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在休息室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他抽了半支烟。
“穿好衣服,让宋恒送你回去。”
木宁抱着被子坐起来,瞥了眼那七零八碎的衣服,眉眼轻嘲,“哪来的衣服,不都被你撕了么。”
顾知胤也往地上那堆破布扫了眼,“撕了给你买新的,你先穿我的。”
他把自己的衬衫拿给她。
木宁却把他的衣服嫌弃丢到一边,“不想穿。”
男人沉默得看着她,起身走向衣柜,取了一件新的衬衫,走到大床边,咬着烟,一只膝盖撑在床上,要给她套上。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不穿。”木宁推开他的手,人往后躲。
“想光着出去?”
他伸手把人拽过来,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垂着眸,把她的手套袖子里,哑声开口,“这件新的,没别的女人的味道。”
这男人竟知道她在介意什么。
木宁轻哼,撇开脸,任由他帮自己把纽扣一颗一颗系好。
男人衬衫又大又长,几乎没过她的膝盖。
木宁赤脚下床,“我穿着你的衣服就这么出去,被公司里的人看见了,不会怀疑我们有一腿?”
“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不过我喜欢。”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滚烫而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木宁冷淡得看着他优美的下颌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反正是要走了,还介意什么。”男人拨弄她的头发,被烟熏的嗓子有点哑。
木宁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项链,绕到她脖子前给她戴上。
动作快的没有让木宁拒绝的机会。
不是之前木宁摘下来的那条,是一条很简单的锁骨链,红宝石心形吊坠上刻着一个“宁”字。
“你什么时候买的?”
“忘了。”
木宁一听就知道这男人撒谎了,这颗红宝石她在拍卖会上看到过,价值一个亿,全世界只有这一颗,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戴着。”男人给她拢了拢头发。
“可如果被我弄丢了,你要是想再要回去,卖了我都赔不起。”
“给你了就是你的,丢了就再买一颗。”他转身去穿衣服。
木宁的手指摩挲着坠子,笑了起来,“顾叔叔是怕哪天我在外面走投无路,有这颗宝石做保障就不至于饿死?”
他倒没这么想过。
当时他会把这条项链买下来,纯粹是因为它的寓意。
the Love of my Life。
“我要回去了。”木宁穿上他的风衣外套,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说,“我想去陆心婷家住几天,可以吗?”
“我不让,你就不去么。”
“当然不会。”
顾知胤没说话,摁着她的脑袋,发狠地吻她。
直到她的唇又红又肿,满是他的气息,他才松开。
临走前,木宁说:“顾叔叔,你好好工作,好好休息,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
木宁回家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拎着个大箱子下楼。
张妈看见她,诧异地迎上去,“木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朋友家住几天。”
“顾爷知道吗?”
木宁坐在玄关穿鞋,“他知道。”
“他同意了?”
木宁点头。
张妈觉得不可思议,“木小姐,你不会又跟顾爷吵架了吧?顾爷有时候脾气上来,说两句重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其实对你已经挺有耐心了,想想你小时候他……”
“没吵架,张妈,你别想多了。”
木宁跟张妈说清楚后,拖着箱子要在外面打车,张妈不放心,让司机送她去陆宅,木宁没有推辞。
木宁走后,张妈到底是担心,给顾知胤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电话那端很吵,张妈猜想他大概是在外面应酬,便简单明了地汇报,“顾爷,木小姐走了。”
电话那边静了下,声线有点淡哑,“知道了。”
当天晚上,顾知胤没有回家。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回去。
这是张妈告诉木宁的,在电话里抱怨,说她和顾知胤都不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问她什么时候回。
木宁不知道顾知胤去哪了,她下意识拿起手机。
想了想,还是算了。
……
木宁刚洗完澡出来,陆心婷一边敷面膜一边说:“你手机响了好几次,大晚上能打得这么着急,估计是你家那位爷,我就没给你接了。”
木宁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宋恒的电话打进来了。
“木小姐,顾爷病了。”
电话挂断,木宁立刻穿衣服要出门。
陆心婷拉住她,“是顾知胤么?”
木宁点点头。
“行,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木宁打车到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宋恒在跟医生交谈什么。
走近了,才听见:“一定要劝顾爷好好休息,熬夜,喝酒,高强度工作,必须立刻停下来,还有吃安眠药要适量,怎么能拿酒服药呢,量再多点,人就得送走了……”
木宁顿时觉得双腿发软,有点头晕目眩。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走太急了。
晚上医院电梯仍旧很多人,她爬楼梯上来的。
宋恒看见她,打断了医生的话,“木小姐,你来了。”
木宁点了点头,“他在里面吗?”
“在。”
“他怎么样?”
宋恒如实说:“还在昏迷。”
医生发现了她脸色很难看,“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木宁脸色苍白,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我没事。”
说完推开门进去了。
医生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宋恒却没说什么。
他知道最近顾爷跟木小姐闹了点矛盾,不然顾爷不可能住在公司不肯回去。
虽然他无权干涉,但木小姐不来,顾爷醒了恐怕不会配合。
……
木宁进去后,顺带把门带上了。
病房里很安静,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
如果不是检测仪还在发出声音,说他死了,她也会信。
她不由把脚步放轻。
慢慢靠近,她看见了床上的人。
他的脸很窄,五官深邃,下巴尖俏,本就属于白皙清瘦型的,几天不见,他已经苍白消瘦的像具枯骨,整个人陷在病床里,几乎跟洁白的床单被褥融为一体。
不是叮嘱过他要好好吃饭,他怎么这么不听话。
怕压着他,木宁没敢坐床上,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看着他那只打点滴手,想把它放进被子里,刚一触碰到,她的指尖被一片冰凉吓得往回缩了缩。
他的手怎么这么冷,像冰块一样。
木宁抬头看着才打了一半的点滴,旁边还挂着三个没打的输液袋。
怎么要打这么多?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他的手纤细又修长,木宁一只手握不住,必须得两只手一起才行。
她刚爬了楼,正好身上热乎,滚烫的小手掌传递着温暖给他。
木宁无聊地把玩起他的手指。
她一直觉得顾知胤的手很好看。
指尖清润又干净,纤尘不染,骨节和经络都很突出,苍白,又很清冷,残留着淡淡的烟味。
可他这双手,偏偏做过很多令人惧怕的事。
护士来给顾知胤拔针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木宁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
“嗯……”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喘息。
木宁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