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要真是男的就好了
述律平看向月理朵。
但才要说什么，月理朵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苏长安看到，稍稍动容，想说一句‘好好躺着。’
但月理朵接着看夏凤翔：“我母后会跟着你们去京城，而我会去漠北，我弟弟还没接受王位，他并非是真正的王，我才是，而且萨满教教众你也需要我来的威望镇压。”
闻言，夏凤翔直直看着月理朵：“大夏，不需要萨满教，或是拜火教这样的宗教，他们可以以道教，佛教方式存在，但不可能以现在这样的方式。”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难免会有些觉得笑话一样。
拜火教，西域第一大教派，无数人信仰。
萨满教更是整个漠北，乃至高句丽，朝鲜都有影响。
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是夏凤翔，大夏女帝。
那么其注定不是在说笑。
而是真要死人，很多人。
月理朵兴许是动了的原因，脸上不由抽搐了下，显然是动到了伤口。
述律平伸手搀扶的同时，回头看向夏凤翔：“我绝不答应你要用我女儿做傀儡或是让她背上骂名！你的那些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
可才说到这儿，述律平感觉到自己女儿抓了下自己，回头看去，月理朵摇摇头，而后说道：“普通人信仰它可以，但大祭司那些，必须经由大夏朝廷任命是这个意思吗？”
夏凤翔说道：“萨满教内有诸多宗门，借着萨满教名义在草原上跋扈，因为他们部落以及麾下实力缘故，所以漠北王庭对他们一向十分纵容，那些宗门，神策军以及大夏正派江湖前辈已经去了，因为那些人那儿，需要被解救的人往往最多，至于会留下来多少止境大宗师，就要看没做过恶的有多少人。”
说到这里，夏凤翔看着月理朵：“还记得申配吗？”
月理朵点点头。
夏凤翔说：“他让人送过一份名单给我，什么人必死，什么人可以留着，上面写的很清楚，可惜整个萨满教内的祭祀，巫师以及那些宗门，只有四个人能活，而且不杀他们，会得到一些教众感激，你是四人之一，除却这四人，都要死。而你力排众议厚葬了他，就代表他没看错你。”
夏凤翔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我不怪你们杀了他，夏知许死后，我就想让申配去南边，他能活，等所有事情结束，有个中书郎的位置给他，在我心里只有他能坐那位置，但他去了南边竟然是接士族余孽，并且抗命去了漠北，在去漠北前他给我书信上就一句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长安并未多说什么，他记得清楚，那天的夏凤翔一个人拿着信坐在院子坐了一夜，第二天强撑着继续去蒙秦他们的军演议事所在，装作没事人一样。
夏凤翔接着说：“这些只是告知你们。”
述律平皱起眉头，没吭声。
月理朵开口：“我很敬重申先生，也是我亲自动的手。”
夏凤翔说：“不是你给他一个痛快，他可能会被折磨致死。但我不会谢谢你，因为你动了手杀他，他是我第一个老师。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我的责任，他才死的。”
说罢，夏凤翔接着说：“我要说的就这些，其他事情，你们无需插手，若是插手，我会视为你们还想跟我大夏为敌，到时候死的就不是我刚刚说的那么一些人了。怎么选择，如何抉择，你们还有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我会动身返回京城，会有人留下来。”
说着，看向月理朵：“皇后说，不用刺穿你的琵琶骨，因为你不会动手杀人，我信他，你可以一直养伤到能动，莫先生看过你的伤，半月内你就能恢复一大半，你若是选择后者，带着我安排好的人前往王庭，宗泽与蒙秦他们对王庭进攻的时间取决于你。你弟弟不会那么快就投降，毕竟他也要时间赶回去。”
述律平看向夏凤翔，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自嘲一笑：“从开始，你就打我女儿的主意。”
夏凤翔站起身：“每个人都有用，并非只是针对一人。漠北会死很多人，但有些人是否会死，取决于你，你女儿，你儿子，你们很多人的选择，不过最好别说什么不想让谁死之类的，我为大夏天子，必死之人谁也救不了，因为我要他们的人头，祭奠大夏死去之人，给还活着的大夏子民一个交代。”
述律平看着夏凤翔，“跟夏华昶真是一模一样。”
夏凤翔并未说什么，只是站起身。
没什么可多说，来了将该说的说出来。
这两人若是答应自己条件，接下来许多事情会变得轻松，哪怕是不答应，也无妨。
因为困扰自己很久，甚至困扰自己父皇很多年的问题，如何让漠北人真心诚意归顺这件事。
已经得到了解决。
苏长安告诉他的。
就是自己刚说的，解放奴隶。
苏长安原话是‘让大夏军马高举义旗，解放漠北奴隶，让那些世代皆为奴隶，猪狗不如的奴隶们赋予他们大夏人身份，给他们草场，房子，牛羊等等，哪怕不是全部感激大夏，但只要有一半以上感激，那这件事就成了。’
至于说那些漠北大部落的人，他们的存在有那么重要？
夏凤翔看了眼靠在床头虚弱的月理朵，然后又看向述律平：“皇后与你女儿有话要说，她既然醒了，你去厨房看看厨子们能给她做点什么吧。”
述律平闻言，看向夏凤翔才要说话，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输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但自己女儿跟儿子的性命被人家捏着。
回头看向月理朵，看到月理朵朝着自己点头。
述律平看了眼苏长安后说道：“冷时溪若是有你这样的头脑帮助夏华昶，或许当年.”
