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水声悦耳动听,瀑布的白练击打在岩壁突出的岩块上,水汽迷漫,这里是光之族的领地。—切都美好,优雅甚至是圣洁。水雾在阳光和煦地映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瀑布的水汇入一汪深潭,深潭的四周种了几株零散的树木。正是开花的季节,淡粉色的花瓣飘落在潭水上,草地上,以及潭边楠木构建的小屋的屋顶上。这里就像世外桃源,简单而无喧闹。
屋中有一名素静的女子,她的小腹高高隆起,想来也是快要分娩了。她简单地束起了头发,托着腮,靠在椅上,透过小窗看着空中的彩色与雾气。景色再好,也留不住她的心,她在发呆,心早已去了远方。
她是光之族的王,艾琳娜·卡普罗塔斯,她在游说各族体战之际,遇到了一个男子。他看上去很平凡,但有种莫明的魅力透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他和她很快地相识,相知,相爱。他是审判族的年轻将军,他甚至还不知她的身份,而她已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东窗事发之后,他自杀谢罪,请求光之族的十二位光明祭司不要抹杀他的孩子。各祭司本就不喜血腥之事,又为他自杀所震动,再加上女王的肯求和他们的心软,孩子已经有了十月大了。
在那孩子出生之时,潭中的水和瀑布瞬凝成冰,花瓣以诡异的样子定格在空中,三秒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艾琳娜自是没有注意到,因为她难产而死。其它人也悲伤于女王的死,没有留心这三秒的异状。
大祭司赶来之后,眉头皱了皱,审判族的血统是各族中最强的,因为他们是直系神族,主神的第一批造物与下属,被赐予了最纯净的主神血统,亿万年后的今天他们仍保持着全员可修行的记录,而迷雾神族近99%的族人已经失去了血统成为寿命短暂的“人”,各族也有不少血统稀薄无法修行的人。
而艾琳娜女王的血统也是数一数二的,修为到达了神境期。但眼前这个孩子,先天神力全无,血统弱到感觉不到,连天赋能力都无法探测。换言之,这孩子废了。
于是,大祭司鄙视地给了“榧然”这个名字给他。
岁月流逝,榧然长大了,进入了光之族的高层子弟的私塾,神类寿命漫长,踏入修行路的更是不死之身,很少生育,因此下一代都是极为珍惜地培养,私塾既便上千年没有迎来学生,也不会关闭。
那一年他七岁。新生报到的那一天。他站在学校门口慢慢等待,被一把推倒,嘲笑声传来:“那就是那个垃圾的混血种!什么能力都没有,没有血统,真是垃圾!难以置信他是个神类,简直是废物,搞笑,他还来上学!”
榧然慢慢爬起来,愣愣地看着四周那些嘲笑、鄙视、不屑的目光和恶毒的语言。那个推到他的孩子对着他的脸吐了口唾沫,一脸得意洋洋,目光里透着轻蔑。
他在密封的环境里长大,因为他的存在不被认可。他不知道这些高层子弟的娇生惯养,性格如此恶劣。他愿意为外面的世界很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他请求想出来看看,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世界的丑与恶。
那口唾沫不在他的脸上。
笑容凝固了,孩子的嘴里流下一丝鲜血。一根锐利的冰刺贯穿了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衣物,他倒了下去。榧然静静地看着被冻成硬片的唾沫落在他脸上,转身离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了。榧然从他们中间走过,他们避开了他,好像那是一个魔神的领域,里面是死亡的指令。
榧然很脆弱,他一个人孤独地长大,他想要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就可以填满他的心,结果世界给了他……期待与渴望的幻灭。
从他们的嘴唇的微微开合,榧然知道人们在俱怕地压低声音说什么,“怪物”。
他曾经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透过那个窄窄的窗户,看外面的守卫他的人的唇形,猜测他们在说什么,以慰籍他无聊的时光,因此他学会了读唇语。屋子的书架上有很多书,都是古代炼金文字,只要看着字的样子,脑海里自然就会浮现它的意思,不需要学习文字就可以读懂,于是他花了五年把这些书看了四十九遍。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本列传体古史,上面有一个人叫坎德雷萨斯,他出生时就拥有极强的力量,撕裂了母体来到世界上,被他的族人视为不祥,于是被囚禁了四千多年,最终他破封而出屠杀了他的族群,百年后加冕为迷雾神王。
他觉得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获得自由,他还觉得那个迷雾神王的做法未必太血腥了,如果外面的世界很好,被残忍一点对待又有什么好抱怨的?终究是异类才会被排斥,我的不幸也许是因为我的过错吧!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世界真的很恶,自己是一个被这恶埋葬了的孩子,却妄图看到这世界的好。
终有一天我会加冕成王,我要好好的活着,用心的活着,等到有一天上天把他欠我的全都还给我!
