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底静室,段辰盘坐着,指间灵光闪烁,不断在虚空中描绘着一道道无比细密复杂的纹路。
“不对,这里的器纹应该要这样画才对。”
“嗯,就是这样。”
一次次临摹绘制,一次次修改,也让段辰逐渐掌握了一些临摹的窍门,绘制速度越来越快,出错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成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完全由灵力绘制而成的器纹浮现于半空中,闪闪发光。
“奇怪,我临摹的这道器纹明明和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一模一样,怎么一点天然道韵都没有?
段辰目光凝视着半空中的器纹,眼中有着一丝疑惑:“山河鼎第一重器纹给我的感觉仿若浑然天成,蕴含着一股大道至简的气息,而我临摹的这道器纹,什么也没有,就仿佛一死物般。”
“……不管了,多临摹几次,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吧。”
念及此处,段辰再度参照那山河鼎上浮现的第一重器纹重新进行临摹。
然而一次次临摹,一次次观察,段辰终于发现无论自己临摹多少次,那临摹出来的器纹都有形无神。
“我感觉我每次临摹的器纹都和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一模一样,怎么就是没有那股天然道韵?”
“难道是我临摹的方式出错了?”
“或许这第一重器纹真的蕴含着某种天地运转的奥妙,不参悟根本没法完全临摹出来?”
段辰暗自猜测,这就好比同样一幅山水画,有的画师画得充满灵性,而有的画师,却画得普普通通。
“可是这第一重器纹,我连看都看不懂,临摹也临摹不出其中蕴含的天然道韵,要怎样才能参悟?”
段辰凝视着山河鼎上的第一重器纹,渐渐陷入沉思。
“嗯?”
看着看着,段辰忽然惊醒:“我明白了,这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浑然一体,因此临摹时,也必须要一气呵成,必须一笔就将这第一重器纹完全临摹出来,中间不能有任何停顿。”
这一刻,段辰目光死死盯着山河鼎,继续开始临摹。
可是要想一笔临摹出整道第一重器纹,并且中间不能有丝毫停顿间断,难度极高,即便段辰以前有着绘制符文的经验,也是一次次失败,接连失败了数十次,都没能成功一次。
不过他一点也不气馁。
因为他很清楚,符文仅仅只是文字,要一笔不间断的写完,难度并不高。
而山河鼎的器纹却仿佛一幅画,想要一笔不间断的画完,难度可比写文字要高太多了,失败数十次也是理所当然。
而且这数十次失败,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每一次临摹出的器纹,都比之前要完整一些,相信只要不断临摹尝试,不断进步,他肯定能够一笔画出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
这是一种蠢办法,而且也没有什么诀窍,靠的就是熟能生巧。
临摹一遍不行,那就临摹十遍,十遍还不行,那就临摹一百遍,一千遍。
总有一次能成功。
“我好歹还有修习符纹之道的经验可以参悟借鉴,如果换作一个毫无经验之人来临摹这第一重器纹,恐怕半年都不可能临摹成功,更别说半个月了。”
段辰凝视着山河鼎表面浮现的第一重器纹,一次次尝试临摹,哪怕中途失败,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波动,因为他过去修习符纹之道,早已习惯了这种失败的感觉。
哪怕失败数十次,乃至上百次,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呼,竟然失败了上千次,都没能成功一次。”
“也对,这第一重器纹如此复杂,要想一笔画出,不经历千百次失败怎么可能成功?”段辰神色平静,继续尝试临摹。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又继续一次次尝试。
在这种不断失败,不断尝试的状态下,转眼间便过去了七天。
山河鼎,内蕴洞天世界,广袤浩瀚。
而在其中一座岛屿上,一身黑袍的七殇魔君正盘坐在一座祭坛上,和他相对而坐的,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山河鼎器灵。
“七殇魔君,看来你还是太过高看他了,半个月的时间,又没有你指点,他根本不可能悟透这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锁天殿器灵摇头道。
“别急,这才七天,不还没到半个月吗?”
