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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青山白云传 > 第98章 恩仇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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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几人沉坐之时,只听不远处忽而传来“砰——”一声巨响,却有两道身影自某处石门之间齐齐撞入,但见其浑身俱是鲜血淋漓。

一人赤衣如墨,一人却兀自闭目,即便是此时摔飞几丈入内,却也未见其睁眼。

“呕...蠢和尚,你这是什么邪门法子?!”只听其中一人一面干呕,一面怒斥——原来这无端闯入的二人正是曾不悔与般若紫阳。

原来方才曾不悔苦战已久,奈何气力渐消,却不敌那盗宝团首领,于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便背起般若紫阳奔逃于幽隧之间,所幸路上引得不少怪人,那首领杀兴渐起,自然来者不拒,倒是替二人阻了一段时间。而后那大火烈烈,竟将他二人逼至洞隧绝路,只闻得一阵刺鼻腐臭,曾不悔定睛一看,这洞隧尽头,竟是尸首堆积如山。观其形状,却是有人将门隘落下,有意要将那逃命之人困死于此处。

“蠢和尚你逃甚?让老子与他再打个八百回合!老子就不信,这区区西夷,不就是拿了把长刀,老子还能打不过他?!”喘息之间,曾不悔猛地抹去面上鲜血,怒然道。

此时为那药力所制,他已然有些头脑昏花,耳畔传来阵阵歌声,那是理智将消的征兆。

“...曾施主稍安勿躁,如今情况危急,不若好好想想该如何脱困才是。”

般若紫阳摸索着推了推那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再者而言...曾施主,你若是再打,可就要死了。”

曾不悔却冷然道:“哼!你怕死,老子可不怕死!如今老子无牵无挂,不就是贱命一条!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唉,的确,小僧还死不成。”般若紫阳却气定神闲,回身笑叹道,“西州路途漫漫,倘若曾施主死了,小僧恐怕也要命不久矣。所以还请曾施主保重身子,可别累得小僧完不成那位白王殿下的嘱托。”

“你!”曾不悔一时怒起,登时撇过头去,不再与他争辩。

前是绝路,后有煞神,危急之际,那般若紫阳却不知何处寻来一枚火折子,信手丢至身前尸沼之中。那烂肉尸块遇火即燃,只听一声轰鸣,竟于这密闭洞隧之中倏然炸开。而后那石门为这巨力震裂,如此,二人才得以脱身入内。

一阵恶臭袭来,秋盈盈也不免皱眉掩鼻。再看那玉翩翩,原来她禁不住剧痛,此时又受了惊吓,早已昏死过去,只有那小狐狸却还守在一旁,冲着她呲牙。

秋盈盈急忖一番,当即凑上前低泣道:“曾公子,盈盈可算见着您了...您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盈盈有多害怕...”

她素手方要忍着心中恶寒搭上对方血肉模糊的肩胛,却被其反手挥开。

“滚!别碰老子!”

曾不悔此时杀意未消,见着眼前女人的脸,自然更是烦躁难安。当初正是如此一张脸,将他迷得五迷三道。他危机之中处处庇护,然而这婆娘不想着报恩,却几次三番蒙骗他,还趁着他困于幻境,想来害他性命,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他冷笑道:“老子不找你算账也就罢了,你竟还有脸来找老子?!”

秋盈盈眼珠一转,连忙反应过来,于是解释道:“曾公子,爷...您怎么了?您看看盈盈啊...是我啊,不是怪物...您莫不是被那幻境邪祟蛊惑心神,将它们当作盈盈了?”

曾不悔眯了眯眼,却仍旧寒声道:“你敢说你不想要我的命?没有将那毒草送到我跟前?”

“爷,盈盈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秋盈盈一面泣诉,一面摇头道,“盈盈只是在那迷阵中看见爹娘与小弟,盈盈想他们想得紧,本欲与他们亲近,却发觉那些都是邪祟所变。盈盈太害怕了,一路逃跑,却没能寻见您的去处,不知怎的就走到这儿了...爷,您在迷阵之中若是看到真的盈盈,盈盈念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害您呢...”