他们搬走了那个孩子,榧然没有下死手,没有贯穿他的心脏,下手也很轻,还冻住了他的血,没让他失血过多,让他生不如死,大可以让他的血全部化为刺,让他变成刺猬,那就凉透透的了。
没有力量之前,他们说他是废物,有了力量后,他们还说,不过是说他是怪物。
榧然被大祭司关了禁闭,三天三夜,如果他没展现主神曾拥有的能力,不是王族的直系血嗣,大概已经被交出审判了吧。
榧然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不想说,说了也没用,没人听,还不如保存体力。
他微薄的神力在身体里流淌,支持他身体的运转,他紧紧地缩在墙角,他身上还有体温,但是心已经凉透了,他的心里充斥着愤怒和悲伤,这就是世界吗?这就是世界吗!我渴望了多年的光与温暖,在这残酷的世界上毫无存在么?!只有冷漠的眼光和鄙视吗?只有那一声声的废物和怪物吗?
榧然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在世界观就在那几百本书中,他幻想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可是没有得到一个正面的答案,他内心那么脆弱,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却突然迎来这么大的冲击,他失望了,他绝望了,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海绵已经吸够了水,即使大海从它上面流过,也不能再给它增添一滴水了。
于是他的心在这三天的孤寂的思考中变得逐渐麻木,汹涌的情绪在他身体里咆哮着翻滚,可他的理智却像是独立了出来,冷漠地看着那片由暴虐的情绪组成的黑色的大海,冷漠的像个暴君。他想过死亡,只要切断身上的神力运转,身上失去了能量供应,很快体为蛋白质糖原就会迅速分解,自己就会饿死在这里。可他舍不得死,好像还有着什么牵挂,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明明对这世界已经了无希望了。
榧然在黑暗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他微闭着的眼睛中流淌着暴烈的黑光。
第四天清晨,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溜了进来。
榧然身上的黑色像受惊的蛇一样迅速的消退,榧然的心缓缓触动……他好像看到有光照进来,那么轻,像是怕惊动了黑暗中孤单的蜷缩着的瑟瑟发抖的小兽。
小姑娘跑过来蹲下来摸摸他的头,说:“你就是榧然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榧然鬼使神差地抬起眼眸,那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漂亮的眼睛中闪着灵动的光芒。
他想说话,可他没有说过话,因为没有人会听他说,他自己也不会跟自己说。他知道话怎么说,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把那个音节吐出来。但他无比地想把那句话说出来,他努力地使声带震动,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你……是?”
“我是如雪,你可以叫我小雪雪,”如雪尝试着去捏他的脸,可是被他偏头躲开了,“我偷偷在门外看着你,我感觉你很伤心很孤单,你怎么啦?”
“我……”榧然感到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了?他认真地想了想,“我很想看看这个世界,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会很美,可是……我感觉很冷……为什么?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唾弃我,说我是废物,那我就展现力量给他们看,如果是强者就会被人们尊重吧,就不会被歧视了吧?可是他们仍然看不起我,说我是个怪物……”
“你好玻璃心呀,世界肯定是有好有坏的,又对你坏的人,就有对你好的人啊。”如雪说道,“我对你好好不好?”
