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掌曹营
豫州,颍川郡。
许昌大营。
曹操身披黑甲,威风凛凛地立在帅台之上。
营中,三军列阵。
大将曹洪立马在阵前,身后的步骑披甲带刀,井然有序地排开着。
五月的清风吹动营盘的旌旗,将士们头顶的盔翎也随风浮动。
曹操目光坚毅地环顾着营中,忽然高声呼道:“将士们,南阳张绣,叛我而去!厉锋将军曹洪故而率军伐之……
怎奈贼寇奸猾,厉锋将军先只得屯兵叶县,固守待援,将士们,尔等可敢出征,为我擒杀张绣?”
曹操高声一呼,只听营盘之中顿时一阵铺天盖地的叫喊。
“请主公下令!请主公下令!”
曹操一脸欣慰地看着,转而又道:“张绣,手下败将,本西凉一小吏,封侯拜将仍不知足,竟敢叛我!众将听令!”
营中鸦雀无声,只有万余战马踏地粗喘之声。
一众武将盔甲一抖,端正身子,静候曹操发令。
“令,广阳太守曹仁任议郎督军,督领前部军骑一万,兼拜阵前先锋!”
曹仁听罢,当即按剑跪地,大声道:“末将领命!”
“拜广昌亭侯乐进为前部军将军,领前部军两万,开赴昆阳!”
此时,阵中走出一玄甲儒将,正是乐进。
只见乐进跪地而拜,清声一呼,“末将领命!”
“拜颍川太守夏侯渊为中军将军,督帅三军,另领中军三万!拜陷陈都尉于禁为中郎将,协领中军!”
“末将遵命!末将遵命!”
曹操顿了顿,手中长槊一横,接着道:“拜都亭侯徐晃为裨将军,统领后部军两万!”
“末将领命!”
此时,曹洪、乐进、夏侯渊、于禁和徐晃五位大将已经各领剑印走下帅台。
曹操转而又道:“曹纯、曹休、曹真,命你三人任各部曲校尉,协领兵马!”
只听台下随即传来齐声一应。
曹操旋即便将手中的长槊迎空一指,高声呼道:“出兵!”
……
辕门外三声鼓起。
先锋大将曹洪披坚执锐,胯下千里征宛马四蹄一动,已率军当先驶出辕门。
骑将在前,步卒随后,粮车兵械一应而出。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漫天的烟尘渐渐升腾在营盘之内。
曹操望着大军徐徐开动,目光笃定,手中的长槊“砰”地一声抵在脚下。
“不知这次能否得胜……”
曹操正望着远去的人马喃喃自语,帐后正慢慢走上来一位文官模样的男子。
那男子走近曹操身旁,拱手一拜,轻声问道:“不知主公因何事忧愁?”
曹操听到动静,回过身来,粗声笑道:“仲德啊,你来了,对了,昨日议事,你却也不发一言,怎么?是对我心有不满啊?”
“臣万万不敢,臣只是和荀大人、郭大人二人意见相左,故而不言。”
“议事就议事,畅所欲言嘛,”曹操安慰道,“仲德啊,怎么样?兖州还算太平无事吧?”
“主公威名远扬,各镇无不倾服,兖州自然安宁依旧。”那男子垂头奏道。
曹操笑道:“好了好了,莫要奉承,仲德啊,你在兖州,想必也听闻琅琊诸葛亮的传言了吧?这事你怎么看?”
那男子一脸严肃地奏道:“回主公,臣对琅琊诸葛亮确实略有耳闻,前几日,诸葛亮挥师破鲁国二县之事,臣已遣使奏报,不知主公可曾一览?”
