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星环顾这座大殿,只见雕梁画栋上皆是丝竹之物,殿内渺渺烟云如同天女漫舞。
大殿内,突兀响起一个声音:
“不错嘛,竟然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而且竟然还能以幻阵破开幻境,阵法水平造诣与天分都挺高,难怪林家请你去当林家客卿。”
吴金星猛然回过头,发现一个素手执玉笛的窈窕女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吴金星注意到了她的服饰,立刻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谢家?”
“不错,”女子点点头,“这里就是谢家,欢迎来到谢家。”
“你是通过这笛声让我陷入幻境的?那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是不是也是你搞得鬼?”
“是的,”女子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曲《天街朦雨》,希望你喜欢。”
“笛曲确实不错,但是这种方式我并不喜欢。”吴金星双手抱头在这里溜达了一小圈,“说吧,把我骗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不会是要请我当什么谢家客卿吧?”
“哈哈哈,那你是想多了,我们只不过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女子掩嘴轻声笑了一下,随即目光忽然变得冷冽起来,“谢恒在哪里?”
她话音刚落,从这大殿的前前后后又出来不少人,有男有女,有壮有老,堵住了所有取路。
“谢恒?”吴金星歪着头想了一会,“他是谁啊?”
大殿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女子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吴金星,这种时候,你觉得装疯卖傻还有意义吗?谢恒在前往易水道的遗迹之后就了无音讯,没想到如今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留下的乐痕。”
“乐痕?”吴金星懵了一下,“那是什么?”
“那是我谢家独有的手段,被标记之后无法察觉,只有我谢家之人可见。我们也曾向另外两门三家打听过,但是他们表示完全没见到谢恒的影子,再结合那遗迹里的规则,你一定是最后知晓他的人。”
吴金星耸了耸肩:“很抱歉,你们恐怕找错人了。当时我确实见到了一个抚琴为战的人,但是我先通过星桥离开了,他最后怎么样我并不清楚。你们应该也知道,最后有股力量泯灭了一切。”
“那么,”女子不依不饶,“他为什么会标记你呢?”
“不知道,让你们失望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忽然发笑了,连带着周围的不少人都笑了。
“吴金星,乐痕可不仅仅是一个印记,它还能传达一个讯息。你猜猜,谢恒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讯息?”
不等吴金星猜测,她就自顾自地说道:“此人,必杀之!”
当这五个字落下,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吴金星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时已经把谢恒推下深渊般的大洞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来了这么一手!
女子继续道:“原本,你成为了林家客卿,我们也对你无可奈何,但是现在你放弃了荣华富贵,平步青云的机会。”
“吴金星,后悔吗?”
“你本可以乘夜阑天行车,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遨游长安,但是现在沦落到独步雨巷,迷惑拐骗,最后被杀的地步。”
“吴金星,后悔吗?”
“我们知道你与天罗棋圣,济世医圣这两位长安传说有着紧密都联系,天赋异禀,未来必定成为一方枭雄,甚至是天下无双的传说,很可惜,你今天只能夭折在半路了。谢家杀过的天骄不计其数,不差你一个。”
“吴金星,后悔吗?”
一阵死寂之中,骤然有笑声响起。
正是来自吴金星的笑声,爽朗的笑声。
“后悔?”他笑得更厉害了,“我为什么会后悔?我与你们这些败类从来就不一样,你们眼中至高无上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权势荣誉,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人活一世,但求无愧于心。恩义大于天,我吴金星尽忠尽恩,不负天地,洒脱一生,清平一世,岂不比你们这些腐蝇潇洒得多?”
“更何况,朝闻道夕死可矣,人生何尝无风雨?胜则进,破茧成蝶!败则亡,有何惧哉?若欲登临千仞之巅,又何尝不是亿万重置死地而后生?来吧,今朝一战,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这回不止是女子,其他人都笑了。
笑罢,女子淡淡道:“你不会真以为那皇帝的赦令在这里还有用吧?所谓王法,管天下,可于世家,家法大于国法,那赦令并不能帮你半点。”
吴金星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吧,谢恒,是我杀的。你觉得我是凭什么杀掉他的?那个时候我可没有什么赦令。”
“或许你们觉得要杀吴金星易如反掌,”吴金星敲了敲背后的小芥子锅,机扩声乍现,黑甲披身,斗笠掩面,“但是,如果是锅王呢?”
