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检察院的家属楼里。
陈海焉怏怏的走进了自己的家里。
陈岩石的老婆王复臻听到自家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从厨房里伸出头,朝着客厅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陈海那有气无力的模样。
“小海,今天你去教育局拿分配派遣证了没有?”
“嗯,拿了!”陈海瓮声瓮气的回答。
“小海,快告诉妈,你被分到哪里了?”
“是不是和你爸一样,就在咱们汉东省检察院?”
王复臻撩起身前的围裙,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
“妈,没有!”
有气无力的陈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随即便躺了下去。
“没有?”
“不会吧?”
“怎么说你爸也是咱们汉东省检察院的老领导了!”
“怎么可能不把你分配到咱们省检察院呢?”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王复臻疑惑地问道。
“哎呀,妈,你就别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陈海满心怨气的回答。
“你这孩子,妈不是在关心你吗?”
“赶紧起来告诉我,你到底被分配到哪里去了?”
王复臻伸手拍了一下陈海,有些焦急的问道。
“努,给你!”
躺在沙发上的陈海,气鼓鼓的侧着身子,从自己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王复臻。
王复臻急忙接过,打开一看。
“什么?你被分到了南徐城关镇派出所!”
“这,这怎么可能?”
“你可是从咱们汉大毕业的啊!”
“怎么和那些专科生一样。”
“不行,我这就去找你爸去!”
说罢,王复臻解下身前的围裙,揣好陈海的派遣证,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看着自己母亲离开的背影,陈海的心里很是委屈。
如果不是自己老爸对地方上的工作胡乱伸手,自己又怎么会遭到这种待遇?
走出家门的王复臻,在家属楼不远处的小花园里,找到了正和以前同事下棋的陈岩石。
“你这个死老头子,现在还有心思下棋?”
“赶紧和我回家去,咱们家小海的分配出现大问题了!”
走近陈岩石身边的王复臻,伸手拉起陈岩石就大声斥责起来。
“小海的分配出问题了?”
拿着一颗棋子的陈岩石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老伴。
“走,赶紧和我回家!”
王复臻再次催促。
“老陈,既然家里有事,你就先和你媳妇回去。”
“有时间,咱俩再下。”
棋友见到王复臻那焦急的模样,也出言劝说道。
“行!老李,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岩石放下手中的棋子,跟在王复臻的身后,朝着家中走去。
“老婆子,小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走着,陈岩石一边问道。
“什么事?”
“你自己看!”
王复臻从口袋里掏出陈海的派遣证递给了陈岩石。
“什么?小海居然被分到了南徐城关镇派出所?”
“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是已经给省院的老刘打过招呼了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
“我们家小海怎么可以被分到那个地方去?”
“这不是典型在乱来吗?”
看到派遣证上的工作地点。
一向自认为“公正严明”、“大公无私”、“严于利己”、“宽于待人”的陈岩石。
在关系着自家儿子前途的事情上,此刻也急了。
他迈开大步,步履匆忙的朝着家里赶去。
“哎!老头子,等等我,等等我!”
王复臻在陈岩石的身后,急忙招呼道。
“喂,是老刘吗?”
“对我是陈岩石啊!”
“我想问问,我们家小海怎么会突然被分配到南徐城关镇派出所去了?”
“是,就这这件事情。”
“老刘,你也知道,我在咱们省院干了多少年了。”
“就算是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
“而且,我们家小海怎么说也是从汉大这样的名牌大学毕业的。”
“怎么能就这样,被你们不负责任的分到南徐去?”
拿着电话的陈岩石须发怒张,口气严厉的质问着省检察院的人事处长。
电话那头的省院人事处处长。
在听到这已经退了休的陈岩石,到现在依旧用那颐指气使的口吻责怪他。
心中难免有些不怎么痛快。
所以,他的口气也渐渐变得强硬起来。
“陈检察长,有关你们家陈海的分配问题,不是我们省院可以干预的。”
“虽然您曾经给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可是,这毕业生的分派,是省教育厅和省组织部共同做出的决定。”
“我作为省院的人事处处长,也只能给这两个单位提出建议。”
“至于他们没有接受我们的建议,您老就算是再怎么责怪我,那也是没用的。”
“陈老,您与其在这对我发脾气,还不如赶紧给组织部和教育厅打电话。”
“看看现在还能不能更改您家孩子的毕业分配去向。”
“好了,陈老,我这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这样了啊!”
省检察院的人事处长强忍着怒火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稍显尴尬的陈岩石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
“这,这个老刘简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陈岩石气呼呼的放下电话,拿起自己的老花镜,戴在鼻梁上。
然后翻出自己的电话簿,继续查找起组织部刘部长的号码来。
可惜,早就已经得到省委李书记暗示的组织部刘部长,以及省教育厅厅长。
纷纷都以现在还在开会的借口,拒接陈岩石的电话。
直到此时的陈岩石,怎么还不明白这些举动的真实含义。
他颓然的放下手中的电话,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老头子,结果怎么样了?”
“你快说话啊!”
王复臻焦急的询问。
“唉,人老了,退休了,不中用了。”
陈岩石哀叹着说道。
“什么?”
“这组织部和教育厅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吗?”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真要把咱们家小海给弄到南徐去?”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去找他们去!”
王复臻听到陈岩石的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看着自己妻子离开的背影,陈岩石这次没有阻拦。
因为他知道,就算王复臻真的找到省委去,那又有什么用?
只要人家不想见你,总会有很多的方法。
“啪!”
独坐在沙发上的陈岩石,忽然对着自己的老脸就是一耳光。
“特么的谁让你这么嘴贱,谁让你没事找事去干预地方事务?”
“谁让你打着公正严明的旗号,去时刻彰显自己的权势。”
“该,该有今天啊!”
陈岩石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茶几,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他知道,自己儿子之所以会有今天。
其实,就是因为自己退而不休,胡乱插手而造成的恶果。
可惜,即使已经知道了,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呢?
悔不当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