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此地林深树茂,天气阴暗似要下雨,远处还隐约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宁楚翊辨别了一下方向,紧了紧双臂,抱着昏睡的凌初抬脚往前走。
脚下没有路,所过之处,不是乱石堆,就是陷到小腿的枯枝烂叶,并不好走。
他一边走,一边警惕打量。
要寻找可供落脚的地方,还要防备有野兽突然冒出来偷袭。
一直走了将近两刻钟,才发现一条狭长陡峭的小道通往未知的去处。
寒风刮过,穿着湿透的衣裳,许是冷,凌初下意识往宁楚翊宽厚的怀里缩了缩。
宁楚翊垂眸看了一眼,抬头再打量了一下,举步往小道走去。
小道曲折蜿蜒,越往里,越是走得艰难。
但宁楚翊从没有想过放弃怀里的凌初,眉目沉寂,额头汗珠滚落,却始终坚定地抱着她往前。
终于在走出约莫三里地后,在一处半山腰,找到了一个山洞。
加快脚步走到洞口,他并没有贸然往里走。
先是用脚尖挑起一块小石头,腾出一只手接住,稍一运力,往山洞里掷去。
侧耳细听。
洞里传出咚的一声后,并没有传出别的动静。
又静静等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异常。
这才松了一口气。
运气还算好,这洞里看来没有什么野兽。
但他仍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抱着凌初往里走。
洞口狭窄,还有些暗。但是越往里走,越宽敞。
让宁楚翊惊讶的是,这竟然是个洞中洞。
顺着往里走,一丝微风拂过,有稀薄的光从石壁上端的小孔里,斜斜照落下来,铺撒在干燥的地面上。
再往另一侧走十几步,石壁上竟然还有一个约莫七八寸的天然石窗,外头是一片苍翠的青山。
细细将四周都打量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不妥。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弯腰将凌初轻轻放下。
抬手解下身上的大氅,走到一边拧干上头的水,再走回来,铺到地面上。
双臂抱起凌初,放到大氅上面躺好,才快步出了山洞。
凌初还在昏睡,宁楚翊并不敢走远,在附近搜罗了两捆干柴,还有一堆引火的枯叶。
抱回山洞后,见凌初蜷缩成一团昏睡着。
忙在一旁架上柴火,点燃……
又用树枝搭了一个架子,把外裳搭上去烘烤。
回头看了一眼,见凌初浑身湿漉漉的,抬脚走去,唤了几声。
凌初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身子骨本就弱,寒冬腊月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长的时间。若是任由她一直穿着湿透的衣裳,怕是要大病一场。
虽不愿唐突了她,可此处无医无药,还不知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万一那虚弱的身子撑不住……
犹豫了一下,终是抬手将她身上的外裳脱下,放到木架子上烘烤。
侧头看了一眼,再次急步往外走。
快速搬来几块大石,堵在山洞口,又拖来一些树枝做了一番掩藏。
将周边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往先前看好的地方走去。
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两只野鸡,找到溪水处理干净后,还找到一块凹陷石槽,装了些溪水,一并带着原路返回。
搬开树枝和大石,进去后,再从里面将洞口堵好,以免有野兽闯进来。
回到山洞内,凌初依然昏睡没醒。
探了下额头,幸好没有发热。
怕她冷,又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火,再用树枝另外搭了一个架子,把串好的山鸡,放到上面烤制。
随着滋滋滴落到火堆上鸡油,一股诱人的香味在山洞内散发,石槽里煮的鸡汤也慢慢开始翻滚。
没多久,一道沉闷的大雷在洞外轰然炸响,紧跟着雨声噼啪敲落,有冰冷的雨丝顺着寒风,从石窗上飘进来。
宁楚翊走过去查看了一下,见飘进来的雨丝不多,且对凌初和火堆都造不成什么影响,这才放了心。
刚回头,就听到一声细微的嘤咛。
凌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到一道轻柔的嗓音在问,“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好渴。”
下意识答了一句,发现自己正躺着,忙要坐起来。
宁楚翊伸手扶了一把。
凌初刚要道谢,可对上他那张俊颜,昏过去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中。
想到在河里对宁大人的纠缠,以及说的那些狼虎之词,凌初脸色一下子涨红,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见她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动,眼神慌乱,宁楚翊就知她定是想起了先前的记忆。
怕她羞恼,他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转身回到火堆旁,把石槽连同里面的鸡汤一同端了过来。
又用一块像碗的石块把石槽里的鸡汤,连同鸡肉一块舀出来,装到另一个石碗里,还拿了一双树枝削的筷子,一并递给凌初。
“荒郊野外,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些。”
见宁楚翊没有提起先前的事,凌初暗松一口气,将那股羞涩窘迫压了下去。
竭力摆出镇定的表情,伸手将鸡汤和筷子接过来。
“大人谦虚了,这荒郊野岭的,能有烤鸡,还有鸡汤,已是极其难得。若不是有你在,我怕是只能啃树皮吃叶子了。”
也不知宁楚翊是觉得这点事不算什么,还是担心她又想起先前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让凌初喝了鸡汤,又拿了一块烤鸡给她。
等她吃饱喝足,才默默把剩下的快速解决掉。
最后把烘干的外裳拿过来,“你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得换下来,烘干,免得受了风寒病倒。”
“我去洞口守着,有事唤一声即可。”
凌初看着他默默走远的背影,知道他是在避嫌,告知她守在洞口是让她不必害怕、安心。
穿着湿衣确实难受,凌初也害怕感染风寒。
很快将中衣脱下,换上外裳,连同宁楚翊的大氅一并放到木架上烘烤。
才扬声道,“大人,我换好了。大人也把湿衣换下来烤一烤吧。”
“不必,我的衣裳快干了。你身子弱,把我的外裳披上,免得着了凉。”
那怎么行。
寒冬腊月的,他身上有伤,先前也泡了那么长的冷水,万一他也病了。
谁来将她带出这个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
凌初往洞外走去,坚持让宁楚翊也换下湿衣。
洞外风大,见她冷得发抖,还打了喷嚏。
宁楚翊只能无奈走回洞内,将衣服换了。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默默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