女子眼睛微眯:“果然,你就是锅王。不过,锅王又如何?死后不过一样是一堆白骨!记住,我叫谢琉,是杀你的人!”
“就凭你?”吴金星用手指着她大喝,“我吴金星,纵然身负剧毒,体无灵气,但欲反杀尔等,不过一锅而已!”
谢琉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下令:“杀了他!”
下一刻,谢家所有人齐齐动手!
五音乱耳,声波叠浪,欲蹂躏元神!操剑横飞,音爆滚滚,欲灭其肉体!
一瞬间,如龙卷风平地而起,以令人惊骇的狂澜之势,动荡这片空间,欲碾碎此地!
而吴金星,不紧不慢,扔出一口锅。
那是——阿拉丁神锅!
“江老救我!”
早在一旁吃瓜的江老:“……”
“唉,我说这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硬气,原来是打算仰仗老夫我的威武,罢了罢了,看在老夫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帮他一次吧。”
说着,他一脚踏出,身形从虚幻变得凝实,一步从虚无踏至现世!
“破。”他平静一语。
下一刻,吴金星眼前的画面破碎了,一切变得模糊,但又转瞬间变得清晰。
一切攻击如旧,所有人物依旧,只是全部变换了方位。
也就是说,他刚才还其实一直都被困在幻境里尚不自知,倘若未看破这一层而直接交战,恐怕必死无疑!
但是吴金星不需要担心了,因为江老在此!
江老一指点出,虚空按下,却见空间凝固,隐隐形成一口倒扣的锅。
“轰!”
数不尽的攻击轰击而来,声势浩大如一波波滔天巨浪碾压而来,将大殿搅得面目全非!
但是,却未曾撼动这口无形的锅。
陈琉猛地抬头,面容微微失色:“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江老仰天大笑三声,一股睥睨天下的无敌之姿在笑声中霸气侧漏,“我的名号,尔等鼠辈,不配知道!”
随即,他五指一握,他整座大殿为的空间凝滞,如似将整座大殿都囚禁在锅中。
“等等,”谢琉察觉到自己远不是这位老人的对手,赶忙道,“前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但是江老置若罔闻,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死!”
然后,空间崩塌!
……
谢家一间最奢华的乐室内,一名老者正在抚琴长弹,待一曲细水之音奏毕,突然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老者淡淡道。
“见过家主,”来人是个中年人,他先行一礼,然后才缓缓道,“报告家主,那吴金星现在得罪了济世门和林家,谢琉长老认为今天正是刺杀他的大好时机。”
“嗯,由她去吧,”老者显得无比平静,“她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是的,她已经成功利用迷魂曲《天街朦雨》将吴金星骗至乐舞殿,想必片刻后就能将吴金星的人头带过来了。”
“好,很好。”老者点点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谢琉让我转告家主您,吴金星身上具有皇帝的赦令,估计可能会引来皇帝的注意,所以希望若是有异样情况您能出手相助。”
“知道了。”老者不屑地嗤了一声,“若是在外面也就罢了,但是在谢家,他可不再一言九鼎。”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忽起,一股磅礴的气场降临,一名男子从天而降,自带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人抬不起头来。
来者正是当今周天王朝皇帝周文宇!
只是,他未曾身穿龙袍,甚至还以面具掩面,不让人窥视其面容。
老者哈哈笑了一声,一步踏出,空间破裂,身形直接出现在了周文宇对面。
他就像是未曾知晓周文宇身份一样,摆出一副威风之姿:“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来我谢家有何贵干?”
周文宇拳头紧握,但是沉着着气:“把吴金星放出来!他身上尚且有陛下的赦令,你们如此明目张胆将他掠进谢家,就不怕龙颜大怒吗?”
“啊?”老者脸上流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吴金星是谁?他又为何会在我谢家?稍等,容我问一下管事的人。”
随即有元神的波动传出,老者释然:“原来如此,不过,就刚刚据我所知,吴金星貌似是自己走入我谢家的,怎么能算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