋贵找我出诊咋办?我怎么推脱?若是有个医术比我还高明的人站出来,以后是不是就没人找我了?”晋宇将心中盘算已久的事情托盘说了出来。
“贫道就是小子口中的高人?”青霞子这次有点信晋宇所说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晋宇还真是不会什么医术。
“聪明!”晋宇毫不吝啬对青霞子的夸奖,怎么都有长辈夸奖晚辈的意思,占大便宜了!
“嗯,是不错,不过贫道有一个条件。”青霞子笑的很鸡贼。
“拜师?”晋宇感觉自己挖好的坑,自己却不小心掉了进去。
“聪明!”青霞子也不吝啬,奉送了晋宇一句夸奖。
“算你狠!”晋宇有些咬牙切齿,不过这貌似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师傅顶着还会有人找未出师的徒弟吗?“不过甭想我对你言听计从,只是装给外人看的,平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随你。”青霞子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把晋宇踢下坑,就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他不在乎晋宇平时的做派,其实平时也挺好的,相处愉快。
“在小子的故乡,有一种办法可以很快的清理掉病人胸中的积痰,简单来说就是吸!”晋宇一副要你好看的神色,期待着青霞子的反应。
“算你狠!”青霞子再怎么喜食跳蚤,可也没口重到这个地步。
晋宇朝房门对青霞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听李老爷子胸部的异响,估计会很稠,很期待青霞子咬不断啊,太坏了,很期待青霞子出来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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