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宁闭眼靠在一边不说话,整个人很低迷。
顾知胤把车靠路边停下,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木宁闭着眼回答,“没怎么啊。”
“到底怎么了。”
木宁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顾知胤看她小脸白着,病恹恹的样子。
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把她的安全带也解了,“告诉我,是不是生气了。”
木宁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想回家了,顾叔叔你送我回家吧。”
“宁宁。”顾知胤严肃地看着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木宁睁开眼看他,眼睛红通通的,“顾叔叔,你爱我吗?”
“当然。”
顾知胤从来没有主动说过爱她,但她每一次问,他都毫不犹豫地肯定回答。
毋庸置疑,他一定是爱她的。
可是……
爱能支撑一切吗?
爱能冲破重重阻碍吗?
爱能战胜他们之间所有的不可能吗?
木宁在心里问自己。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她不得不去想。
木宁突然鼻子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顾知胤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怎么哭鼻子了。”
他抬起她的小脸,伸手去暗格里拿纸,纸巾没了,他用指腹给她擦去眼泪。
木宁边哭边摇头,越哭越凶。
最后顾知胤擦不尽了,把她摁在了自己怀里。
“别哭,再哭我心疼了。”
木宁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顾知胤被她哭的心尖都在颤。
他靠向椅背,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一言不发地等她哭完。
待木宁哭声小下去,变成了轻轻的抽泣。
顾知胤才轻拍着她的背,哑声道:“宁宁。”
木宁“嗯”了一声,很重的鼻音,显然鼻子塞了。
车里实在没纸了,顾知胤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擦,低声开口,“对不起。”
木宁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顾叔叔为什么要道歉。”
顾知胤垂眸,“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委屈。”
顾知胤轻声叹息,“那我严谨一点。”
“无论生气还是委屈,让你哭,是我不对。”
他一板一眼的表情成功把木宁逗笑了,但她只短促地笑了下,很快又瘪起了嘴,笑不出来了。
顾知胤对她越好,她越难过。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顾知胤也不管自己衣服是否脏了,把她一张小脸擦拭干净。
“我觉得老太太给你选的女人,还挺适合你的。”木宁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果然老人家的眼光就是好。”
顾知胤眸色有点沉,“你觉得合适我?”
“是啊,她说话做事大方得体,不快不慢,又知进退,身份家世学历,样样都好……我形容不出来,总之我感觉她跟你才是一个世界的。”
不像她,要什么没什么。
如果不是顾知胤,她跟大街上为生活奔波的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她们更不起眼。
木宁说了很多,顾知胤耐心听完,他没有辩驳。
只是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眸子凝视她,郑重地对她说:“宁宁,我不会跟她在一起,相信我。”
没人能掌控得了顾知胤,木宁当然相信他。
她不相信的是自己。
木宁隐隐感到不安,现在有顾知胤在前面顶着,所以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如果他们的关系公开了呢?
她觉得那一天迟早会来。
…
顾知胤做的早餐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吃。
木宁想不明白,他那么聪明,做任何事都比别人优异,怎么会败在厨艺上。
为了不打击他的信心,木宁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夸他做饭好吃,果然,他对下厨这件事更有动力了。
每天早起研究各种美食,木宁一起来,就能在厨房看见他的身影。
这就是调教居家好男人的第一步吗,木宁心里有些小得意。
贺向阳已经有两天没有联系她了,她去了贺向阳的清吧找他。
清吧有装修师傅在做了,贺向阳却不在店里。
木宁打电话一问,原来那天吃完饭后,贺向阳的清吧来了一批国外的装修公司,要免费给他设计装修。
还把隔壁两家店盘下来,打通了一起做清吧,店面从两百平扩充到八百平。
而贺向阳被抓去医院治疗右手了。
电话里,贺向阳的语气很是屈辱。
他觉得他不需要这些,他是被强行接受的,有损男人的尊严。
木宁劝他,顾知胤难得对付了人还有良知,让他收下这些道歉。
“你虽然不想收下他的,但这也代表我的一份歉意,你想让我一直亏欠你么。”
贺向阳不想让木宁太过于内疚自责,只好接受顾知胤的安排。
装修的事情告一段落,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木宁老实待在家里,静等新年来临。
在29号上午,宋恒向医院申请回家一天。
他回到了家,看见停在他家门前的那白色轿车,心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的车还没开回去。
这几天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不来开,等等,那是不是证明还能看见她?
宋恒的心跳很乱,不能再想了。
他把钥匙插进孔里拧开了门,一股许久没人住过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窗帘拉着,屋子里很黑。
他不敢开灯,怕看见令他熟悉的东西,会忍不住想她。
事实上,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闭上眼睛都是。
从进了这间屋子,他们曾经相处过的痕迹,每一个做过的地方,都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把他勒得窒息。
想她,很想她……
宋恒躺在床上,抱着她睡过的被子,想要从中汲取一点属于她的气息。
什么也没有。
他觉得好累。
原来要承受这种思念和痛苦,比他连续两天通宵出任务还要累,原来和情绪做抗争,会让人精疲力竭。
宋恒昏睡了一天。
到了晚上,他被痛醒了,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浸泡到了伤口。
他疲倦地睁开眼,浑身好疼,提醒他该吃药了,可他不想动。
宋恒迷茫地盯着天花板,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他忽然爬了起来,拉开床头灯,看见满屋子都扔着她的东西。
不知想到什么,呼吸变得粗重。
宋恒在床边坐了很久,胡乱得搓了搓凌乱的头发。
他站起来,把她的东西一件件叠好,收拾起来,装在一个纸箱里。
他不敢打电话让她来拿,怕她直接说不要扔了。
这样至少还能给他留一个念想,万一她什么时候想起来,来拿了呢?
宋恒抱着装满她东西的纸箱,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在想,这一晚要怎么度过。
蓦地,门外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