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南下
“工艺品公司那边说是香盒,那边的老师傅说,这东西原本是圆球形的,古人挂在衣架上用来给衣服熏香。
沪上的老裁缝说,古锦不能过水,除了用酒精喷一喷之外,就是用熏香了。
球形的老师傅没做过,这是依着怀表的样式,制作的出口工艺品。
我也是按照老裁缝的介绍找的,也不管什么用处了,差不多就成。
老李,你不是想要个这玩意儿挂身上吧?
你不是说要讲究么?
这玩意儿挂身上,遇上懂行的,就要说你不伦不类,或是衣服架子喽……”
杜娇阳的介绍,李胜利也听的明白,现在出口创汇的一些物件,说白了,也还是在卖文化,只是卖给不懂行的,胡乱堆叠一些也就够用了。
只是杜娇阳说的不能挂身上,李胜利还是不认同的,香包、香囊也是至少千多年的玩意儿了,不用再往上饬,一千年,对于现在的主流,就足够用了。
再往上饬,对她们而言就是神学了,不科学。
想着以后被炒成天价的羊脂白玉,如今只是出口的书箱、茶具上的配饰,李胜利也只能无奈一叹,多少有些糟蹋好玩意儿了,但市场就是这么个市场,条件也就这么个条件。
药材出口跟小手工产品出口被重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国内急缺外汇,而南边封锁、北边抵制的局面,想要挣得发展的资金,不能卖的东西,也实在是不多。
在李胜利看来,如今这年月才是最应该卖想法的年月,最起码现在的点子是充满正能量的,不像以后,尽特么千门的玩意儿。
李胜利承接的是中医传承,这是该刻在骨子里的文化传承,现在这年月传承这些,即便是中医传承,说出淤泥而不染,他也做不到干干净净。
只能按照结果来说话了,或许这就是老话说的论心不论迹吧?
“年后南下,说不定我也得一道去,领导办公室那边,也多半会藉此让参与一些事。
跟中药材的出口有关,提了,你应了就是。
这类银制的香盒,让工艺品公司那边,给做上千八百的,嵌宝就用料器的,也就是玻璃的,不用太贵重。
账先挂着,到时候,自然有人给会账。
银碗、银勺之类,也让他们捎带打造一批,依你杜大姑娘如今的面子,这茬就别经领导办公室了。
无非银子也不值什么钱……”
有些事,李胜利看到了才能想到,想到了,这类小事差不多就能做到。
遇上真正的大事,他也不比普通人有抵抗力,有些车轮,就不是人力能挡的。
有了杜娇阳弄出来的小插曲,李胜利也就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帮着她又弄了几十份图纸,从小手工产品,到出口的工艺品都有。
许多事,如今欠缺的不是技术,而是眼光,或是说不同文化传承之间的共通之处,这样的眼光李胜利这边多的是。
稍微调整一下,就不用出口什么文物换汇了,一般工艺品,就足够达到如今这种程度的需求了。
有了这几十份图纸,杜家大姑娘在工艺品公司还有进出口公司这边的地位,自然一路水涨船高,即便是现在这年月,有些单位也必须要务实的。
能换来外汇的才是红人,换不来外汇,自然要被打上一个没本事的标签。
对外,城里的人们,还是很能保持一致的,有些单位,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去把持的。
杜家大姑娘有了水涨船高的地位,赊账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李胜利这边也借机让进出口公司,秘密定了一批犀角,至于会账的事,还是一样,先挂着。
驼黄可以用于外,但犀角还是必须要用于内的,纯用作解高热,独犀角一味也算是够用,加牛黄或是驼黄,一般人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龟缩于村内,做着暗中的谋划,虽说舒心一些,但也有不顺心的时候。
比如年节这一关,李胜利夫妇虽说孩子有了,但因为岁数以及城里局势的关系,今年的三十不停战,也没进城体验。
四合院李家爸妈那边,也只在年尾的礼拜天,匆匆看了一眼两个大孙子,没有春节的一年,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如今风雨在扩散,李家爸妈,也算是真正感受到了外面的波诡云谲,虽说留下了遗憾,但也不得不勉强接受。
开春回暖之后,李胜利将自训班小四分之一的老学员,五百多小六百人,送去了山上村,作为名老中医们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跟师学徒。
这批人去了,山上那边的居住条件就稍显紧张了,好在学员们可以集体住宿,住房上的压力,还不会直接反馈回来。
今年,马店集跟太平庄的建筑合作社,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山上村建房。
这次李胜利倒是不用请先生看风水做规划了,马店集的刘教授那边,这类人才不缺。
山上村,以后就没啥拆迁的机遇了,做好系统的规划,借着拆城墙的机会,人为的打造一个宜居宜旅的古村落,也是未来的方向之一。
如今让马店集跟太平庄的社员,进城捡拾一番,既是参加了运动会,也算是为将来保留一点东西,总好过这些老物件,将来被当做建筑垃圾填埋吧?
