榑氏老宅。
趁着天气好,榑老爷子拎着鹦鹉在花园里晒着太阳。
“对了,不是说那小子回来了吗?怎么几天了都没见人?”
他逗弄着鹦鹉,红绿毛的鹦鹉灵动的动着脑袋,脚下在杆上跳来跳去,听见他的声音又搞怪的跟着叫了两声“小子”。
老爷子点了点它的脑袋,笑骂:“就你话多!”
他坐回去。
旁边,榑青柏顿了顿,才回:“少爷回来就去了冰屋,四天了,没出来过。”
老爷子喝茶的动作一停,偏头的时候银白的碎发被风吹起来,他眼里有警惕之色浮起:“冰屋?他去那里做什么?”
那里要睡不能睡要吃没有吃的,他去霍霍什么?
霍霍他那两只小宝贝?
榑青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看上去像是挺着急的,少爷回来径直就去了那里。”
“不行,”榑老爷子站起来,拿过旁边的拄拐转身:“我得去看看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下手没个轻重的把我的雪蚕弄死了怎么办?”
分明头发泛白已经一把年纪的人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
说是冰屋,其实也类似于冰库的说法,只是不如冰库那般紧闭不透风。
隔着老远,榑老爷子就看见自家孙子从里面走出来,他心头的怪异就又深了几分,阔步快走。
还没出来的时候榑深就感受到了老爷子的气息,他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东西装好。
“你小子,忽然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少年将掌心里的一缕细丝摊出来:“来拿两根雪蚕丝。”
看见那晶莹剔透的长丝,榑老爷子吐了口气,疑惑:“你拿它做什么?”
就这么两根拿去有屁用?还跑来守了这么久?
榑深收手:“当然是有用。”
他将蚕丝理做一股绕好放进包里:“爷爷也来看雪蚕?那您继续,我就先走了。”
说完,越过老爷子往外走,声音散漫:“改天再来向您请罪。”
“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头疼,”长吐了口气老爷子才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什么,眉毛一拧:“嗯?请罪?请什么罪?”
旁边,榑青柏默默垂眼看自己的脚下,已经开始大感不妙。
很快,榑老爷子后知后觉,第一反应就是往屋里冲。
果不其然,绿色蚕叶里两只玲珑雪白的蚕宝宝已经蜷缩着身体,吐丝裹住了自己,进入了休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老爷子的心简直在滴血!
他看了一眼光秃秃的蚕窝,咬牙切齿。
所以,这就是那小子说的,拿两根?
这是普普通通的两根吗?分明就是个强盗!
连之前那么长时间存的蚕丝都给他全秃噜了,一根没留!
“这个败家孙子!”老爷子大骂:“简直丧心病狂!”
竟然运息催动雪蚕吐丝,把他的蚕宝贝累得提前休眠了!
老爷子痛心疾首。
这可是千年雪蚕啊!极品蚕宝贝啊!就这么被那不知轻重的家伙给霍霍了!
他重重的将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怒极:“给我把这败家孙子的脸从系统里拉黑了!”
榑青柏憋着笑意,应了声是。
已经出了老宅的榑深并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已经上了黑名单,不过他能大概猜得到老爷子的脸会有多臭。
之前老爷子把姒笙气跑了,现在他气回去了,这叫什么来着,哦,礼尚往来。
榑深心情很不错。
他拍了拍鼓鼓的黑色背包,勾了勾唇。
“接下来,到你了。”
蚕丝得手,接下来就到了加工环节了,最迟明日午时,能得到一条完整的丝带。
翌日午后。
冉落守在厨房里,看着瓷罐里的药,直到药香浓郁散出,她才伸手关掉火,用抹布裹着把手将药倒在碗里。
“你这丫头倒也是个实心眼儿的,这种事让佣人来就好,还偏要每日守在这里。”
来看药的杨女士见状,笑着抚摸着怀里的猫。
小心翼翼的将药罐放回去,冉落端起装了药的碗往外走:“阿笙什么都不缺,我也只能做些这种小事情了。”
二人一起往外走,杨女士又笑笑:“罢了,也随你,这两天要回学校了吧?”
冉落点头:“嗯,要回去把手续办了,准备入学普通高校。”
她走的慢,怕把碗里的药撒了。
杨女士嗯了一声:“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怎么说褚氏也是你的资助者。”
“谢谢杨姨,如果有我会请求帮助的。”
冉落觉得,自己这一生,很知足了。
得到这么多来自外界的帮助。
她很幸运。
就连院长妈妈都感到惊喜。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笙笙和妮子的朋友,我这个做家长的合该照顾照顾。”
两人说着话间,出了厨房。
这时女管家过来。
“夫人,家里来客人了。”
杨女士挑眉:“哪位?”
来褚宅做客的人可是几百年也不见一位的。
“是榑家那位少爷。”
冉落端着碗的手一顿,朝女管家看过去。
厨房出来会经过会客厅,女管家随着二人一同走着。
“榑家?”杨女士诧异了:“她两什么时候和榑家人有了交集?”
同为京都世家,两家却是没什么交集的,说起来,褚氏哪怕是后起之秀,也比不上榑家这样的百年世家。
很快踏进客厅,客厅里坐着的少年一眼就能看见。
墨色碎发下,侧脸精隽。
似乎是察觉到来了人,他站起身看过来,在对上杨女士眼睛的那一刻绅士颔首行晚辈礼:“褚夫人。”
女管家躬身退下,很快消失在客厅。
杨女士怀里还抱着橘猫,看着少年的那张脸,她笑了笑:“榑家少爷,怎么忽然来访?”
不愧是雪族的后人,那一身的气度瞧着就出众。
冉落看着那张脸,也被晃了一下。
原来世间真的有男子,容颜能生的这般好看。
以前听着传闻时看不见,即使别人说的天花乱坠她也没感觉,倒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见了真人,还要甚于传言许多。
少年抿唇,点了点下颚,直接说明了目的:“我来找姒小姐,知道她受了伤,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听着这话的意思,与姒笙交情还可以?
知道姒笙是受伤的人可不多。
从容勾了勾橘猫的下颚,杨女士偏头看了看冉落手里的碗,又抬头看他:“正好,笙笙的药要趁热喝,榑少爷过去的话顺手代劳一下,省得落丫头跑了。”
说着,示意冉落将药给他。
可是端着药碗的冉落抿了抿唇。
她并不想给。
客厅里的少年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或者说是她手中的碗上。
他笑得澄澈平和:“给我吧。”
可莫名的,让冉落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名的狂热。
“笙笙这两日都喜欢呆在花房里,你直接去顶层就好,”杨女士扭头看冉落:“落丫头,把药给他吧,你先去把你自己的药喝掉,这个时间也该熬得差不多了。”
冉落的药也在厨房煎着,但她每次都要先把姒笙的药给姒笙拿去看着她喝完,才回来喝自己的。
无法拒绝。
冉落只好将手里的药递给了上前来接的少年。
杨女士看着上去的少年勾唇笑了笑。
真好,她们笙笙的朋友变多了,年轻人就该这样才是,像个活了很久的老者一样一点都不好。
思及此,她又想起自己那个作天捣地的妮子。
啧,太外向了也头疼。
不知道那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学着收敛稳重些,这样下去有谁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