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胡。
西京。
李云略加化装,就已经大模大样出现在匈胡京城的大街上,没人认得出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多国公敌,现在匈胡认得出他模样的人应该不少。
小玉从未来过这种北国,气候风物都有些看不惯。
习惯了江南烟雨蒙蒙的滋润,自然看不惯北国的冷冽苦寒。
李云给她买了暖和的皮毛大衣,又给她一瓶从家里带出来的“无瑕膏”滋润肌肤,她这才心情好转。
“不说苦寒,连一点好吃的东西都没有!早知道匈胡这么糟糕,我就不来了!”
小玉嘟着嘴不住叫苦。
李云笑道:“匈胡确实贫瘠,连京城都只有这样点热闹,现在你知道他们为何世世代代前赴后继都要南侵大靖了吧?”
小玉点点头,感慨道:“明白了,相比之下,大靖就是花花世界,就是一块大肥肉,难怪这群饿狼老惦念着!”
她看着李云,“所以现在我感觉你此行更难了,匈胡王怎肯听你的劝?就像你要劝一群饿狼不要吃肉一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狼不听话打狼头,就这么简单。”李云淡淡道。
小玉瞪眼道:“话是这么说,可你先得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呀!你这人就是爱逞英雄,哼!”
李云呵呵一笑,“你见过我哪次逞英雄吃苦头甚至出事了吗?”
小玉侧头想了想,“嗯……好像没有,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我天生是个杀手,真正的杀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李云也不急着做事,先带小玉畅玩西京,吃遍街头美食,小玉果然发现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心情大好。
毕竟是异域风情,她很快就能找到喜欢的东西了,几件奇特小首饰小玩偶就让她爱不释手了。
入黑后两人找间客栈投了宿。
“我现在去元帅府,你留下来等我。”
小玉不依,“一起去!别忘了我要贴身……”
“哈,等我回来睡觉,不就贴身了吗?”
小玉微微脸红,还要再说,李云摇头道:“不管遇上什么危险,我都可以保证自己至少能全身而退,但若要保护你,就难说了,明白吗?”
小玉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我武功不够好,那就不添乱了,不过你可要安然按时回来,不然我……”
她低声羞涩道,“没你我睡不着……”
李云心一荡,亲她一口笑道:“明白,你上上下下洗干净等我回来,哈哈!”
小玉也心一荡,双颊晕红白他一眼,却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元帅府。
兰拓基被解职后就离开了这元帅府,返回祖家,现在官复原职,又住回来了。
府里府外依旧是守卫森严,但又怎能难住李云?
他略施小计就翻墙而入了。
不过里面就不大容易走了,必须有耐性和技能,但李云最擅长这些,终于渐渐靠近元帅寝室。
来了几次,他对这里已是足够熟悉了。
这里守卫不少,李云突然现身,他黑衣蒙面,守卫们吓了一跳。
“有刺客!”
他们纷纷亮出兵器把他围起来,“什么人?!”
“李云!”
李云声音不大,但守卫们却如雷贯耳,因为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响亮了!
尤其是对曾经吃过他的亏的人。
所有人立即后退几步,谁也不敢随便上前对付他。
因为这一般意味着送死!
即使他还未亮出令人色变的云枪。
竟然无人再敢多嘴,一时间气氛僵了。
李云淡淡道:“禀报你们元帅,就说李云来访,做了不速之客,还请海涵。”
一个守卫立即进去通报。
其他守卫还是围住李云,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如临大敌,眼睛都不敢乱眨。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兰拓基慢慢走出来,一言不发,锐利的眼睛盯着蒙面的李云。
李云哈哈一笑,拉下面巾,露出真面目。
他来时已经去了化装了。
兰幽兰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手一挥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元帅!”
守卫们哪里放心?
“没事,全部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兰拓基声音严厉,众守卫只得纷纷退下,很快就都不见了。
“李元帅请进!”
兰拓基肃客,李云潇洒而入。
主客坐定,婢女上茶。
李云毫不犹豫就喝,因为他觉得兰拓基不会下毒,就像上次一样。
兰拓基静静看着他喝茶,缓缓点头。
李云笑道:“元帅为何称我为元帅?”