龟缩的日子,风平浪静,也是过的飞快,五月份有些早产提早卸货的杜娇阳,刚想借机恢复一下体型,订做旗袍,结果李胜利这狗男人,借机又给上了货。
好在这次依着脉象来说是一胎,如果再是双胞胎,杜娇阳就要锤死这狗男人了。
继平安喜乐两块玉锁之后,柳爷那边给出的是富贵安康,有些无奈跟恐惧的杜娇阳,也不等着什么恢复体型了。
按照如今的身材做了十几套,按照怀孩子时候的大概体型,又做了十几套,说什么也不想在国内待着了。
女混子如今也是想明白了,自家这狗男人,真是把她当做生孩子的工具,再不走,只怕柳爷的玉锁再多也不够用。
只是南下出国的契机,女混子一直等到七月份也没来,虽说知道李胜利让蒲老给领导办公室那边做了提醒。
领导办公室那边,也扭扭捏捏的给港城那边做了提醒,但一直等到七月入伏,女混子想要的契机也没到。
倒是躺在王家老宅院里乘凉的李胜利这边,前两天已经接到了董师的电报,如今董师跟白肃山,就在口岸附近等着呢。
流感一来就是汹汹之势,拖、不是不能拖,半月最好,超过一月,怕是就要有死伤了。
当然,这也得应对得力,真要是不管不顾,别说半月了,暑气高热交相侵袭之下,人能不能坚持一个礼拜都不好说。
因为是预知了疫情,李胜利这边也给了董师不是办法的办法,港城那边有喝凉茶的习惯,他这边也就给了石膏茶、黄荆茶这两个简单的茶方以解高热、邪热。
消息,董师老白那边,早在五六月间,就已经冒着风险开始操作,托人将茶方带了过去,并跟那边的中医同行达成了共识,一旦出现问题,只能那边的中医师们先应付着了。
有了董师的电报,李胜利知道,蒲老很快就会坐不住的,领导办公室那边自然会找蒲老过去问明情况。
不用蒲老那边来找,李胜利这边也提前准备好了南下的名单。
山上的名老中医里,有十多个肺部出了问题,耐热不耐寒的,加上去年那俩卧床的,这十几位名老中医,李胜利要带去南边。
待在北方,这老几位,也是熬过了今年熬不过明年的状态,到了暑热的南边,说不定还能多熬两年,兴许借着南方的暑热调养一下,有那么一点概率,生生从鬼门关外,拖出那么一位两位的。
看似躺在竹椅上摇扇纳凉的李胜利,其实心里也满是官司的。
至于南下用不用他,李胜利心里则是笃定的,如今见识过西南流感的董师跟白肃山在那边已经麻了爪。
病势汹汹而来,嘴上治疫跟实地治疫,可是两回事,没点阴狠歹毒的杀伐之心,治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个超量用药,就能难死那两位医界名家,开出的方子真吃死了人,也真得担责任。
如今这时节,吃死了港城那边的人,可真不是小事,这茬,蒲老、史老一样是接不住的,他李胜利一样也接不住,但他去了那边,自然就有人可以接的住。
假装悠闲的日子,也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打破了,看着独身一人来了马店集,在院里跟他对坐的蒲老,李胜利苦着脸问道:
“蒲老,那边不许?”
