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姜元潮问道:“段辰,你日前是否曾经得罪过裴元此人?”
段辰听得云里雾里,摇头道:“我与他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应当不曾得罪过他,姜兄何出此言?”
姜元潮语气微凝,道:“这就怪了,你如是没得罪他,那他为何千方百计要将你弄到麾下去?”
段辰连道:“那裴元前辈不是受玄霜姑娘所托,才想将我招入麾下么?”
姜元潮此时终于留意到段辰对诸葛玄霜的称呼,不由奇道:“你喊裴元作前辈,为何喊我玄霜姐却是玄霜姑娘?”
段辰挠了挠头,道:“这是玄霜姑娘的意思,她嫌我喊她前辈喊老了。”
姜元潮闻言不由大感兴趣,道:“给我仔细说说此事经过。”
段辰不明所以,但仍是将当日在堂上的情形与谈话,重述了一遍,直听得姜元潮连连点头,道:“原来问题出在此处。”
语声微顿,接道:“段辰,你才来青山城,恐怕还不知这裴元为人,你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暗地里,他对麾下军士,那是轻则斥骂,重则鞭罚,你若是落到他手上,必定是要吃尽苦头。”
段辰奇道:“我从未得罪过他,他应不至于对我如此吧?”
姜元潮冷笑道:“有些人,非是你得罪他,他才会对付你,这裴元便是此类极品。”
段辰疑惑,道:“姜兄此话又是何意?”
姜元潮接道:“这裴元从小拜在诸葛青山城主门下,多年以前便对玄霜姐存有非分之想,可惜我玄霜姐却是看他不上,按说一般人到此便也就知难而退了,但裴元这厮脸皮却是厚得很,一面对我那玄霜姐纠缠不休,一面将所有试图接近玄霜姐的男子扫除在外。”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今日之事在我看来,多半便是当日玄霜姐与你说多了几句话,让他心生妒意,这才欲将你招入麾下,好借百夫长之职整治你。”
段辰一惊,仍是有些难以相信道:“我不过与玄霜姑娘多说了几句话而已,那裴元百夫长不至如此吧?”
姜元潮冷笑一声,道:“旁人未必,他却是一定会如此,更何况你如此年轻,在他心中,想必威胁更大。”
段辰眉头一皱,道:“既是如此,那我一旦入了他麾下,岂非永无翻身之日了?”
姜元潮连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段辰点了点头,二人当即返身走了回去。
那裴元见二人走来,不由淡淡道:“段辰,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便跟我走一趟吧。”
他自觉大局已定,此时竟是连一丝笑意都懒得摆出。
段辰已得姜元潮提醒,当下不由抱拳道:“裴元百夫长,晚辈与姜兄一见如故,打算与他一起拜在同一位百夫长麾下,还请裴元百夫长见谅。”
裴元闻言脸色一沉,当下不由厉声道:“段辰,你可知入了我青山军,便要遵我青山军军规,我青山军治下极严,一向不许以下犯上,所以你根本没资格与我谈什么条件,乖乖跟我走吧。”
段辰心中一怔,当即看向姜元潮,姜元潮似也不太熟悉青山军军规,不由看向那阔脸大汉,问道:“祁百夫长,青山军军规可是如此?”
阔脸大汉心知自己不小心把段辰给卖了,满面羞愧道:“青山军军规确实如此,上座但有所命,下属一律不得违抗。”
裴元冷笑一声,道:“听明白的话便跟我走吧,别再浪费本座时间了。”
段辰心中一沉,暗忖道:“看来还真被姜兄给猜中了,这裴元欲将我调至其麾下,果真是不安好心。”但觉前途一片艰险,又不知该如何化解。
这时,只听一个低沉声音从旁侧传来。
却是那青甲中年男子看不惯裴元如此嘴脸,开口道:“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我青山军虽治下极严,但亦崇尚强者为尊,段辰小兄弟如是能在公平对决中击败裴元道友,倒也可以不尊其令。”
裴元哈哈大笑一声,道:“萧道友莫不是以为,我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这段辰便能胜过我了?”
那青甲中年男子心中虽亦觉不太可能,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比武之事,不试上一试,怎知结果如何?”