秋盈盈抹着眼泪,自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盈盈当真...很想爹娘与小弟...自从与他们分别,盈盈再也没有他们的讯息...怎么会是假的呢...”

跟着她的话,曾不悔不禁也想起梦中那缱绻光景,登时心中钝痛,一次就好...倘若能......

曾不悔目光落在那暗红杂草之间,随即他却猛地摇了摇头,再也冷不下脸来,只是沉声说道:

“先别哭了,省着力气,脱困要紧!”

“盈盈不哭了...爷您不恼盈盈就好...”秋盈盈当即破涕为笑,柔柔嗔道,“爷,那歪嘴和尚正在此处,您不知道,方才他险些将盈盈掐死在这儿...”

曾不悔跟着她素手遥遥看去,只见那慧恩正似闭目养神。秋盈盈心说这老东西脾气真怪,方才他威胁二女噤声,如今她有意引来动静,令此间这般嘈杂,他却反倒半句话都不曾理会。

“呵...”一旁的般若紫阳落定,静听良久,却忽然低声一笑。

而他这么一笑,那慧恩却是倏然抬眼看向他。只是还未等慧恩开口说什么,那幽邃尽头却又紧跟着闯入一人。

“——哼,都在这儿,那就好办了...”

那人举着长刀,身后犹然有数双枯槁人手欲要将其拽离此处,而但见那男人抽刀一斩,怪手齐齐坠地,一时间只听得惨呼不绝。他缓缓将长刀指向慧恩,冷声说道:

“陆离,拿命来!”

“西州风土果真养人,想不到一别几十载,你仍然如此年轻,而我已经老了。”

那慧恩为长刀所指,却气定神闲,抬眼看向面前来人,只是淡然道:

“哈克木,好久不见。”

哈克木,裁恶者之名。这个西州人人惧于提及的名姓,此时于这背叛者口中说出,却尤其讽刺。

首领冷笑道:“亏你还记得这个名字。陆离,这么多年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哈克木,我一直在这里。只是你为金银珠宝蒙蔽了眼睛,这才让你的目光钝了。”只听慧恩沉沉说道,“听闻你找了我许久,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放弃那件宝物,这回更是不惜性命也要闯入佛窟,难道在你眼中,钱财宝物真的那么重要么?”

“你错了,陆离。盗宝团从不因失手而悔愧。之所以找你,是因为盗宝团从不允许一个叛徒还能苟活世上。至于宝物,不过是物归原主——”

首领扬了扬手中锋刀。

“让你多活了这么些年,是我的失职。那时我们说好,赚完这一票,我们就带着用之不竭的财宝,招兵买马,与天雪山来一次彻底的清算。可你带着宝物遁逃,我等却成了王庭的通缉犯,失去了苏鲁拜这最后的容身之地。盗宝团以沙洲为被,以枯泉为餐,如今只能做着魔教走狗。陆离,你所谓的洗心革面,却要弟兄们给你陪葬?”

“弟兄?”慧恩听着,却也渐渐沉下脸来,“杀我妻儿,断我家业,还妄称弟兄?哈克木,从一开始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呵呵,是啊。谁又能想到,一个被杀妻杀子的男人会向他的仇人求救,只为了自己活下去,竟不惜成为他们其中一员?”说到这陈年往事,那首领不由讽笑道,“陆离,你忘了,就是你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的眼神,才骗过了我们。”

“活下去...”慧恩怅然一笑,忽然揭开宽袍,“可如今我已行将就木,活不了几日了。”

他那袖中手臂枯朽如柴,交错着斑斑驳驳的瘢痕。它们如同腐坏的枯藤,正沿着那手臂蜿蜒而上,已然攀上肩胛,似是下一刻便要攫取他的心脏。

只见他随意拨弄了一番,那只手臂竟生生自他肩头剥落下来。

“啊!”一旁秋盈盈见着这光景,不禁骇然惊呼。

“啪嗒——”血液一汩汩自慧恩肩头流出,他却仿佛无知无觉,只将那断去的手臂掷于一旁。

“哈克木,你看,如今就是你想取我的性命,也只能与佛祖争个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