听着李胜利的明知故问,蒲老这边抚须搓脸之后,说道:
“毕竟两隔,那边的事不是咱们可以说了算的。
那边生草药贩卖者的事,本来已经通过了,谁曾想平地又起波澜,不知哪来的人搅局,这事儿就搁置下了。
如今办公室那边也已经洽谈数次了,港府那边,并没有松口,答应让咱们的人过去参与治疫。”
再因南地疫情跟李胜利对坐,蒲老这边也是服了面前这位医界霸王,大传承护道人的能争擅斗。
仅是围绕着一个中药材出口,就让他变出了这么多的戏法。
港城那边虽说是在推脱,可对当季药材的订单已经递了过来,蒲老这边看过,数量最多的无疑是治疫药材。
要说人家不用功,那也是不对的,之前李胜利让乱配的方子,赫然在列。
中医药的配伍,对于行家而言,也是一眼便知的,定了药材范围,吃不死人的方子,也就那么多,都是医书上有记载的。
乱配归乱配,但出处还是要有的,这种乱配,更多的还是要归于药剂与病状的不符,而不是胡乱组合药剂的配方。
“咱们的人过去治疫,我看就不必了。
如您说的一般,咱们跟那边,毕竟人地两隔,真要是过去了出现死伤,到时候,是算疫病而亡,还是算医治不力而亡?
蒲老,这时节,这样的担子没人能担的起来。
咱们的人过去,无非出个主意而已,参与,我看就不必了……”
见李胜利说的明确,蒲老这边无奈摇头,隔空建议跟实地治疫,可就大差了。
没了对病患的望闻问切,隔空治疫,跟扯淡没两样。
时疫作用于人体,可谓是变幻莫测的,一场时疫,可不仅一个病状,千人千面,如何判断抉择,对直接参与的医家都是极大的考验。
隔空指点,蒲老自认没这本事,不熟病状,他也不敢胡乱立方。
扫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李胜利,想了想他很有针对性的方剂,参谋了一下老董、老白发来的电报,蒲老这边还是摇了摇头。
不见大量的病患,立方开药之事,蒲老还是心里没准,超剂量用药,也得有个参照不是?
也没再跟胸有成竹的李胜利多说什么,匆匆而来的蒲老,又匆匆而走。
许多事,就是亲眼见过,也难以信服的,就跟李胜利在邢州的表现似的,蒲老带人推演过几次,怎么推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差事。
一群人能不能完成都不好说,仅是陆总王院长那边说的,针灸泄颅内压力一说,也不是看几眼,摸摸脉能玩的转的。
蒲老走了不久,刚刚怀上,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杜娇阳,也被领导办公室那边喊了过去。
至于原因,不用猜也知道,无非南下之类,洽谈的结果如何,如今还不重要,有备无患才更重要一些。
跟蒲老差不多,进城的杜娇阳,也是来去匆匆,回来之后,就坐到了李胜利的对面。
“老李,领导伯伯想指派你去港城治疫,你有把握吗?
虽说之前你让董师他们传了石膏茶与黄荆茶过去,但就目前两人传回来的病势而言,茶方虽说有作用,但那边怕是已经出现了死伤。
我们这次过去,不会也染上疫病吧?
实在不成,要不我拖一年再走?”
坐在李胜利面前的杜娇阳,只是将领导办公室的任务一句带过,接下来说的却是关乎个人安危的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个人无须付出什么,还有功劳可取,自然是公事为先。
一旦因公事损私利,你不让人权衡利弊,也是不合理的,人不会个个纯粹,真要是个个纯粹,也就没有纷争可言了。
“拖一年?
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这茬就属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能不能成也得去的。
平常说的大义名分、医者仁德,就是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
小事见小节,大事见大节,咱俩的离婚证虽说办了,但我还是跟杜家女婿脱不开干系的。
这事处理不当,老杜少不了被攻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