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位于西安城以东六十余里处,本是一个普通的小地方,后因霸王—项羽驻军于此,并举行了一场宴会而载于史册、闻名天下!
现如今,鸿门又出现了一座军营,里面驻扎着由老将军尤世威率领的榆林、宁夏、甘肃、固原四镇将士,共计三万余人。
原来之前流寇大军围攻西安城之时,四镇将士拼死力战、寸步不退,总算是守住了西安城,可自身亦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就连老将军尤世威都身负重伤!
后来流寇大军放弃围攻、狼狈而逃,四镇将士便离开了西安城,来到鸿门驻扎修整。
三边总督杨鹤不进西安城,而是先行来到鸿门,就是为了探望身负重伤的尤老将军,并赠上一些药材和补品,以示心意。
而鸿门军营这边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出一支队伍前来迎接,为首的两名副侯世禄、侯拱极,皆是老将军尤世威的心腹部下。
二人见到车驾之后,立刻翻身下马,上前躬身行礼:“末将参见总督大人,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免礼吧,尤老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回总督大人的话,老将军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正在恢复当中,不过老将军身负重伤、失血过多,身体极为虚弱,暂时还无法下床行走,故而命末将二人前来迎接,还望总督大人莫要怪罪!”
“伤势稳定住了就好,你们二人速速头前引路,本督要亲自探望尤老将军!”
“遵命,总督大人这边请!”
……
简单的交谈之后,在侯世禄、侯拱极的引领下,三边总督杨鹤的车驾进入到鸿门军营当中,秦锋则全副武装、坐骑火龙驹,带领亲兵们护卫在车驾旁边,并顺势观察鸿门大营的情况。
大营设在一片平原上,前有大道、后靠高岗,左依湖泊、右有树林,如此地形,进可攻、退可守,取水、伐木、运粮都很方便,却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时值中午,大营内的士兵们正在吃饭,饭菜非常简陋,每人一个用杂粮、麸糠、榆钱做成的窝头,没有拳头大,还有一碗没有任何油水的野菜汤。
这点食物,就连小孩子都吃不饱,更别说身体强壮、饭量极大的士兵们了。
而在吃饭的士兵当中,身上带伤者不在少数,却没有得到好的医治,有的伤口都溃烂发浓了!
显而易见,这支军队的日子很不好过,不仅缺粮食,还缺医少药,甚至连帐篷都不够用,只能用草木窝棚顶替!
…………
在二侯的引领下,杨鹤、秦锋等人走进一座破旧的帐篷中,只见老将军尤世威躺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胸部、腹部、双臂、左腿都用厚厚的白纱药布包扎着,可谓是遍体鳞伤!
见到总督大人前来探望自己,老将军尤世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杨鹤制止住了。
“老将军伤势未愈,就不要起身了,快快躺好!”
“多谢总督大人,末将失礼了!”
“一些虚礼而以,不必太过在意,何况老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又身负重伤,按理来说,应该本督向你行礼才是啊!”
“总督大人谬赞了,末将无能,连吃败仗、损兵折将,致使关中局势糜烂,就连西安城都差点不保,那里还有功劳可言,只有愧疚而以!
幸好秦小将军英雄了得,率领天威军屡战屡胜,不仅解了西安城之围,更打的流寇们望风而逃,按理说来,末将该向他行礼致谢才是!”
说话间,老将军尤世威吃力的抬起双臂,对站在杨鹤身边的秦锋抱了抱拳!
秦锋不敢托大,连忙双手抱拳,深深的回了一礼:“老将军言重了,末将能够打败流寇们,其实是借了老将军和一众将士们的力,若非你们将流寇大军消耗的筋疲力尽,末将恐怕是无法取胜的!”
秦锋说的是实话,老将军尤世威和四镇将士们和流寇大军交战一年有余,虽然没能获得胜利,也大大的消耗了流寇大军的实力。
尤其是西安城之战,苦苦坚守一月有余,将流寇们消耗的筋疲力尽、人困马乏,早没了之前的锐气!
而自己率领天威军参战之时,属于以逸待劳,自然是大占便宜了!
当然了,自己之所以能打败流寇大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手段高超、筹集到了大量的粮饷,天威军的将士们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士气高涨、战力强悍,这才连战连胜的!
老将军尤世威就不行了,心肠不够黑、手段不够狠,无法征集到足够的粮饷,四镇将士们经常饿肚子,无法发挥出全部战斗力,且士气低落,不打败仗才怪呢!
……
见秦锋为人谦虚、没有居功自傲,尤世威和在场的一众副将、参将们都很高兴,对秦锋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接下来,双方又闲谈了几句,三边总督杨鹤突然开口问道:“尤老将军的伤势不轻,为何不在西安城内好生修养,却住到这简陋的军营中了呢?”
“这个……这个……”
面对提问,老将军尤世威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旁边的侯世禄、侯拱极却开口了,用愤恨的语气回答道:
“还不是秦王,当初流寇大军围城的时候,那位千岁爷害怕的要死,天天询问城防事务,还许诺说只要能守住西安城,就赏赐弟兄们一百万两白银!
结果流寇大军退走之后,非但不兑现承诺,还以扰民为由,逼迫弟兄们离开西安城,驻扎到荒郊野外来,老将军不愿在城内独自享福,要与弟兄们同甘共苦,便住到军营中了!”
“不止如此,营中缺少粮食,弟兄们天天吃不饱,周围的十几个州、县受流寇摧残严重,百姓们死走逃亡,根本征集不到粮食,就想向秦王府借用一些。
秦王府的府库里面,明明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却一点都不肯借给我们,百般哀求亦是无用,早知如此,弟兄们就不该拼死守城,结果救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原来是秦王逼迫尤老将军和四镇将士们离开西安城的,还不肯出借粮食,任由守城有功的将士们挨饿。
弄清情况之后,杨鹤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最终无奈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若是换了别人,自己一定为尤老将军和四镇将士们讨个公道,可秦王乃是凤子龙孙、千岁爷,拥有种种特权,纵然自己身为三边总督,亦对其无可奈何啊!
至于筹集粮食的事情,自己同样没有办法解决,怎么办,就干看着四镇将士们挨饿吗?
杨鹤很是苦恼,并深感自己无能!
好在这个时候,秦锋上前一步说道:“末将营中的粮草还算充足,可以调拨一些过来,供四镇将士们使用!”
“多谢秦将军了,送粮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同泽之间,理应如此,诸位将军不必客气……熊大,立刻回营调拨三万石粮食,命辎重营以最快速度运到这里来!”
“遵命!”
秦锋说话算数,立刻命熊大回营调拨粮草。
蓝田、鸿门相距不算太远,估计有六七天时间,粮食就能运过来了!
眼见秦锋如此大方,出手就是三万石粮食,尤世威和一众将领们不禁连连道谢,并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
探视结束之后,在秦锋的护卫下,三边总督杨鹤离开了鸿门大营,车队一路疾行,在黄昏时分进入了西安城,而后谢绝了本地官员们的接风宴,在城内一座驿馆中住了下来。
第二天,杨鹤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之后,便带着秦锋和少量随从直奔秦王府,准备虎口夺食,劝说这位秦王千岁捐粮、捐银、捐地,救济关中的数百万灾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