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孟十三起身走向孟仁平,把他给拉回座椅里坐下,“我无事儿,刚才是在想事儿,无意之举罢,并非是我身体有恙,更非是我突发心疾。”
“真的?”孟仁平再确认一遍。
孟十三重重点头:“真的。”
孟仁平坐回椅里,又回到正题上:“高太医早前便曾前往房山为石知县诊脉,医案现在还在,高太医也拿出来给我看过。离开殿下私宅之际,高太医与我到一旁悄悄言,说医案不会有变。”
“高太医医不好石知县。”孟十三得出结论,“那其他太医呢?”
孟仁平早想到这一点儿:“高太医早前经房山之行,回京之后,也没有放弃,而是在私底下与其他太医,就着他写下的那份医案,进行过一场合议。”
他叹道:“结果,是没有结果。”
关于邪术,孟十三或能有法子,但要医治石椐,首先她得见到石椐。
倘若长安在,她倒是可以先让长安到李寿私宅去探一探,探知情况之后,她再做医治的方案。
她得想个法子,好在石椐眼下的状况,还有些许时间,可容她好好计划一番。
“殿下可有安排?”孟十三觉得李寿即是能让孟仁平亲赴房山,费力气地将石椐带回京城,那么李寿定然是有他的计划的。
“有。”孟仁平道,“殿下想找术士。”
孟十三啊了声:“术士可不好找。”
据她所知,现今的京城,几乎不存在普通术士,更莫提那些极少又极强的降妖师、猎妖师。
“殿下已然让钦天监于暗下去寻访了。”孟仁平说得不是很有底气,亦是李寿当时同他说此安排之际的语调,君臣俩都不是很看好此寻访,“除此之外,也派出了不少东宫密探,撒出京城,到各省州府县去找。”
孟十三嗯道:“此为最基础的做法。”
孟仁平忽而将声音压低了八度:“殿下说,可问问你。”
“问我什么?”孟十三同将声音压低了八度。
“除了此最基础的做法,你可有其他更快速有效的法子?”孟仁平把李寿的意思给复述了一遍,“老实说,殿下当时这般与我说,让我来问问你,我觉得殿下当真是……已然不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爱屋及乌所能形容的了。”
孟十三声音回归正常:“那是因着大哥形容错了。殿下高看我,那是认同我的能力,而非因着我的美貌。”
孟仁平呵笑两声:“是,是。”
孟十三忽略掉大堂兄呵着应是的怪异语调,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忙找。”
“找什么?”孟仁平有点儿怀疑自己听到的。
“找术士,真正有用的术士。”孟十三笃定地回道。
孟仁平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道:“今年之前,你连出院门那都屈指可数,于今年,你虽变得愿意出门了,可也不算多,且大都时候都是有正经宴席需要,你……你去哪儿认得找术士的门路?”
“大哥忘了,我母亲虽早早病亡,却是给我留下了许多嫁妆产业,今年我接手之后,虽未全部走过,也到过几家,之后便让赏春管账。”孟十三仔细解释道,“赏春管账可是一把好手,那些多大大小小的掌柜,也愿意与赏春打交道。这打交道么,一来二去的,少不得交流一些生意之外的野趣乐闻。此中,可不就正好的术士的门道么。”
孟仁平点点头,他懂了:“原是如此,那要不然……”
“不行。”孟仁平还没把话儿说全,孟十三已经打断他拒绝,“我自己跟,大哥还是忙别的事儿去吧。”
想让她把赏春交由他,由他去跟术士门道这条线索,那可不行。
她不清楚赏春和大小掌柜有无术士门道,她拿出来讲,不过是借此掩盖一下她真正的法子罢。
真交到大堂兄手里,那就要露馅了。
孟仁平被拒绝得很干脆,他也不恼:“那好,你帮忙找可以,但要是有危险的地方,你让高近去办,万不可自己去犯险,可知?”
“知道。”孟十三眉眼弯弯地应道,她可不会轻易犯险,她惜命着呢。
石椐的病情说完,孟仁平也大概将石椐因何会落到如此田地的前因说了说。
可以总结出一个主要的原因,那就是石椐妨碍到了房山官吏商贾的利益,又很有能耐地将他们勾结的罪证给拿到手,他们软硬兼用地逼迫石椐将证据给交出来,石椐不惧,他们没能得手,便开始用歪邪之道,想彻底解决掉石椐。
“那歪邪之道,他们是如何懂得的?”孟十三适时地提出疑问。
孟仁平答:“我查过,但没查到源头。殿下之意,是要继续查,不过我不能继续待在房山查,一是很危险,二是石椐之病耽误不得。”
于是他便先带着石椐回京了。
“那就是殿下的人还留在房山继续查源头?”孟十三道。
“是。”孟仁平想到石椐的家人,“石太太没跟着回京,但是知情的,也交待过,不许她同在陆府的女儿通气儿。”
孟十三瞬懂:“大哥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不是担心你往外说,你甚是懂事儿,我不担心这个。”孟仁平是其他意思,“我是说,你不是说在藏红湖边答应了石小姐,会帮她求她父亲么,既是如此,那有关石知县的消息,有时候你也可透露一二,以防石小姐救父心切,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之事。”
“好。”孟十三有分寸,纵然孟仁平不多交代这一句,她也会看着石莲纯的。
“还有一件事儿,石知县手里的证据……还没找到。”孟仁平现下最担心的事情,但是怕李寿的人还没找到证据,反是让政敌的人先行找到了。
“石知县连神智都不清了?”孟十三没有想到石椐的病情竟已这般严重。
孟仁平点头:“正因如此,寻术士之事,迫在眉睫。”
“那找个机会,大哥带我走一趟殿下的私宅吧。”既然已是箭在弦上,孟十三也顾不得要想好什么妥当合适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