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藏在金属桌后面抱着脑袋,耳边「嘭嘭」的枪声和「乒乒乓乓」的子弹弹跳声此起彼伏,正当我打算躲在这里以逸待劳,将节奏拖慢以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的时候,一只苍白而又布满了血污的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
「卧槽!」
我吓得喊了一声并且迅速离开血手的控制范围,同时举起蟒蛇准备朝着对方开枪,就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了我此时正在丧尸末世,而不是午夜凶铃,这里遇到贞子的概率恐怕比遇到苍井空的概率还要低。
不是贞子的话,那还会是谁呢?
「黑猫?」我喊了一声。
「哈喵~」黑猫有气无力的回复了一句。
「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听到黑猫的回复后我的心算是落了地,然后顺着血手往上一直摸到了黑猫穿在身上的负重带,我抓着负重带上的紧急拉环,一手握着枪侧身朝着她之前蹲守的门口开了几枪,一手将她往我所在的掩体内拖拽,但是几百斤的体重加上地面上碎石的摩擦我根本拉不动。
「狗肉!!」我大声唤了一遍狗肉,但是小家伙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摇着尾巴跑到我跟前来,估计是刚才手雷的爆炸声把它也震得晕了过去。
我咬着牙拼了老命地把死猪一样的黑猫拖拽到掩体中,并且保持每隔几秒钟就往外打上几枪,这样可以告诉外面想要进来的劫匪,里面的人还健康的很,想要进来就好好掂量掂量。这些乌合之众也只不过是想要在末世中抱团活下去,必不会像战场中的士兵那样有着胜利的信仰而冲锋陷阵。
将黑猫拖进掩体后我迅速借着火桶的光线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和我所预料的一样除了轻微的擦伤之外没有什么更加深入的伤口,只是这丫头的感知能力太强,又一次被手雷的爆炸和冲击波给弄得半晕了过去。
靠着金属桌稍作休息,我也利用这段时间评估了一下现在的局面。现在的战况基本趋于平衡,我们的救援小队被困在一个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酒店厨房的一端,因为前后两个门都被对方人员把守住而出不去,但是对面的似乎也忌惮我们的火力而不敢贸然进来,双方就躲在各自的掩体中隔一小段时间互相撩枪射击一波,打起了谁都消耗不起的消耗战。
经过之前我们一番潜行和硬刚的战斗,对面劫匪的数量锐减,现在所剩的战斗力应该寥寥可数了。再加上他们也是在末世中挣扎求生,也得扳着手指头过日子,到目前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强力的爆炸物和重型武器参战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估计这会儿他们也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之前想法并没有来得及实施,情况似乎已经有所好转,我们双方没有实质性的世仇,大家的目的都只是活下去,并不需要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对方的老大,我会故意开一个缺口放这个威胁力满满的小队离开。
咬不烂的骨头当然只能吐掉,难不成为了啃一块骨头去崩掉几颗牙?
我一边往外面随意的开枪一边开始评估身上剩余的弹药,手雷和震撼弹各有两枚,N4的5.56步枪弹还剩下一个满载弹匣和百来发的零散备弹,狗肉身上的榴弹还没有拿出来,这点实力盘算一下足够和他们再拼上两个回合了,如果不是想节约弹药,把这个匪窝端了也不是不可能。
「嘿!伙计!你就是上次那个来这边看孩子的人吧?」
正当我估算完手中的弹药,预计了一下剩余实力之后,靠近黑猫把守的那个门内发出了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似乎就是之前带着蒙眼的我来到这个基地的人。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手枪,仔细的听了一下两个门口的动静,似乎没有人趁着对话的空挡偷摸进来。
现在明面上是他们包围了我们,理论上占据完全的主动,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主动寻求对话,这就是他们已经顶不住的标志。
「是的。」我深吸几口气,把大喘气的状况缓解一下再回答。
我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沟通,这对我们来说又是一次不小的转机,接下来只要不犯重大错误,基本上还是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的。
这就看我该怎么来谈判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高手,就凭一两个人就可以干掉我们这么多人。」说话的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放弃抵抗吧,我欣赏有能力的人,可以用人格担保你们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这就是你的第一步棋吗?都这个地步了还要死撑吗?
「我们就两个人,都一路打到这里了还没有任何损失,直接杀到楼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放弃抵抗?」我故作轻松的回复,与此同时扭动着脖子查看着周围的情况,以防他们一边沟通一边派人暗地里偷袭,同时还得赶紧把半昏迷状态下的黑猫唤醒。
此时双方都不想继续打下去了,初步的交流就了解对方都有展开停火谈判的意图,谈判的关键在于筹码,谁手中的筹码更有分量,谁就能在谈判中获得更多利益,至于谈判官的技巧和远见卓识,只能算作锦上添花,而不能当成核心主导。
显然我的说辞具备了不小的杀伤力,对方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说法,而是采取了转移话题的战术:「朋友,我看你们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点,外面的丧尸一天比一天凶狠,不如加入我们吧,虽然我们这边资源也不多,但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至少能在这个鬼地方勉强活下去……」
哟呵,这个老大还算有点能耐,劝降不成还知道怀柔政策。
「哈喵……」
黑猫在我的拍脸和掐人中的措施中慢慢苏醒了过来,不过还有些迷糊的她在战斗力上恐怕要大打折扣,但至少不需要我多照顾一个人了。
「你就是这帮劫匪的老大吧?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的装备条件你也能猜到吧,完全能照顾自己。」
「什么劫匪,别说的这么难听。」老大换了一个更加缓和的语气说:「我们只不过是一群想要在这个末日世界中多活几天的普通人而已,在道德和生存之间,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老大的说法非常实在,现实也确实如此。在这种世界中想要生存,道德和尊严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够活下去,就算是当一条狗也大有人愿意,甚至还会担心抢不到屎吃。如果我不是一直在刻意遵守着道德底线,也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狼狈,即便如此,我的道德底线也是一降再降,已经到了完全崩坏的边缘。
「我也一样朋友,我只不过是答应了我的哥们把他的孩子带回去,我也不想和你们闹什么矛盾,大家活下去都已经很困难了,没必要针锋相对。」
看到对方的气势软了下去,我也马上就坡下驴应了这个软,随后双方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大终于开口说:「算了你们走吧,沿着原路,带着那个孩子走吧。」
这个进展让我感到意外,对面先是威逼随后利诱,按理来说应该还能循序渐进出几个招来和我博弈的,但是他意外地放弃了后面的措施,直接让我走人。这种情况下我有两个推断,其一是打算趁我们撤退的时候寻找空隙突袭下手,其二就是充分了解我们的战斗力,知道硬拼也没好果子吃,打算就此收手及时止损。
我觉得两点都有,视情况而定。
这就是为什么艾跃进教授多次提及:在国际交往中,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国防才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这句话用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异曲同工,永远不要指望别人会对你心生善意,只有实力才能让人正眼看你,才能让人愿意心平气和的与你谈判和沟通。
「你让你的人都上去,我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