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连忙扒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眼,只见小安的后脑勺那里,有一个比她的手掌还大的包!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吗?”南栀急切地询问道。
小安还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你是不是伤到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你知道你是怎么落水的吗?”
小安还是摇头。
凌晨的街头,一个人都没有,南栀的心里无助极了。
小安一看南栀起身,下意识的抓着南栀的裤腿,害怕地唤了一声:“姐姐!”
他什么也不记得,不知道是自己谁,也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水的,他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南栀,就像刚破壳的小鸭小鹅,他只认南栀一个人。
南栀回过头,抚着小安瘦瘦的脸颊,“别怕,有姐姐在呢,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我们先回我的住处去。”
“好。”小安乖乖地点点头。
回到住处后,南栀给小安烧了点水洗了个澡,拿了一件她的破裙子给小安换上,又看了看他头上的伤。
“疼吗?”
“不疼了。”小安立即摇了摇头。
“那就睡觉吧。”
南栀搂着他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小安也很乖,像一只小狗一样蜷缩在她的身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此时,南栀完全被记忆淹没,脑子里全是那个时候的画面。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小安的头上的伤那么严重,她都没有想到要送他去医院,还好,小安命大,头上的包没过多久就消下去了。
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她不要把小安带回去,把他送到医院里,他就能找到他的爸妈了?
“你就这么把他留在身边了?”顾寒城轻声询问。
他的声音把南栀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这一个问题,刚好戳中了南栀的心。
“我当时太小,想不了那么周全,我就想着那么大一个孩子丢了,父母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孩子,可是,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经常领着小安去河边,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后来,我就想可能小安也是被抛弃的孩子,婆婆离开我了特意送个小安在我身边陪伴我,小安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希望他以后,都平平安安的,我也舍不得他离开,我们就像亲姐弟一样,相依为命。可是,终究还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把他留在我身边,李嫚也不会盯上他去送货。”南栀一阵哽咽。
“南栀,你别太难过,也许小安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像你给他取的名字一样,平平安安的,有了李嫚的线索就好找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消息。”顾寒城轻声允诺。
“谢谢你。”南栀由衷地道谢。
她和顾寒城的事一码归一码,他愿意找小安,她真的很感激他。
看着南栀带着水雾充满感激的眼神,顾寒城忍不住抬起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花,可是,他才刚刚抬起手,南栀就条件反射一样往后躲去。
顾寒城的心一阵刺痛,把手缩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我去叫医生来换药,你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
“好。”南栀点点头,朝洗手间走去。
医生来换了药,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病房。
南栀走出来的时候,顾寒城躺在床上,正在扣衣服的扣子,床头放着一身病号服。
“换好药了吗?”
“换好了。”
南栀走上前,看了一眼医生重新包扎的洁白的纱布。
“我把打点水,给你擦一下身子吧?你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洗澡。”
顾寒城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他试探性地反问,“接水出来太麻烦了,去洗手间擦吧?”
“好。”南栀伸手去扶他。
顾寒城握着她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时候,让他忽然感觉,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洗手间的空间很小,站两个人都有些拥挤。
也没有做干湿分离。
“顾先生,你先靠在洗手台上,地有点滑,注意脚下。”南栀轻声交代。
顾寒城的胸口暖暖的,他无法说得清楚这种感觉,在他的心里荡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南栀拿了毛巾,蘸了水,挪到他的背后,给他擦了一下背。
擦好背后,顾寒城连忙转了一下身子,等着南栀继续给他擦别的地方。
南栀把毛巾重新浸透了水,递到他的手里,“剩下的地方你可以自己够得着了,你自己擦一下,注意不要牵到伤口。”
说完,南栀就走出了洗手间,顺便还把门关上。
顾寒城看了一眼手里的毛巾,不禁哑然失笑。
他真是想得太美了!
南栀对他的态度好转,也只是出于她的本性而已,她的善良也是不动声色的那种,温静的如一汪清泉,美的动人心魄,又波澜不惊。
他竟然错过了那么美好的她轻信南惜!
顾寒城现在最痛恨的人,不是孟江,也不是南惜,而是他自己!
*
南栀才坐到沙发上,就听到洗水间里传来了一阵水流声。
顾寒城肯定是忍不住冲了个澡,他这么大人了,应该知道避开伤口,不能沾到水。
几分钟后,顾寒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他的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南栀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了。
“你没有让伤口沾到水吧?”
顾寒城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我注意着呢。”
“那你赶紧换好衣服躺下,别再活动了。”
顾寒城走到床边,拿起了那身病号服,医生再三交代要换上这身衣服,全新的,有消毒水的味道,他不喜欢。
南栀听到穿衣服的声音,又往一旁转了一下身子,以免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南栀,这件裤子是坏的。”顾寒城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不可能吧?”南栀一转身,顾寒城就已经来到她面前。
上衣已经穿好了,但是,只扣了一个扣子,他的一只手紧紧提着裤子,看起来,裤腰很大。
南栀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把病号服装得这么有气质,随便一拍就能当某个杂志的头版。
顾寒城的头发还是湿的,一缕一缕地挡在额前,像是故意做的湿发发型,一改平常严谨的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和内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很好亲近的柔和。
哪怕是刚刚沐浴过后,他的身上也没有清凉几分,还喷薄着一股热气,突然这么靠近,南栀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