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温侯吕布三千破阵
一日前,徐州城。
泗水在徐州平原上缓缓流过,徐州城巍峨矗立,城上插满了写满了“吕”的旗帜,一众守军严阵以待。
府衙大堂中,吕布正襟危坐,目光坚毅。
陈宫恭谨地站在吕布左侧,陈珪和陈登父子在右。
堂下列着一众文武官员,茂才令陈群手捏圭板一言不发,武将高顺和张辽怒目圆睁。
陈宫献言道:“主公,昔日仲帝袁术遣韩胤来求亲,陈珪误主,竟然将韩胤押解进京,如今仲帝暴怒,派七路大军来攻徐州,请主公降罪于陈珪父子,方可罢兵息鼓,再谈言和。”
建安二年,袁术于寿春称帝,建号仲春。
袁术想跟吕布联合,于是便派韩胤到徐州求亲,想娶吕布的女儿为太子妃,吕布听从陈珪的谏言,将韩胤押解京城以讨好曹操,和袁术划清了关系,袁术大怒,派七路大军伐徐州。
吕布一听陈宫语中责怪陈珪,便朝陈珪说道:“汉瑜啊,公台的意思是说袁术的七路大军是你招来的,这话虽不对,可是眼下大战在即,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珪听罢微微一笑,缓缓道:“敢问主公,是哪七路大军?”
吕布朝张辽招招手,“文远,派出去的斥候打探得怎么样了?”
堂下的张辽迈出步子,声音浑厚,奏道:“启禀主公,寿春暗探来报,袁术大军兵分七路;臣派出的斥候也已经打探清楚,袁术大军进兵迅速,直向徐州扑来,不日便可抵达下邳。
大都督张勋领中军八万,直攻徐州城。
左军分三路。
大将军乔蕤领军一万,攻小沛;
车骑将军杨奉率军四万,攻浚山;
九江太守陈纪率军一万,攻沂都;
右军分三路。
上将雷薄率军一万,攻琅琊;
副将陈兰率军一万,攻碣石;
司隶校尉韩暹率军四万,攻下邳;
此七路军,共计兵马二十万之众。”
堂下群臣一听,大惊失色,乱作一团,只有陈珪和陈登父子面色平静。
就连身经百战的吕布,听到二十万大军分七路来袭,内心也略微忐忑,故作镇定道:“诸位都听到了吧,二十万大军,兵分七路,这是想吞并我徐州啊,议和是难上加难了,诸位有何对策,尽管畅所欲言。”
大将高顺第一个站出来,豪言道:“主公,末将陷阵营的一千精兵随时听候主公调遣,主公请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
吕布笑道:“伯达啊,我知道你忠义勇猛,只是贼势如此浩大,你的陷阵营恐怕也难以抵挡啊。”
“罪臣有一计,可破袁军,”陈珪不慌不忙地道,“袁术逆天僭位,人神共愤,如今七路大军看似气吞如虎,实则乃蚁聚之兵,不足为虑。”
吕布一听陈珪自称罪臣,忙道:“汉瑜千万不要生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有何高见尽管说来。”
陈珪又道:“袁术匆匆起兵,本就杂乱无章,大军迁延百里,粮草必然不济。韩暹、杨奉乃降将,却执掌重兵,可见袁术并无治军之能,罪臣只需修书两封,便可使韩暹、杨奉二人临阵倒戈,到时主公亲自率军攻杀,袁军必败。”
吕布将信将疑,“哦?你果真能策反韩暹和杨奉二将吗?”
“韩暹、杨奉乃趋利之徒,主公只需许以重利,击败袁军后的兵马钱粮都归他们,他们自然乐意效劳,毕竟攻主公徒劳而无益,反袁术却便易而有利。袁军跋涉而来,主公只需在其安营扎寨之时,即将分兵之际,敌军立足未稳,将军率军攻杀,便可一举破之。”
吕布听完大悦,略微思忖,疾声命道:“诸将听令!
沛相陈珪,命你修书两封,依计行事,另领兵五百,务必坚守徐州,严防偷袭。
骑都尉宋宪、魏续,命你二人引军一千,镇守碣石;
命陈宫引军五百,镇守沂都;
将军成廉领兵五百,固守浚山;
命司马侯成,领兵五百,镇守下邳,以防不测;
着人传命于刘备,命其好生把守小沛,万不容失。
命陈登修书一封,传于臧霸,命其引军护卫琅琊,务必击退雷薄。
张辽,高顺,你二人随我引军三千,直攻张勋中军!”
