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依分给张乙一张樟木符先行下去,她知道张乙储物袋内都是些不入眼的低阶符箓。
樟木符属于中阶护身类符箓,能够有效预防意外。
张乙知道自己弱,也不逞强,心安理得的接过樟木符,将它贴在胸口激活,然后跟着跃下青铜棺椁。
阴风呼啸阵阵,洞口垂直向下,两人像武林高手一样,时不时借力两边墙壁,缓冲下坠趋势。
“啪嗒!”
双脚落地溅起水花,洞口地底是一处浅水坑,还有厚厚的淤泥,应该是湄峰湖湖水浸透了此处留下的痕迹。
一张蓝色符箓自孟芊依指间亮起,化作一道水流,冲刷着她的鞋底,张乙没有这么精妙的控符手段。
符箓激发后就不归他管,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孟芊依。
孟芊依清理鞋底后,似乎并没注意到侧旁那位相师的目光,继续朝着地底漆黑甬道前方探查。
“孟……”
“闭嘴!再说话就……”
张乙刚要张嘴就被孟芊依冷冷的声音喝断,语气似乎隐含愤怒。
紧接着一道水流自孟芊依身前涌起,向张乙脚底裹着,替他冲刷着淤泥。
“对不起,刚才情绪有些失控,你知道的,血丹会无时无刻影响自身。”
孟芊依淡淡抱歉道。
“呃,理解,理解……”
张乙小心点头,表示认同,察觉孟芊依的反常,他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
“唉~”
一声叹息在孟芊依心底响起,近在咫尺,张乙却听不见。
其实刚刚孟芊依的愤怒,不是针对张乙,而是她心底的另外存在,一个强行盘踞在她体内的未知生灵。
它像附骨之蛆一样,盘踞在她的天灵根上,吞噬了她原本的金行灵蕴,让她五行俱全的天灵根,出现了残缺。
从进入地底开始,它就一直在蛊惑孟芊依吞噬张乙,补全体内灵根,孟芊依不厌其烦下没有控制住情绪,才导致刚刚那一幕。
孟芊依不知道它为何会寄居在自己体内,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也查不出它的来历,时常以姐姐自居,几次救过她的性命。
因此孟芊依把它当做最大的秘密,从未与人言,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张乙出现后,它就不太安分。
几次教唆试图引导她对张乙下手,剥夺他的灵蕴,补全她的天灵根。
若张乙是心思歹毒之人也就罢了,她可以顺水推舟,杀了也就杀了,可几次接触下来,她下不了手。
虽然他性格小气,谨慎让人讨厌,但青云观从小对她的教导,树立起来的三观告诉她,张乙罪不至死。
可怜的张乙,并不知道,他每一次接触孟芊依,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否则以他的性格,肯定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孟姑娘小心,前面有动静!”
甬道越走越深,张乙天眼目视下,前方出现了大量阴气,流动的阴气。
孟芊依没有说话,可能是刚才莫名凶了张乙有些不好意思,大量符箓周身飞舞,将两人围绕在中间。
张乙脚步放缓,心中推算着方位,遇到意外情况,最好撤退的方位。
前方拐角孟芊依突然停顿,双手交叉互胸,左右各持一张符箓,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催动。
张乙疑惑的从她腋下探出半个头,朝前方拐角望去。
“嘶~”
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不,鬼影,它们是游魂,无意识的游魂,像蚁巢一样,流动而又拥挤非常的密集。
张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缩回头平复心情,拐角前方是一处较大的圆形空间,这些游魂占满了整个空间,挡住了去路。
“怎么办?”
孟芊依低声问道,这种情况,她相信过于谨慎的相师会给出合适的答案。
“嗯,不要攻击,凭着金光咒硬挤过去!”
张乙沉吟两秒,给出建议道。
孟芊依皱眉,她抵触与游魂这么近距离接触,她更想问的是怎么办才能把这些游魂全部消灭。
张乙看出她似乎不太情愿,劝说道:
“这些游魂没有意识,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我们先过去确认情况,再决定动不动手,如何?”
孟芊依想了想,最终点头道:
“可以,但这回你走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张乙毕竟是男人,身宽体阔,她躲在张乙身后可以不用面对那些死状各异的游魂。
游魂是人死亡后,没有家人认领,没有无常勾魂,又不具备怨戾之气,到处游荡漂泊的无意识灵魂。
它们死后往往会保持生前的死状,虽不如饿鬼,怨鬼那班恐怖,那也是非常的抽象,所以孟芊依很是抗拒。
“好的,没问题!”
张乙嘴上平静答应,实际上心里也发毛,本以为成为修炼者后,就不会再害怕鬼,哪知这么多游魂聚集在一起,众生百像,全员鬼畜,还是有点发虚。
“孟姑娘,金光咒能不能再加持一遍?”
“好!”
加持了金光咒,感觉体表金光再浓郁了一厘米,张乙深吸一口气,朝着前方拥挤鬼群,扒拉过去。
硬生生分开一条小道,这些无意识游魂可不想看戏看热闹的人,会急眼,被扒开向哪边,它们就往哪边挤,然后又被挤回来。
不过张乙与身后的孟芊依已经离开,挤到更深处。
游魂是虚体,张乙是实体,想要挤开他们其实并不容易,好在金光咒辟邪,挤它们就像挤空气一样,把握好有节奏和规律就行。
否则就会穿透过它们的身体和它们亲热贴贴。
张乙几度感觉自己都快吐了,有些游魂实在太虚,不好扒拉,只能硬贴过那张抽搐的鬼脸,利用身体上的金光咒强行挤开。
“这时候要是有禅师在就好了。”
张乙想起了慧能,佛门禅师超度鬼魂是拿手绝活,当然阴阳师也行,不过他们更偏向于物理超度。
往深处走了五十余步,张乙前方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有节奏的挥开鬼流,他看到是一副四方鼎,鼎盖上方摆着两样物品。
一只倒扣的钵盂和一把玉质的戒尺。
钵盂倒扣,戒尺悬空,它们分别散发着佛道与儒道的气息,似乎镇压着鼎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