七殇魔君目光遥遥看向虚空,仿佛能够透过虚空,透过山河鼎,看到外界正在临摹第一重器纹的段辰。
不管是锁天殿器灵,还是七殇魔君,对洞天灵宝的了解都远超常人,毕竟他们如今都是器灵,尤其是七殇魔君,山河鼎对他来说,就仿佛修士的肉身一般,他自然无比了解。
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已经陨灭的初代山河鼎器灵,七殇魔君绝对是这世间对山河鼎最为了解之人了。
“你可真是厉害,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夺舍洞天灵宝的。”锁天殿器灵感叹道。
七殇魔君摇头一笑道:“厉害有什么用,血肉生灵夺舍洞天灵宝,乃是违背天道运转规则的,不但风险极大,而且难度极高,我也是仗着当年境界高,才敢一试。”
锁天殿器灵点头。
到了他们这一层次,看待问题,已经不是简单的透过现象看本质了,而是要从天道运转规则方面着手。
违背天道规则运转之事,注定会遭天嫉。
比如修士从筑基突破金丹,再从金丹突破元婴,都必须要渡过天劫,又比如七殇魔君夺舍洞天灵宝,都是违背天道规则运转之事,注定需要付出代价。
而这代价,很有可能便是自身性命。
“其实成为洞天灵宝的器灵也不错,至少从此没有寿元的限制,你为何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摆脱山河鼎的束缚?”锁天殿器灵摇头:“若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七殇魔君看了眼锁天殿器灵道:“而且再厉害的兵器,也会被人掌控奴役,你自诞生之初起便是器灵,自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而我却无法接受。”
“那倒也是,你本是魔族,自然无法接受被他人掌控。”锁天殿器灵点头,旋即话锋一转道:“对了,既然你对这小子如此自信,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什么赌?”七殇魔君顿时来了兴趣。
“就赌这小子能不能在半个月内悟透这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
锁天殿器灵笑道:“如果他失败了,你得指点我如何踏入洞天境,而万一他侥幸成功,那我便答应你之前的要求,如何?”
“哦,你很有把握赢?”七殇魔君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锁天殿器灵。
锁天殿器灵连道:“十成把握没有,但估摸着也有七八成,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赌。”
“这个赌局我接了。”七殇魔君笑道:“你也不要以为你赢定了,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紧,但他也不是没有希望悟透这第一重器纹。当然,他若是悟不透,失败了,只能怪他悟性不够,也怪我看走了眼。”
“那就一言为定。”锁天殿器灵道:“如今已经过了七天,他还有八天时间,如果八天内他依旧没能悟透山河鼎第一重器纹,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自然。”七殇魔君点头,旋即从祭坛上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做,八天后你再喊我。”
语声未落,其身形便从祭坛上凭空消失不见。
“哼,七天时间都没能研究出一丝头绪,剩下的八天时间,他能悟透第一重器纹就有鬼了。”锁天殿器灵看着七殇魔君消失的位置,冷哼一声,旋即默不作声的继续关注段辰的一举一动。
段辰自然不知道锁天殿器灵和七殇魔君的赌局。
此时他的,依旧在尝试临摹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
而七天时间,看似不长,可对段辰来说,却仿佛过了数年那般漫长。
在这七天时间里,他参照山河鼎的第一重器纹,不眠不休一共临摹了上万次,虽然这上万次临摹都失败了,可相交于第一次临摹,他如今已经几乎可以完整绘制出整道器纹。
“七天时间,临摹器纹上万次,我感觉我已经可以一笔绘出整道器纹了。”段辰一脸平静的凝视着面前的虚空,抬起手指,继续开始临摹。
时间缓缓流逝……
“嗡!”原本盘坐在地底静室的段辰,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激动之色,盯着虚空中仿若浑然一体的器纹。
“哈哈,我之前也只是感觉快要成功,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看着自己绘制出来的第一重器纹,感受着整个器纹内蕴的一种若有若无的天然道韵,段辰忍不住放声大笑,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连续七天不眠不休,重复临摹上万次没有一次成功,导致他表面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也有一丝紧张和压力。
他也怕自己走错了路,白白浪费了七天时间。
好在事实证明,他的思路并没有错,他成功了。
“上万次临摹,虽然仅仅耗时七天,可连续七天不眠不休的临摹上万次,给我的感觉就仿佛过去了数年时间,若非我一直坚持,一直相信自己,恐怕早就放弃了。”
段辰心中欣喜:“还好我坚持了下来,并且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