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蹲在天字一号房门口,闲闲地把玩着发上的铃铛。
胡瑶见此情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星?”
顾乐榆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她,“殿下?”
胡瑶快步走向顾乐榆,“你回来不回房歇息,蹲在我房外做什么?”
“我歇过了,想着这个时辰殿下该醒了。”顾乐榆起身走向她,“我想殿下醒来就能见到我。”
“那怎么不进屋?”
“殿下好不容易睡下,我怕开门声吵醒殿下。”
“我们阿星真贴心。”
“那是自然。不过殿下怎么不在房中?我听小二说殿下与掌柜喝完酒就回房了。”
胡瑶耷拉下脑袋,“此事说来话长。”
哪里是说来话长,是她压根不知从何说起。
顾乐榆抬手整理胡瑶松散的发髻,“发髻都松了,莫非殿下跑外面撒酒疯了?”
胡瑶叹了声气,轻声道:“若是这样就好了。”
顾乐榆察觉到胡瑶的反常,语意温柔道:“殿下是不是想驸马了?”
胡瑶抬眸看了顾乐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那何止是想慕渊,简直是想疯了。
顾乐榆见胡瑶点头又摇头,直接慌得七魂丢了三魄。
于他而言,殿下想驸马是寻常事,可若殿下不想,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几乎不由分说地托起胡瑶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殿下发生何事了?”
胡瑶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喝醉把一个男人当夫君睡了。”
“吓死我了,我还当殿下……什、什么?!”
胡瑶被顾乐榆盯的有些心虚,“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什……什么?!不,不可能!!!你、你往日喝得再醉,除了我与南阁那个家伙,旁人根本近不了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那男人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否则……”
顾乐榆又气又急,语无伦次的连敬称都忘了。
胡瑶倒是因顾乐榆的话,想起掌柜给她的犀牛角。
燃生犀,除了让她迷情把人当慕渊睡了,什么能与鬼通都是假的。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失落,牵起顾乐榆微凉的手。
“此事与他无关,是我强迫了他。”
顾乐榆星目微睁连连否认道:“殿下一个醉酒女子怎么可能强迫他,他是男子,若他不想……不,他是男子,美人投怀送抱他怎么会不想。”
他说着说着忽然垂下头,闷声道:“殿下如此为他说话,是打算把他带回府给他名分吗?”
胡瑶明眸微眨,看向顾乐榆的眼睛,“不,我不要他。”
“真的?”
“嗯,我想给名分的另有其人。”
顾乐榆听到此言,眼神像隔夜的茶冰凉又苦涩,沉默片刻才闷声道:“是南阁的少傅吧。”
胡瑶微怔,“为何是他?”
“我虽不知殿下与他有何过往,但我能感觉到殿下待他与旁人不同。殿下甚至有时会为他抛下我。”
胡瑶上前抱住顾乐榆,微仰着头看他,“阿星,不是他。”
顾乐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胡瑶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给名分的人在眼前。”
顾乐榆双手捧着胡瑶的脸朗笑道:“我知道了!”
胡瑶调侃道:“知道啦。”
顾乐榆重重点头,“是我!”
“那茳北之行后,顾将军敢不敢向陛下请旨尚长公主?”
“臣敢!”
-
慕晏温刚走到转角处,就听到胡瑶问顾乐榆敢不敢尚长公主。
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臣敢!”
寂静的廊上,顾乐榆笃定的回答就像他发上的铃铛声一样吵人。
“呀!”
伴随着胡瑶的惊呼声,闯入慕晏温眼帘的是被顾乐榆抱起的她。
胡瑶的神情有一瞬的惊讶,惊讶过后她便动作自然地搂上顾乐榆的脖颈。
慕晏温甚至来不及细想二人之间有过多少次这样的肌肤之亲,就听到胡瑶娇嗔的问顾乐榆。
“你忽然抱起我做什么?”
“我抱殿下去写字据。”
“什么字据?”
“给我名份的字据啊。”
“好端端的写这做什么。”
“我怕殿下明日醒来忘了,反悔了。”
“不会的。”
“不信,及冠礼上殿下明明说好陪着我,可中途若不是我叫住殿下,殿下就不要我了对不对?”
“……阿星,我……”
顾乐榆打断胡瑶的话,“我不听,反……”
少年的话随着胡瑶在他侧脸落下的吻戛然而止。
顾乐榆涨红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胡瑶,“殿、殿下!!!”
胡瑶望着顾乐榆笑,“我不会忘也不会反悔的。”
“我信,殿下说什么我都信!”
目睹此情此景的慕晏温,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发簪,极力克制上前的冲动。
他深邃晦暗的眸子紧盯着两人。
顾乐榆垂首用脸贴了贴胡瑶的脸嘟囔道:“殿下都不知道,殿下方才说那个男子时我有多嫉妒。”
慕晏温因顾乐榆的动作皱眉,眉间隐有杀意。
虽早知顾乐榆与胡瑶的其他男人不同,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时,慕晏温还是要疯了。
若非仅有一点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上前,只怕他早动手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视线平静的落在顾乐榆怀中入睡的胡瑶身上。
他确实该好好想想怎么让胡瑶在茳北时,改了择顾乐榆为婿的想法。
慕晏温远远的注视片刻,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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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乐榆垂首用脸贴胡瑶脸时,胡瑶已困倦的睁不开眼。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感觉到阿星用脸蹭了蹭她,听到他嘟囔着嫉妒什么的。
她实在是太累了,甚至没回应就昏昏沉沉在他怀中睡去。
顾乐榆见怀中人睡着,收敛了笑意。
他脸色稍沉地看向空无一人的转角处。
不过一夜欢爱,那男人竟故意让他察觉挑衅他。
顾乐榆一双星目似笑非笑,冷声道:“查清今夜殿下宿在哪,房中人格杀勿论。”
背身隐在暗处,未察觉方才异样的顾乐榆下属心下一惊,行礼道:“是。”
他们将军以往行事皆先过问长公主,只怕今日是气急了。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长公主虽在外名声风流,可实际上除了已故驸马,身边说不清道不明的也就只有南阁那位少傅与他们将军了。
如今凭空多出一个男子,还是快些处理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