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宾馆,刘远林给楚天安排的是最豪华的宴会厅。
这么大的宴会厅,是经常用来给市里领导使用的。
当然,平日里也对外开放。
只是有这样的财力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所以这里不是每天都能用。
订下这里一般来说至少要一千元往上,但刘远林只收了楚天九百元。
而且,还给楚天安排了车,由宾馆的车队直接去车站接人。
而且还专门安排服务员,这架势,就好像是来了什么大领导一样。
张雪华听说是魏师傅的事情,也愿意帮忙,她下午直接请假,陪着楚天一起作陪。
本来今天也没啥正事,北河饭店订房间的事情都直接改为在凤凰宾馆订,这给刘远林乐坏了。
省专家组,接待他们当然好了,而且最近北河饭店一直在私底下跟他叫板,这一下弄得,心里舒坦不少。
至少能让对方难受一阵子了!
魏师傅在厂子已经请好假,他选了一身只有过年才会穿的深蓝色制服,带着一顶棉布帽子,胸口还别了一根英雄钢笔。
脚上则穿着一双小牛皮的皮鞋。
这一身,可是魏师傅最好的衣服了。
楚天看到他笑呵呵的打趣:“魏师傅,您这是去看儿媳妇么?我怎么感觉你是新郎官?”
魏师傅笑骂:“你个小犊子,拿我寻开心是吧?”
楚天连忙摆手:“我哪儿敢啊,我就是看您收拾这么溜光水滑,实在是不适应。”
魏师傅看了看张雪华,接着小声说道:“张警官怎么来了?你这又麻烦人家?”
魏师傅有些责怪的看着楚天,而张雪华却笑着说道:“魏师傅,我是听说您的事情了,咱们可不能丢北河人的脸,不就是个排场么?我们给你弄上不就行了么?”
还别说,张雪华这么一说,魏师傅就真的不再说楚天的不是了。
而且眼神里对楚天充满感动之情。
出门后,楚天带着魏师傅来到火车站。
火车站本来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而且,大部分北河市的人都知道,没事别去火车站,扒手多,骗子更多。
但楚天的小汽车停下,就很少有人敢打他主意。
这个年代,能开吉普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一旦把他们得罪了,那就等着倒霉吧!
随着三人下车之后,很快又来了两辆黑色轿车,这两辆车,那是两台丰田皇冠。
这车,是个人绝对买不起的!
这车是宾馆的礼宾车。
在那个时代,有这车,就代表身份和实力。
北河市,就这么两辆皇冠,所以当这车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让开了。
生怕招惹什么大人物。
这是给自己招灾。
至于说魏德贵,他别说没见过皇冠,听都没听说过。
当车停下,张雪华笑道:“车来了,魏师傅您一会儿就坐那些车。”
魏德贵瞪大眼睛。
“啥?你让我坐那个?可使不得!那是领导坐的,我怎么能行?!”
楚天上前安抚道:“魏师傅,你放心吧,这车你随便坐,不信你问张科长。”
张雪华也点头:“对,这车是宾馆的,也是刘总经理亲自点的头,给你安排的配车!”
魏德贵又是一惊。
宾馆?总经理?
还能有这种豪华车的,北河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凤凰宾馆!
魏德贵心里有些紧张,为了这点事,这孩子要花掉多少钱呐?这不是乱花钱么?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到了车站,想要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在出站口,魏德贵看看时间,按理说差不多该到了。
只不过,火车晚点,就像是老王偷腥一般,那就是一个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事情。
火车不晚点,那才叫见了鬼。
普遍火车晚点,那都是按照小时来计算。
整整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火车站的广播里才响起车次靠站的通报。
魏德贵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站台票,赶忙的进入站台接人。
火车站台上,魏德贵找了好半天。
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还带着一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女孩。
这女孩一看就是城里人,长得白净,穿的也非常讲究干净。
“大民!”
魏德贵大喊一声,年轻人看到了父亲,他连忙招手,带着女孩走过来。
“爹!”
看到儿子魏建民身穿军装回来,魏德贵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千。
他看着儿子笑呵呵的说道:“长的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魏建民看到父亲,连忙讪笑:“爹,您话说的,我能变成啥样?对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小红,夏小红,我对象。”
“小红,这是我爹。”
女孩打量了一下魏德贵,眼神里闪烁一丝不屑。
虽然这一身已经是魏德贵最好的衣服,但在女孩的眼里,那还是一个土老帽的感觉。
女孩只是嗯了一声,表现的相当没礼貌。
魏德贵微微皱眉,这儿媳说实话他是真的看不上。
这弄得魏建民有些下不来台。
他拉了下,夏小红:“叫人啊!”
“叫什么?”夏小红,有些不开心。
她翻了一下白眼,接着气鼓鼓的就往外走。
魏建民连忙追,而魏德贵感觉这姑娘实在是太不懂事,这要是结了婚,自己还好说。大不了回乡下,自家儿子这不是要受一辈子气?
于是魏德贵也拉下脸说道:“建民,这就是你自己找的对象?我也算是开了眼了!”
魏建民连忙道歉:“爹,其实小红她人挺好的,主要可能是人生地不熟,有些放不开吧!”
很快,又下来了两人,这两个一男一女,夏小红热情的接他们。
魏德贵狐疑问道:“这是亲家公和亲家母?”
魏建民摇头,这是她小姨和姨夫。他们在省城是个大厂里面的干部。
魏德贵又皱起眉。
这显然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门当户对,这个思想虽然是老。
但有的时候也不无道理,一个文盲跟一个博士因为一时头脑发热,私定终身。
结婚后就会发现没有任何的共同话题。
双方甚至不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魏德贵想的就是这种。
人家对方是厂里领导,而自己呢,说好听的是保卫科科长,说不好听的,他就是个看大门的。
魏建民结婚,那能让人看得起?
魏德贵拉了一下魏建民,接着低声说道:“大民,人家能看得上咱们么?”
魏建民沉默了一下。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您就说我是您收养的?”
魏德贵一怔,他瞪着自己的亲儿子。
此时的他真的悲愤万分,抬起手想要打,但抬起来,却又无奈的放下。
“你想怎样,就怎样。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爹都可以不认,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