吕布将六千兵马分兵部署,军令已下。
堂下文武官员纷纷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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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的二十万大军每日行进三十里,已浩浩荡荡地进至徐州境内,在下邳泗水前安营扎寨。
上将雷薄已经分军一万前往琅琊,副将陈兰也已分军一万攻往碣石。
剩余的十八万步骑兵正在作分兵前的准备,大都督张勋的中军大纛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赫然醒目。
“乔将军领军一万攻小沛,韩校尉领军四万攻下邳,陈将军领军一万攻沂都,杨将军率军四万攻浚山,就按先前的约定,诸将各自行事吧。”大都督张勋命令道。
诸将领命行事,正准备分兵进发时,突然,远处沙尘滚滚,马蹄震耳。
只见前面有一骑,身披紫金甲,胯下赤兔马,威风凛凛,已单戟杀入阵前。
再看时,两翼也窜出两支骑兵,左侧是一黑面大汉,手执虎头凿金枪,身披龟背龙鳞甲,气势如虹,正是雁门张辽。
右侧的白脸儒将是大将高顺,只见他手拿一把镔铁三叉,身后的骑兵个个身穿镔铁连环铠,犹如铜兵铁将,气势汹汹地冲向阵来。
袁军来不及准备,只得仓促迎战,大将军乔蕤指挥弓兵营射箭退敌,羽箭如簧,不绝如缕,无奈骑兵速度太快,弓箭已不能完全阻挡,只零星地射翻几骑。
吕布英勇如天神,已率先杀入阵中,只见他挥动手中的方天画戟,横劈竖砍,如入无人之境,袁军身穿轻甲的弓兵营如何能抵挡,转眼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张辽和高顺各从两翼冲入阵中,铁骑几番横冲直撞,袁军瞬间乱作一团。
袁军九江太守陈纪见状,急忙取刀上马,领着一万右军匆忙抵挡。
但仓促之军如何是高顺麾下陷阵营的对手,几番厮杀,败相已显。
陈纪与高顺斗在一团,刀光剑影间,只三合,便被高顺一叉刺中左臂,陈纪坠落马下,亲兵仓促护卫,才捡回一条性命。
都督张勋整顿中军,盾兵在前,弓弩在后,两侧的骑兵也蓄势待发,正欲率八万中军迎战吕布,却见韩暹的四万兵和杨奉的四万士卒正按兵不动。
张勋派出一骑前往问询,却眼睁睁被韩暹一矛刺死,张勋正疑惑时,杨奉军的五千弓弩手已射出茫茫的羽箭,直向张勋的中军而来。
张勋突遭如此变故,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中军被右军杨奉的羽箭射得伤亡惨重,骑兵还未冲阵便死伤过半,此时左军韩暹也率军冲杀,喊声震天。
张勋的八万中军被杨奉的四万右军和韩暹的四万左军围在当中,前有骑兵厮杀,后有弓弩助阵,只片刻,八万中军便被一击而溃。
同时,乔蕤的一万军早已被吕布和张辽蚕食殆尽,乔蕤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勉强后逃,又见身后的中军大帐已被韩暹、杨奉的左右两路军攻入,暗叫不好,急忙驻目寻找张勋的大纛。
只见张勋浑身是血,正骑在战马上,浴血指挥着士卒们相抗,乔蕤一拍马,赶上近前,“大都督,事态不妙啊,那吕布好生了得,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给我冲!后退者死!”张勋哪里还顾得上,眼看着自己的八万中军死伤殆尽,心中五味杂陈,“韩暹和杨奉这两个叛徒,妈的,竟然叛我!”
“将军,大势已去了,中军被韩暹和杨奉围在中间,早晚也是一败,为今之计只能撤退。”乔蕤急声劝道。
张勋看了一眼战火四起,旗杆横斜的军营,叹道:“唉,怪我啊,怪我识人不明,连累三军啊!”
“都督!大都督!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末将率兵顶住,都督先撤,保存实力才是最当紧的,大军已败,若是再丢了蕲阳,就大事不妙了,都督先行一步,后撤蕲阳,末将随后就到。”
……
血流成河的泗水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尸首阻绝,河水不流,死寂一片。
吕布单骑立在泗水桥上,面色骄横,桥对岸是一支不足三十人的袁军溃兵。
乔蕤右臂中箭,血流不止,左手持剑,身后兵甲列阵,和吕布对峙着。
吕布轻蔑道:“二十万大军就敢来犯徐州吗!”
乔蕤心中愤懑,不发一言,只目光坚毅地盯着吕布。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指,喝道:“降不降!”身后的骑兵也顺势叫道:“降不降!”人声如山呼海啸,响彻泗水。
乔蕤身后的残兵败将顿时胆战心惊,颤栗不已。
吕布见无人答话,心生怒气,一拍马,跃起两丈,挥戟一刺,击溃的袁军哪里承受得住,阵型瞬间被冲散,只剩乔蕤单人闭目待死。
吕布并未挥戟,只道:“给我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