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头上戴着帽子,将容颜遮去大半,让人看不清真面目。
戚月正纳闷呢,却听那人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贱民狼九拜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狼九?独眼狼九?”
戚月正诧异,却听狼九又道,“叩请吾皇陛下,请允许贱民将头帽去掉,以便吾皇...”
不等他说完,戚月急不可耐地摆手。
“去掉去掉,让我...朕看看你是不是那个狼九?”
狼九拜了一下,又道,“贱民容颜破损,还请陛下宽恕贱民触犯天颜之罪....”
“你少废话,打量我...朕没有见过你不成?!”
戚月着急啊!
当初她就对这个狼九半夜潜入皇宫,偷偷嗅南岳皇帝的裤衩子深感兴趣,此刻赵奚言又把他弄了来,可见其中大有故事!
哪里还按捺得住?!
一旁的宫人手脚麻利地扯掉狼九的帽子,瞬间暴露了狼九残破的瞎眼。
戚月眯着眼看了看,很快把眼前的狼九跟那天晚上看到的独眼人吻合了。
“还真是你!”
狼九并不知道那晚上戚月全程都看着他呢,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陛下见过贱民?!”
戚月抽了抽唇角。
“何止见过!”
她让人把青竹喊进来,把那晚上看到的事情细细描绘出来,羞得狼九无处自容。
那张脸上,除了那只破损的残眼是黑乎乎的,其他地方都像是烫熟了的虾子。
“陛下,贱民...贱民不知吾皇在上,冒犯天颜,死不足惜...草民叩谢陛下搭救之恩...”
“行了行了,别草民草民的了...”
戚月摆手,将目光投向赵奚言,“夫君...”
一语既出,突然想到她现在正演着皇帝的身份呢,却见赵奚言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柔情满满。
她心中当即就生出一种暴君宠美人的豪气来。
怕什么?
她是皇帝,她说了算!
她想怎么称呼自己的男人那是自己的事!
谁敢说她不懂规矩让谁试试看!
“夫君,”她冲赵奚言笑了一下,“这狼九可是和南岳公主有关联!?”
赵奚言却是一脸正色。
“回禀陛下,狼九知道南岳公主的真实身份,陛下听了后,就知道世上本该没有南岳国。”
“哦。”戚月大感兴趣,忙让狼九细细道来。
原来这独眼狼九做杀手的时候,曾经接过南岳皇宫的活,做了一件脏事儿。
因着那件事,他曾经见过南岳年轻的王太后。
也是机缘巧合,那天夜里他无意中听见王太后哭的好不凄凉。
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上房顶去看。
那一看之下,就在他心里结下了一个谜。
这个谜在独狼狼九的心里盘旋多年。
从一开始的杀手狼九到之后的独眼狼九,一直都不曾解开。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凤都城大乱的时刻再度回到凤都,再度夜探南岳皇宫!
“陛下明鉴,贱民当时所为,就是为了确认那南岳皇帝是女儿身,并不是变态啊...”
听到此处,戚月顿时坐起。
“什么?你说那韩翎赫是女儿身?”
“是。”
独眼狼九“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几乎要指天发誓。
“当年贱民循着哭声而去,亲眼看见那王太后抱着两个人痛哭,其中一个明明是女子,她却口称皇儿。此番贱民多次入宫,已经确定那韩翎赫就是女子。”
说到此处,独眼狼九的脸再次古怪的红了起来。
戚月只觉好奇。
“你是如何确认的?”
独眼狼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青竹不怀好意地开了口。
“陛下有所不知,在您离开凤都后,这厮混进南岳皇城不下十次,往那韩翎赫的被窝里放蛇,在寝宫里扮鬼,次数多了,一看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就都....”
戚月脑子里瞬间就有了画面感了。
一个个乌漆嘛黑的夜里,南岳皇帝的寝宫外鬼声呜咽,床上有凉飕飕的蛇乱窜...
是个人也得被吓死不可...
别说,这么想着,她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好她有赵奚言在身边呢。
不过这独眼狼九既然这么危险,还是得好好地安置一下才行。
正要询问之际,却听狼九又道,“陛下,贱民还有一个测想,想要告知陛下!”
“你说!”
狼九往赵奚言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谨慎地道,“贱民以为,现在这个南岳公主,其实就是南岳皇帝韩翎赫。以贱民所观察,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当年王太后生了两个女儿,但对外宣称是一男一女龙凤胎,之后南岳宫中政变,死了一个,如今剩的这个也是女儿身!”
这话可真是让戚月吃惊了。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赵奚言,却见他冲她微微点头。
赵奚言都认可的话,那一定是确认无疑了。
一时间戚月也有点发怔。
韩翎赫是女儿身,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再一细想,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说不清楚的感受。
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
韩翎赫从一出生就被迫假扮男人,站着撒尿,扯着嗓子说话。
一定过的战战兢兢,又深受屈辱。
若她是韩翎赫,只怕早就撑不下去。
怪不得她要想出这么个招,用南岳国做嫁妆,换取入宫的机会。
只怕她最想要的,不是这后位,而是作为女人的自由吧。
想到此,戚月不禁头疼起来。
这怎么处理?
她总不能真的弄一个女人进来做名义上的皇后吧?!
场面一时也有些安静,为了转移话题,戚月不由地轻“咳”了一声。
“狼九,你真有说的这么厉害,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狼九残破的面孔一喜,张嘴就来。
“贱民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但凡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贱民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很多事儿都能连接到一起加以利用,因此大多数时候都十分顺利...”
突然,一声提示的“咳”声响起。
是青竹。
他正用手护着嘴巴咳嗽,那架势一看就是在打提示。
独眼狼九猛然收住口,完好的一只眼里闪出惊恐之色。
下一秒,他便磕头如捣蒜泥般拜了又拜。
“陛下饶命,陛下明鉴,贱民虽然来到此处,但绝对什么也没有记住,贱民绝不敢对陛下有不敬之心...”
戚月本也不怕他这一点,见青竹那般动作,便知这狼九大约是被收编了。
果然,青竹上前一步跪倒,陈说了相关情由。
原来这一段时间,身处凤都的赵冲和赵泰已经和狼九不打不相识了。
甚至不少消息能打探的到,狼九也出了大力。
赵冲觉得他是个人才,已经有了将其收入黑羽卫的打算,只等禀告她同意了。
戚月当场就授权给青竹,让他看着办理。
不说别的,单单查清韩翎赫就是南岳公主这一桩事,就值得赏。
不过她既然贵为皇帝,就该赏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嘛。
见狼九一只瞎眼外露,分外恐怖,戚月身为医者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招手让他进前来。
“狼九,你过来,让我...朕看看你的眼睛还有没有救?”
狼九闻言,一张脸顿时又惊又喜。
他先是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赵奚言,见他毫无反应,才一路跪行,来到戚月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