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好
即便他是高不可攀的傅氏掌权人,此刻,他也会紧张,会害羞。
甚至在说完了以后,见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会变得患得患失,会手足无措。
“我只是,”他再次轻声开口,“我只是……”
他想说自己只是给个建议,她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不要觉得有负担,也不要因此就害怕靠近他,更不要从此逃得远远的。
在这段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沉默中,他脑中百转千回,甚至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
但他的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阮隽兮打断。
“好。”
她声音不大,甚至故意显得很轻松。
可她自己知道,手心里都是汗,甚至故作轻松笑的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傅予彦还在想解释的措辞,听到这个“好”字后,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那种巨大的惊喜攫取住他,让强大如傅予彦,也觉得喉头发堵,眼底翻滚出浓烈的暗色。
心头一直呼呼灌风的洞被什么给堵上了,还生出如野草藤蔓的喜,乱窜乱涨。
以为他是没听清自己的话,阮隽兮咬咬牙,轻轻重复了一遍,“傅予彦,我说好,我的意思是,我……”
她想说,自从他在车后座吻过她后,她对他的心就起了变化。
那些少女时期被小心妥善收藏的小心思,又争前恐后地冒出来,快要将她淹没。
尽管她还有一堆麻烦事没处理,甚至不知道未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可现在,她可以感受到自己需要他,他也需要自己。
既然如此,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站在门口的傅予彦突然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书房的灯光下,这个站在钱权之巅的男人红着脸,唇角隐隐笑着,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心头爱,默不作声,似是怕惊扰到什么。
而阮隽兮也回抱着他,唇角也潋潋地笑。
几分钟的工夫都不到,冷淡风的书房里,气氛却灼人起来。
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阮隽兮忽然就确认了,她的紧张不是害怕。
在跟傅予彦相处的几个月里,她荒诞地,控制不住地对他产生了霸占的欲望,她想要他。
可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她要冷静,不能发疯,免得将他都一并拽入深渊中来。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特地把两个人之间的抱枕又加了一个。
傅予彦洗完澡出来,看着抱枕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道:“不用这么防我。”
他不是圣人,当然会有反应,可眼下两人才算是堪堪捅破了窗户纸,一个处理不慎,就很有可能回到之前。
所以他本来就没有要碰她的打算。
阮隽兮脸色发红,不敢看他,“咳,就,就有点安全感。”
都多少次了,她早上醒来在他怀里,这抱枕完全成了摆设。
她想要给自己的一点时间来弄清楚自己的心,所以不想发展那么快。
不过,他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她忐忑地想着,转头去看他,撞进一片隐隐带笑的眸子里。
他慢条斯理地系好睡袍的带子,略带逗弄地道,“安全感?我怎么觉得你是对自己没信心?”
阮隽兮忍不住瞪他,气呼呼的,“我才没有,我睡觉很老实的。”
才不是她自己滚到他怀里的。
但这话很快就打了脸。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哭着醒过来,想都没没想就往身边人怀里钻。
傅予彦睡得迷迷糊糊,但感受到她靠过来,也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她。
很快,他便感受到了自己的胸前湿了一块,立马醒过来,才发现她伏在他胸前,正无声地哭着。
“怎么了?”他低头帮她擦了擦眼泪,可这泪却像是决了堤,怎么都擦不完,“做恶梦了?”
阮隽兮清醒的时候,很少掉眼泪。
此刻听到他的话,也没开口,只是不断往他怀里缩。
她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里,她还在恶毒女配的那个世界里,江止和何思芸已经快要结婚,她则夜夜去买醉,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她遇到了傅予彦,他皱眉打量着她,目光中满是失望。
“阮隽兮,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真够可以。”
这句话说完,他便再也不理她。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失望的眼神也可以让人满心空落落的痛,像是要将她的心撕烂。
他无条件站在何思芸那边,又凭什么来指责她?
然后她在又痛又怒之中,竟然将手中的酒瓶砸向了傅予彦。
“哐当”一声,酒渍伴着玻璃混杂着他的鲜血,到处飞溅……
这样的梦,不能跟傅予彦说,只能紧紧抱住他,抽抽噎噎地告诉他另外一个,“梦到只有你一个人在车上,有黑衣人带着刀走向你……”
她说不下去,又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去看他隐在黑暗中的轮廓。
梦里,她看到那个黑衣人举起刀,第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第二刀,划在了他的脸上。
他倒在了血泊中,那个黑衣人转过头来,赫然是江止的脸。
她害怕到发抖,哆哆嗦嗦地去摸他的心脏,又将耳朵贴了过去。
亲耳听到他的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后,那种撕裂的痛才稍稍好了一点。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噩梦,还是预示梦?
在第一个梦里,是原本的故事世界,她砸了傅予彦。
第二个梦里,是现行的世界,她跟他结了婚,结果江止发了疯。
是因为她,才改变了吗?
她不敢想,只把自己的眼圈都哭红了。
傅予彦听她说起车,以为是今天的车祸吓到她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安抚道:“梦都是反的,而且我出行都有保镖,只是你没看过而已。”
听到有保镖,她终于清醒了一些,红着眼朝他看过来,声音发闷又急迫,“真的吗?”
“当然,”他点头,“我小时候被绑架过,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
“所以没人能伤害得了你对不对?”
她心里密密麻麻地刺痛还没有消退,声音里是一改往常的慌张。
“嗯,”他一下下轻抚着她绷直的背,“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