兰拓基微微一笑,“令尊既然退位,大靖兵马大元帅之职自然非你莫属,就算还未上任,相信也是很快的事了。”
“元帅果然消息灵通!”
李云笑了笑,不置可否,“李云恭喜你官复原职,再次出山,匈胡皇帝定会更加器重你的!”
兰拓基微微摇头,“你肯定不会是特地来恭喜我的,究竟有何贵干?”
李云笑而不语,只是呷茶。
兰拓基微微皱眉看着他,忽道:“兰儿她……好吗?一切平安否?”
他声音诚挚,这件事确实是他天天牵挂惦念的。
李云也听得出来,点头道:“多谢关心,她已经怀孕七八个月,母子康健。”
李云想了想,又道:“她说常常想你,希望以后你有机会看看她的孩子。”
兰拓基叹了口气,眼睛微微湿润,喃喃道:“那是当然,当然……”
李云把小小棉袄拿出来,递给他。
“这是幽兰送给你的。”
兰拓基一怔,“这是……”
“这是幽兰她为还未出世的孩子亲手做的衣裳,她说要送给你。”
兰拓基目露惊喜之色,接过小小棉袄,一向沉稳有力的双手竟然微微颤抖!
李云知道他心里定然激动甚至百感交集,不禁也是暗暗感慨。
兰拓基细细地抚摸小棉袄,仿佛抱着还未出世的外孙一样,眼神慈爱又伤感。
忽然他收起小棉袄,瞪着李云。
“你也不会是特意为此事而来的,究竟有何贵干?”
“呵呵,元帅英明,李云此来确实是另有要事!”
“愿闻其详。”
“请问元帅为何会官复原职?”李云淡淡道。
“哼,那还用说?都是拜你所赐,尧敖被你所杀,匈胡大军被你重创,大王自然要另选三军统帅,蒙大王不弃,我便回来了。”
李云笑道:“这么说,你岂非要感谢我?”
兰拓基一怔,居然一时语塞。
李云忽然正色道:“所以元帅肯定在整顿三军,重整旗鼓,又准备和我兵戎相见,杀个你死我活了?”
兰拓基默然片刻,却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自从上次一役后,我匈胡和蜀越其实都已经元气大伤,我大王怕的是你趁机北上,出关攻我边城,这才急命我回来带兵……”
他看着李云,眼神复杂,“说句丧气的话,我们只是想自保而已。”
李云笑了笑,“是吗?多谢抬举,不过我却不大相信,更不会相信你大王以后不会再犯大靖。”
兰拓基默然片刻,叹道:“以后的事谁知道?”
“我知道!”
李云断然道。
兰拓基讶然看着他。
李云目光炯炯,“据我所知,匈胡贫瘠,世世代代的皇帝都传承祖训,只有南下扩张,才能壮大富强,所以南侵大靖之心恐怕不会断绝的!”
兰拓基脸色一变,他当然明白这点。
李云冷冷一笑,“以前大靖奸佞把弄朝政,国力羸弱,只能勉强抵挡你们,毫无还手之力,可是自从有我李云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看着兰拓基,“请问元帅,我说得对吗?”
兰拓基点点头。
“再请问元帅,大靖受匈胡欺压多年,若从今天起反攻你们,准备一雪前耻,过不过分?”
兰拓基默然,李云气势如虹,他竟然不敢接口。
李云又道:“再请问元帅,若我李云带兵攻匈胡,带足强弩和爆炸武器,就像对付蜀越一样攻城,你觉得你们抵挡得住吗?能抵挡多久?”
兰拓基缓缓道:“不知道,但我们会死守。”
李云不屑道:“这是废话,之前蜀越一个守将也这么说过,可很快他的大王就命他弃城退兵了,因为知道抵挡不住,以免更多士兵死亡。”
兰拓基眼神一变,嘴唇一动,却欲言又止,没有反驳。
“您是幽兰的爹,我就说句心里话吧,如果我铁了心要攻城,不管是哪座城,守将是谁,我都攻得下,差别的只是时间长短!”
兰拓基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不高兴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