说到这儿，苏长安看着述律平：“都要当大夏臣民了，先帝与先皇后名讳，还是不说的好，在大夏律中，这罪名很大。”
述律平听到，面色淡然，但也不在说什么，看了眼月理朵后，就朝着屋外走去。
夏凤翔看了眼苏长安，见苏长安朝自己点头，也不多言，同样走出了屋子。
一下子
屋内就剩下苏长安与月理朵两人。
四目对视。
苏长安率先开口：“月理朵”
但才开口，月理朵虚弱一笑，但下一刻，月理朵脸上马上露出吃疼神色。
苏长安当即上前，让月理朵重新躺在床上。
而月理朵看着苏长安笑道：“除了母亲跟密陀罗爷爷，还有师父外，很多年没人叫我月理朵这个名字了。”
苏长安拿了凳子坐在床边：“那天，你不是说自己叫耶律月理朵吗？”
言语间，看了眼紧闭窗户，苏长安才坐下，又站起身轻轻打开。
月理朵怔了怔，窗外金色阳光映在她静默的脸上，长睫低垂，双眸散出不同颜色光芒，马上，月理朵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笑意出现，浅浅的梨涡随之出现，“申先生说你心思十分细腻，我想着你能写出红楼这样的书，定然是。”
说完，看着苏长安说道：“完全感觉不到你的任何气息，但偏偏活生生就坐在这儿。”
苏长安有点儿不乐意了：“别说的跟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月理朵说：“我没想到你能过去，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中途放弃，因为很难，而且很苦。”
苏长安笑了下后说道：“其实差点儿陷进去醒不过来了。”
月理朵眼眸似水，与从前截然不同：“在萨满教古籍上记得很清楚，止境并非真正的止境，过了三次心魔局之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到达了武学的止境所在，只不过古人们觉得第三次心魔局太难了，没人过去，所以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苏长安想了下后说：“是不是羡慕了，其实，我最近想一想自己，也挺佩服自己的。”
月理朵噗嗤一笑，但也让身上伤口疼的厉害，不过忍耐下去后看着苏长安：“羡慕是肯定的，但却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
苏长安当没后边那句话，而是开口道：“羡慕就对了，就喜欢被人羡慕来着。”
月理朵再次一笑，但马上又说道：“明明做不了朋友，结果你现在搞得跟闺中好友说私房话一样。”
苏长安看着月理朵，知道月理朵话中意思。
而月理朵说道：“我无法替我师父，密陀罗爷爷还有其他一些人原谅你，毕竟是你杀了他们。但你若是那天没替申屠哭月挡刀，她会断条胳膊，也会被我杀了。你我立场本就是这样。”
苏长安倒是不否认，也明白月理朵话中意思，但还是笑了下后说道：“那天，你若是早早就用全力跟我打，我打不过你。但是到了最后，你也没真的动用全部力量。”
月理朵惨笑道：“用了也不是你对手，用她做什么，而且我其实并不喜欢阿勒雅这个身份，也不喜欢这套功法，所以我很少会真的动用它。”
但说完，月理朵皱起眉头，有些嗔怪的看着苏长安：“倒是你，下手也太狠了！疼死我了。”
闻言，苏长安有些尴尬，想了下后说：“第一次三重，出剑有点儿没收住，下次注意。”
月理朵问：“还想砍我一剑啊。我都投降了。”
苏长安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给顺口说出去了，不由一笑。
可还没说话呢。
月理朵说道：“其实，就身份而言，我要恨你才对，但就个人而言，我应该谢谢你。”
苏长安看向月理朵。
月理朵侧头看向外边湛蓝天空：“我母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骑马，在草原上无忧无虑骑马，但她被述律家嫁给了耶律家，不过胜在，他跟我父王一见钟情，倒也不算悲情，可王后到现在太后身份一直束缚了她，上一次骑马驰骋草原还是我小时候她教我骑马。苏长安，你做大夏皇后，开心吗？”
月理朵看向苏长安。
苏长安愣了下，然后说道：“要分时候.我被弹劾的时候不开心，但看到陛下的时候挺开心。每天能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玩，不用为生计考虑，也很开心。”
月理朵轻轻一笑：“真好啊。我挺烦我公主身份的，哪怕让我变成普通女子，但只要不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怎么样都好。”
苏长安说道：“你长这么好看，信我做个普通人会更痛苦，我有经验。”
月理朵说：“嗯，我也知道你说的意思，但至少，我会有朋友啊。”
说着，月理朵笑了下，然后说道：“小时候我被送去萨满教那里，当时有很多的孩子，所有人都是阿勒雅的候补，其中有个女孩，跟我玩的很好，而我因为贪玩，很多天没好好修炼，直到那天母后来了，当时看着母后脸色，我以为她生气了，以为让她失望了，所以我道歉了，但那个女孩，也是那时候离开了。”
