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十五天?”特罗斯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尘熠道:“是的,十五天后,我会带回您想要的东西。”
“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你之前说过,见过公爵,就介绍我认识那位卡尔。”
“将军放心,这我绝不会食言。我虽然会离开,但是孟德斯会一直留在这里。十五天之后我若是不回来,你可以拿他来威胁卡尔就范。”
“而且我唯一的请求只是让您按兵不动。说实话,以目前的局势而言,若是没有其他变数,您原本似乎就是这样打算的吧。”尘熠坏笑道。
一旁的菲力替尘熠捏了一把汗,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尘熠这番话,等于是在和他讨价还价了。
特罗斯将军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反倒让人觉得更加不妙:“他的父亲赛德克公爵正在我这里作客,而你的意思是我竟需要拿他的舍友来当人质?”
尘熠道:“将军,恕在下直言,赛德克公爵的身份太过特殊,您留着他还有用处。为了不至于使两国彻底撕破脸,大家都知道您不会真的对他下手的。卡尔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何况,你若是有拿公爵来要挟卡尔的想法,恐怕早就这么干了。”
将军逐渐收起了笑容,他意识到不应该过于轻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完全够格当自己的对手。
“拿荣祈学院的新晋教授当人质,我就可以轻易下手了吗?你怎么敢肯定莫林那老家伙不会来找我算账?”
面对将军的追问,早有准备的尘熠掏出一张羊皮纸道:“将军,这是孟德斯签下的生死状,上面很明确地说了如果我无法在十五天内返回,他将自愿将生命交付给您。”
“您看,这上面还有他的神念印记,这是绝对做不了假的。有了这个,就算您杀害了孟德斯,学院那边也不能拿您怎么样。”
特罗斯将军陷入了从见到尘熠等人开始的第一次沉默,他在思考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卡尔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一般看重兄弟情,但眼下这个孟德斯的生死状,的确是一枚可以挟制卡尔的重要棋子。
显然,如今的局面下,卡尔.赛德克对王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毕竟中央平原的领民还是认赛德克家的血脉的。如果不能将公爵一家一网打尽,今后王国对中央平原的统治将不会稳固。
身为一名出色的军人,同时也是一名敏锐的政客,他很清楚,战争只是手段并不是目的。
对王国来说,手段是为了获得利益,对将军本人来说,手段同样是为了获得利益,譬如:功勋、声望和赏赐……
但战争这种手段太过特殊,它伴随着极大的风险。漫长的军旅生涯告诉特罗斯将军获胜的不可能永远是自己。
见对方不说话,尘熠趁热打铁道:“将军,您出兵来到此处想必是皇帝陛下亲自下令,那您不想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吗?”
这句话彻底说到了将军的心坎里。作为一名军人,服从皇帝的命令是天职,对此,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这道命令有没有可能并不是皇帝本人意志的体现呢?
将军想到皇帝身边那班鼓噪饶舌的文臣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在他们的挑唆和鼓动下,皇帝做出的未必就是英明的判断。
而皇帝下令时,只说明了要夺回中央平原的一座矿山中一批原本属于王国的法杖,并没有告知更多的详情。
一直以来,将军都不怕战场上的明枪,但是他怕政治上的暗箭。
“好,我给你十五天。”特罗斯将军终于下了决断,反正他原本也并不打算主动进攻。
现在的他占据了中央平原大半,就算拿不到法杖,也绝对是大功一件。
相反,若是贸然进攻,被拥有数以千计的法杖的公国军队反戈一击,那可是大大不妙。
“多谢将军。”
尘熠退出客厅,菲力将他送到门口,惴惴不安地问道:“尘熠,你有把握吗?我爸这个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尘熠道:“每件事情都不可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尽力而为。我走了以后,这里就拜托你了。”
他拍了拍菲力的肩膀,快步离去了。
“你也会这么做吗?”尘熠走之后,特罗斯将军端详着眼前的生死状,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菲力没太明白父亲的意思。
“手下刚才和我说,当尘熠谈到生死状时,那个叫孟德斯的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签了。他凭什么就这么信任他呢?”
将军领兵多年,为了麾下将士的忠心,他没少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但眼下看来,自己的这些手段似乎都不及尘熠高明。
“如果他也要求你签生死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签吗?菲力。”
菲力没有说话。
将军清楚儿子的个性,在这种情形下,沉默就是承认。
八天后 克莱姆王国首都达贡城西北侧郊外
夜幕下大雨滂沱,只有偶尔划过一两道闪电时,能看到郊外的平原上矗立着一个高大诡异的影子。
那是一座巫师高塔,它比雄伟的达贡城城墙还要高上数倍。无论是白天还是雨夜,它都让平民百姓和王公贵族们肃然起敬。
大家都知道,住在高塔上的人是巫师。
所有的巫师都是魔法师,但并非所有的魔法师都是巫师。
只有掌握海量法术,同时能将它们化为巨大的战力,并宣誓为国效忠的人才能被册封为巫师。
这座高塔属于尤迪安高阶巫师,他在上面居住,生活,冥想以及精研魔法。在这狂风和雷鸣交替的雨夜也不例外。
两分钟前,这名强大的巫师便察觉到有人进入了他的高塔。来人拾级而上,既不快也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