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炳让大家挖粪坑，大家脸色都难看起来。
大粪坑最是腌臜，但有的人家会把银子藏在里面，认为这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藏在这等地方，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盗贼都想不到。
这是锦衣卫抄家时最讨厌的事。
没有人想要挖粪坑，但锦衣卫抄家，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不想干这事。
见没人说话，吴炳当即沉下了脸，“怎么，你们这是要一起反抗我的命令？”
宁楚翊淡淡看着他，“吴大人，还有许多地方没搜完。挖粪坑，可以放在最后。”
吴炳下巴高抬，“本指挥使觉得现在挖最合适，你们搜了几个时辰，连一半的银子都没抄出来。滕充定然是将银子藏在粪坑里，你们才没找到。”
“本指挥使命令你们，现在马上去挖，若有违抗者，杖五十军棍。”
这吴炳当了锦衣卫指挥使，态度越来越嚣张。
要大家在三天内抄出一百零七万两，时间本就紧。若是别的地方都搜完了，实在是搜不到，再让大家去挖粪坑，没人有意见。
可现在，还有地方没搜完，吴炳就让他们去挖粪坑。他们若是答应了，那势必要浪费许多时间。
侍郎府里，主子加侍候的下人，有一百三十多。
大大小小的茅房和恭房就有十个。
六个茅房，男女分开，是给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等侍候的下人所用。
四个恭房，则是给侍郎府里大大小小的男女主子，以及来访的客人用的。
挖粪坑，还得先把里面的粪便清出去，才能开挖，这要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可若他们不挖，吴炳就有借口刑杖。
这打的不是军棍。
这是打宁楚翊的脸。
尽管憋屈，但卫风他们不得不屈服。
正打算带着人去挖。
凌初却将他们拦下了，“不必去，粪坑里没有银子。”
话刚落。
吴炳眼神锋利如刀般刮过来，“怎么，你区区一个从七品小旗，也想违抗本指挥使的命令？”
凌初差点忍不住翻一个白脸，这是有多怕别人不知道他当了锦衣卫指挥使，非得句句不离口。
“回大人，小的并非要违抗你的命令，小的不过是在陈述事实，避免大家做无用功。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我们把搜出的银子上交国库，若是没能及时完成任务，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凌初把皇上这面大旗抬出来，吴炳心中越发不快，“你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粪坑里没有藏银？”
凌初手腕一翻，示意他看手中的铜钱和龟壳，“小的刚才起了一卦，所以知道粪坑里没有藏银。”
吴炳冷笑，“小小年纪就装神弄鬼，有没有藏银，不是你随口胡诌几句就能决定了的，要挖过才知道。”
“难道没人教过你，下属对上级的命令，只能遵从，不能反抗？”
吴炳阴着脸说完，对身后一挥手，“来人，将她的腰牌给我摘了。若是再反抗本指挥使的命令，今日你就给我滚出锦衣卫。”
宁楚翊眼神一冷，刚想开口，凌初却微不可见朝他摇了摇头。
这点小事，她想要自己解决。
“吴大人，小的可以挖粪坑，但你敢不敢跟小的打一个堵？”
凌初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话，吴炳若是不答应，大家还以为他一个指挥使怕一个从七品小旗。
吴炳可丢不起这个人。
“赌什么？”
“就赌粪坑里有没有藏银。”
吴炳刚才虽然说凌初装神弄鬼，但他打听她身份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是玄一真人的弟子，也知道她算卦是有真本事，并非是骗人的。
吴炳也不认为滕充会将银子藏在粪坑里，因为他知道滕充还算是比较爱干净的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
吴炳之所以想让那些锦衣卫挖粪坑，不过是想着趁机折辱一下宁楚翊，也让大家更清楚认识到，谁才是他们的上级。
吴炳不想跟凌初打赌。
可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不赌，那就代表他自己都不认为粪坑里有藏银。
宁楚翊他们就有理由不挖粪坑。
见吴炳脸色不好，朱仪猜到他不想打赌。他眼珠转了转，忽然一脸严肃对凌初道，“朝廷可是有明令禁止官员参赌。”
凌初记得，这朱仪是其中一位都指挥佥事，看来他这是倒向了吴炳。
“朱大人不必担心，我们不打算赌银子。”
朱仪一怔，下意识道，“那赌什么？”
凌初笑了笑，转头对吴炳道，“大人，若是挖了粪坑，里面有藏银，小的立马滚出锦衣卫。”
宁楚翊眉头一蹙，见凌初双眼晶亮，犹豫了一会，将到嘴的话，慢慢咽了回去。
他对她的本事，应该有信心。
就算输了又何妨。
她一个姑娘家，本就不该当什么锦衣卫。
吴炳原本不想打赌，可这会突然心中一动。
二皇子让人暗中给他传了话，让他想办法抓到这凌姑娘的错处，再将她赶出锦衣卫。
他虽然不知二皇子的用意，但他也只能照办。
粪坑里没银子不要紧，他随便让人扔几两下去。
这赌，他轻轻松松就能赢了。
这一来，可是一举三得。
让宁楚翊的人挖粪坑，既折辱了他，又能将这凌姑娘赶走，二皇子定然还会赞他办事能力强。
想清楚了，吴炳很快脸上阴转晴，“若是没有挖到银子呢？”
吴炳的变化，凌初注意到了，但却装作没看到。
“若是没挖到银子，等下值后，吴大人请大家到仙客来吃饭，如何？”
吴炳胸有成竹，下巴微抬，“一言为定！”
对凌初的本事，卫风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心里已经暗戳戳想着，等去了仙客来，他们一定要挑最贵的来点，狠狠宰吴炳一笔。
有吴炳在，不管打不打赌，这粪坑都要挖。
既然避免不了，凌初打算速战速决。
他们正在滕充宠妾的院子，干脆就从这里开始。
卫风带着人挽裤腿，准备先将恭房里的粪便挑出来。
可凌初怎么会让吴炳有机会折辱他们。
召出大铲，几铲下去就在旁边挖了一个大坑。
然后一个玄术，将茅房里的粪便移出去，放到大坑里。
粪便落下的时候，凌初大喊，“快让开。”
吴炳正惊讶于她的玄术，反应慢了一拍。
粪便落下的时候，溅了几点到他的飞鱼服下摆以及靴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