语声微顿,他转头看向段辰,道:“段辰,你若不愿入裴元麾下,目下便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战与不战,你自己来决定。”
段辰心中自是百般不愿入他裴元麾下,当下不由取下背上银龙枪,道:“那便请裴元百夫长多多指教了。”
裴元似未料到段辰竟回答得如此干脆,微微一怔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也好,今日我便让你明白,筑基修士与炼气修士,哪怕同在一个境界,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挑衅冒犯的。”
语声未落,其人已飞掠至附近一座擂台之上,并将修为压制在了炼气九层,冷喝道:“段辰,上来吧。”
姜元潮看了一眼台上的裴元,暗中传音道:“段辰,这裴元乃是筑基体修,就算他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肉身却是不受此影响,你切莫轻敌大意。”
段辰点了点头,道了声放心,身形一跃便上了擂台,与裴元隔着数丈距离对峙起来。
两人在擂台上这一对峙,立时引起校场内其他炼气修士注意,一个个从四面聚拢而来,将整个擂台围了一个圆圈。
周长恭在人群中找到姜元潮,一问才知事情前因后果,不由在心中暗暗替段辰捏了把冷汗。
其余众人此时也从阔脸大汉与青甲中年男子处,得知段辰要与裴元比试,一个个不由大受震动,议论不休起来。
毕竟炼气九层要挑战筑基修士,哪怕后者将修为同样压制在炼气九层,胜算亦是极低。
当下不少人都认定,段辰此战必败无疑。
却说那裴元赤手空拳站在擂台上,听得台下众人议论,面上不由冷然一笑,道:“段辰,我念你年纪尚轻,姑且再给你一次机会,速速弃枪认错,如此我还可以饶过你今次以下犯上之罪,否则等你到了我麾下,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段辰淡淡道:“这就不牢裴元百夫长费心了,晚辈既然上来了,自然不怕,要我弃枪认错,那是痴心妄想。”
裴元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话音甫落,他原地摆出一个架势,吐气开声,隔空朝段辰打出一拳。
拳势尚未尽出,段辰突然感到一阵奇妙莫名的压力落在肩头,好似身子突然落入水中,四面八方都是压力挤来,心中不禁大骇。
情急之下,他体内灵气运转开来,流布全身,这才感觉压力减轻了许多,脚下身法施展开来,一招鱼翔潜底,紧贴地面,身形游摆着朝裴元逼近。
但闻裴元冷笑一声,手中原本打出的拳势竟能半途而收,化拳为指,弹出一道强劲指气,带着尖锐厉啸,直逼段辰眉心而来。
段辰似未料到裴元竟能半途收招,弹出这样一道强劲指气,匆忙之间,带转长枪,回身一旋,枪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回旋着飞上半空,非但巧妙避开了那道袭来的强劲指气,手中长枪更是枪势一变,如游龙般刺向裴元。
裴元冷哼一声,面对段辰施展出的游龙在天,左手探出,掌心灵光闪烁,一招“大擒拿手”,不闪不避的径直朝刺来的银龙枪枪尖抓去。
同时他右手虚握拳势,却是使出一招“奔雷拳”,疾如雷奔一般,闪电轰出,直取段辰左肩。
段辰早已知晓裴元乃是筑基体修,肉身极为了得,自己这一枪刺去,未必能伤得了裴元左掌,但左肩却势必会被裴元一拳打得肩碎骨折。
当下身形一扭,强行变招,改游龙在天为天火燎原,在半空中横扫出一片枪影。
此时,银龙枪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被段辰发挥到极致,那裴元纵然有心一拳打伤段辰,也是鞭长莫及。
不过此人不愧是筑基体修,肉身强横,堪比法器,一拳之威,更是重于千钧,段辰手中纵有银龙枪这等下品法器,亦难以伤到裴元分毫。
转眼间,两人便在擂台上交手了七八个回合。
周长恭在台下紧张注视,见段辰竟能与裴元打得有来有回,不由心中一定道:“看来这裴元百夫长也不过如此。”
姜元潮并未如他这般乐观,低声道:“现在高兴为时尚早,那裴元可还没动用法器,而且目下这般不相上下的局面,对段辰来说更为不利。”
周长恭连道:“这是为何?”
姜元潮语声低沉,道:“这裴元虽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九层,可他终究是一名筑基修士,体内灵力较之我等炼气修士体内灵气,更为雄浑悠长,如是长时间消耗下去,段辰体内灵气势必会先他一步消耗一空。”
周长恭一惊,道:“这不公平!”
姜元潮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如我所料不错,段辰应也知晓不能如此拖延,十合之内,他必将发动一轮猛攻。”
言谈之间,场中形势已是有了急剧变化,只见段辰手中枪势突变,寒芒大盛,攻势较之先前数个回合,果是如姜元潮所言,狂猛凶狠了许多。
然而裴元面对段辰有如潮水般的一轮猛攻,不惊反喜,一对坚若法器般的铁拳,硬打硬撞,竟将段辰施展的枪法全盘接下,口中不忘放声大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枪法,也妄想与本座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