“她是我第一个朋友，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个女孩没资格做候补，她是母后送进来给我当朋友的，因为母后害怕我孤单，但是密陀罗爷爷也好，萨满教那些老顽固也好，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所以联名让母后将那个女孩带走。母后生气是因为我会伤心。之后见到母后跟父王次数越来越少，萨满教的人告诉我，成了阿勒雅后，能一直见到他们，所以努力修炼，可好笑的是，母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但我每次都在闭关。”
“后来我成了阿勒雅，但父王走了，母后必须做太后，因为我弟弟不适合，而我她是为了我才做的太后，她不想让漠北王的身份继续束缚我，她以为她叫我回来的，但实际上，是我自己回到她身边的。”
说到这里，月理朵看着苏长安：“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苏长安轻轻摇头，但看着月理朵，总算知道为什么她第三重无法渡过了，可看着月理朵，苏长安柔声道：“你们之间的各种误会，解除了，这就是最好的。”
月理朵笑骂道：“不提我们身上枷锁也没了这事儿，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苏长安点头：“是有点儿，毕竟我们正在灭你们国家。”
月理朵笑了下后说：“解放奴隶什么的，真亏你能想到。若是走这一步，那些奴隶之中大夏人也好，回鹘人，鲜卑人，铁勒人，朔方人都会很感激你跟她，从而去做大夏人。”
言语间，月理朵侧过头：“但这样也好，我从以前就看不惯，但哪怕我做了王，做了大萨满也拦不住，改变不了。”
可说到这里，月理朵回头看向苏长安：“突然想到，亏了我喜欢男的，而你是女的，否则，不就变成大夏人话本里那种什么敌国公主之类的故事啦？”
苏长安看着月理朵，想了下后说道：“其实我就是男的。”
但说完，苏长安补充道：“但别喜欢上我，我都要做孩儿他爹了。”
月理朵眨眼看着苏长安，噗嗤一下，可笑完，伤口疼了起来，马上瞪了眼苏长安：“别逗我笑不行吗？不知道你砍我砍得多疼啊！”
苏长安欲言又止，但还是很认真说道：“首先我没逗你笑！其次，我很认真！你是不知道我下了多大决心说这事儿的，因为我真怕你喜欢上我。”
月理朵想骂人来着，可才要开口，伤口又碰着了，疼得龇牙咧嘴，但看着苏长安却是还要骂：“男的.你就那么想让我喜欢上你啊，或者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为什么一直强调自己是男的，明明我一直在说自己喜欢男的不喜欢女的！”
可说到这儿，月理朵狐疑的看着苏长安：“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在暗示我啊。”
苏长安怔了怔：“啥玩意儿？”
月理朵当即说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女的，就算你装做是男的，我也没法子喜欢你，顶多.不对，我们两个都不能做朋友的，所以你少在这里做这些事情，你是个好人，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更何况，你有娘子了。”
苏长安脑瓜子有点儿懵。
主要是咋说呢
信息有点儿太猛！
首先，自己又被说不是男的了！
其次，先不管别的，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苏长安看着月理朵：“你有点儿伤我自尊了啊，而且还是一下子来两次！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是男的！你看着不像，我也是男的！然后，我有娘子了！但我怕我伤到你，所以才害怕你喜欢我。”
月理朵看着苏长安，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
苏长安开口：“快说点儿什么！”
月理朵‘哦’了一声。
苏长安眨眨眼，然后指着月理朵：“你起来，咱俩得打一架！”
月理朵说道：“我都信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苏长安听到这话，张嘴要说，马上闭了嘴，就这么看着躺在床上的月理朵：“你伤我心了，你好伤我自尊了！”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看着月理朵：“你赶紧养伤，然后跟我打一架！我不会忘记今天这事儿的！”
撂下这话，直接走出了房门。
当看到自己媳妇儿她们。
苏长安看着自己媳妇儿，话到嘴边，暂且忍住了，只是低头看向申屠哭月：“走，咱俩打一架。”
哭月眨眨眼，看看一旁燕云霄，又看向苏长安，拿着手指着自己。
屋内，月理朵身上伤口吃疼，但却是忍不住的笑。
但笑啊笑的，没来由脸上露出哀伤。
可马上就不去想这些，侧过头，嘀咕着‘男的，亏她能想到这法子逗我笑。明明做不了朋友。’
这样低喃，顿了顿后，月理朵脸颊微红‘要真是男的就好了。可不是男的，太好了。’
……
ps：马上正式进入最后一卷，今天要是没更代表我一天没睡，神志不清强行调整作息，要是更了，代表我又失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