“你那奏文我看了,可惜当时与南阳张绣一战迫在眉睫,实在无心援救,何况兖州的青州军兵纲不整,难以统御,贸然出击,恐引起祸事。
也罢,不就几座小城么?赐予他便是,等南阳一定,诸葛亮就安生不了几天了。”
曹操云淡风轻地说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
那男子接着拱手奏道:“主公,兖州地处三战之地,北有冀青二州的袁绍,东有琅琊的诸葛亮和徐州的吕布,的确不应树敌过多。”
“嗯?”曹操抱着两手,轻声问道。
只听那男子接着奏道:
“主公,臣在琅琊的探子探得消息,那诸葛亮原本是吕布麾下骁将侯成的副官,因主身死而投入臧霸麾下,可那诸葛亮第一日便领轻骑300,将袁术大将雷薄斩杀,一万大军灰飞烟灭,此等骁勇,千古难见,主公不可不防啊。”
“嗯,仲德,你接着说。”曹操听着那男子的奏言,眉头渐渐蹙在了一起,轻声说道。
“主公,诸葛亮被臧霸拜为裨将军,当夜便率轻骑赶往鲁国,天还未亮,薛县和汶阳二县便已经被诸葛亮攻下……”
曹操嘴角一拧,叹息道:“唉,可惜了,子恪,我本想日后让子恪替我督领泰山郡的,可惜了……”
那男子垂着脑袋,又道:“失了吕虔将军固然可惜,可那诸葛亮之骁勇更是可怕啊!”
“主公,那诸葛亮提领鲁国都尉,一日之内连下济北国七座城关,济北王三万兵马或死或降,如此天威,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为之?”
曹操放声一笑,不屑道:“仲德啊,许你是离琅琊太近了,胆都被吓破了吧,那诸葛亮就算再骁勇,此时也不过万余兵马,如何能与我为敌?待我将南阳平定,顷刻之间便能叫那诸葛亮死无葬身之地!”
那男子接着道:“主公,诸葛亮的可怕之处远远不止领兵之能……”
“哦?此话何意?”
“主公,诸葛亮占据济北国后,将济北王刘鸾送入许都,如今又改国为郡,主公可知那诸葛亮为何这么做?”
曹操斜眼看着那男子,不解道:“为何?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诸葛亮一是为了安抚琅琊原有的官员子民,以稳固自己的主君之位,二则是为了筹备自己的宏图大业,裂土立国……”
“哈哈,宏图大业?竖子罢了,痴心妄想,不足为虑,”曹操听得放声大笑,“仲德啊,你提起这事我想起来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臧霸为什么会将主君之位禅给诸葛亮,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那男子听罢,脸上先是洋溢起一阵焦虑,随即轻声奏道:“主公,这事臣反复思虑,禅让之事无非有三,一者,主弱也,主弱而臣强,逼迫之下而禅位,可那臧霸春秋鼎盛,麾下诸将又忠心耿耿,必不在此类。”
“二者呢?”
“二者,主暗也,主庸而无能,臣下结党而抗,取而代之,臧霸却也不在此类。”
那男子说到这,略微一顿,旋即又道:“这三者,是为主明也。”
“主明?仲德这话何意?”曹操眉头紧皱,两手叉在腰间。
那男子点了点头,接着道:“主公,明者,贤明也,主若贤明,定会审时度势,以苍生黎庶为念,以家国天下为计。
明者,自知之明也,那臧霸定是看出了诸葛亮超凡脱俗的才能,又自知不能胜任主君之位,而禅位于诸葛亮,则上可匡扶社稷,下可保境安民,主公啊,臧霸能有如此见识,虽不是能主,却实为明君啊!”
曹操听到这,心里也愈发纠结起来。
“仲德,你说得倒不无道理,没想到臧霸一介武夫,竟还能有如此远见。
诚然如此,若是臧霸提领琅琊,我自然无忧,可那诸葛亮若真像你说得这样神鬼莫测,倒还真是有些棘手。”
曹操内心一番思虑,转而朝那男子说道:“仲德,此事事关重大,走,咱们进帐详谈。”
男子拱手一应,只听曹操又唤来营中的令官,“去,把荀彧和郭嘉二位大人叫来帐中见我。”
曹操说罢,便引着那男子,转身向大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