榧然感到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把整片黑色的海全部照亮成璀璨的云霞,注视着那海的君王流下了泪。
如果有人陪你走过千山万水,如果有人陪你坠入无底深渊,如果有人愿意成为你的全世界。
“好。”
榧然流下泪来。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间小小的屋子和那些古老的书,死气沉沉,他遇到的都是白眼和厌恶,了无希望。可现在他的世界里可能又突然多了一个人,活生生的,温暖的,给人希望的。
“说你玻璃心么,看你都哭了,”如雪又伸手去捏他的脸,这次他没有躲,“姐姐教教你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让你知道怎么面对这世界。你会坚强起来,然后就不会哭了。”
“你不怕我吗?我差点杀了一个人,大家都叫我怪物。”榧然沙哑地说。
“姐姐的修为很高的,才不怕你啦。再说你也不是想杀他,其实你的内心很善良吧,还很脆弱,一只孤零零的,所以被伤害了才感到这么难过,”如雪松开他的脸,“我去求求妈妈,让她放了你。嘿嘿嘿,你冷着脸真帅,么么哒,等我哟。”
榧然认为这家伙无疑有严重的中二病,说话跳跃无厘头,而且她的年龄在小学二年级阶段,他后来离开在审判族变得有些神经病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影响。他极度嫌弃地不想说话,可当那个人小鬼大的身影风风火火地离开之后,他莫名有些不舍,马德,也不知在舍不得什么,一般惆怅地悲伤。
榧然目送着那个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她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把门给关好,她真得很活泼很可爱,好像没有烦恼。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的,还愿意给他光芒。
他闭上眼,任凭一丝一丝泪流淌。能量在他眼眶中悄无声息的转化成闪光的反物质和物质,反物质随着神力一起开始流淌,那物质转即为化泪水割开他的脸庞。
清晨天空中一片黑暗,微弱的光从天边漏出来,但驱散不了这如墨的黑色。高空中好似有人发出无声的笑声,轻轻的风回荡在大地上。
如雪以疯狂的抱大腿攻势求了大祭司,也就是她娘。她娘招架不住,把榧然给放了。
于是榧然开始了悲摧至极的校园生活,走到哪里,如雪就在哪里,就差观摩洗澡加同枕共眠了……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黏着他,明明只见了一面,而且是一种很奇怪的见面,她就像是找到了亲哥一样。榧然也不是很反感这种陪伴,因为他实在是孤独够了。
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如雪的话逐渐为他拼凑起了一幅外面世界的模样,浩瀚无垠的蓝色的海,白色的像云一样的雪,绿色的高耸入云的大树,许多族类许多人群,有爱恨情缘,有战争灾苦,虽然她自己也是从书上看到,没有真的见过。
榧然有时能感觉到和她坐在大理石阶梯上,她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地笑时,遥远的方向上飘来怨毒与嫉妒的诅咒。
“我对你好么?”
“好。”
“那长大了你一定要娶我。”
“嗯……好。”
“真的么?好想快长大,可惜正常发育周期结束前不能向前加速生长。那……你要发个誓哦。”
“怎么发?拉勾上吊么?”
“嗯……你发誓你一定会娶我,就算与时间为敌,与全世界背离。”
“我发誓一定会娶雪,就算与时间为敌,与全世界背离……就是这样么?”
“对的啦,嘻嘻……”
“不要蹭我啊!会摔倒的!”
时间静静流淌,榧然觉得自己很幸福,他希望这样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千年,万年,乃至永生。
有一天,如雪的年级有一场惨绝人睘的考试,以榧然对她的了解,只有两个学生的考场上她要不作弊就奇怪了,她看着先生的脸都会走神从水杯联想到沙滩,永远都不听讲的主,
榧然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走着,没有干扰,完美,不过反而有些不习惯,有点害怕这一切都是梦,等自己醒过来,自己还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看着黑暗,毕竟她的好,她的温柔毫无依据,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喜欢上一个陌生人?
他不禁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只要再握住那个女孩的手,就能证明这一切还是存在的,就算是梦也无所谓了。
然而…脚下一绊,好像有人以极快的速度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不是一个,是很多个,他们对着榧然踢来踢去,好像他是一个足球或是一件破烂。不过在这群人眼,后者分明更为准确。
榧然赖得反抗。总有人看他不顺眼,总有人莫明觉得和他有仇,他明什么也没做,这些年他也略懂了一些人情世故,可能这些人就是觉得自己和如雪在一起,碍了他们的眼,招了他们的嫉妒。
他连世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世界却用残忍的方式回报他。他麻木了,厌倦了,却又感到不甘。凭什么呢?有了血统你们就无法无天了吗?没有血统就是你们眼里的滓渣?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和“正义”这种东西,在光明的一方里,认为黑暗是罪,在黑暗的一方里,认为光明总阻碍他们,简直神经,怎么不去死。而又谁对谁错呢?
地上有扬起的灰尘,榧然甚至不认识这些人。他只想平淡,与世无争,安安稳稳的做着他的梦。而那些人总是欺凌弱者,于是他强大了,又太突出了,变成强者也得不到尊重,只有和他们一样愚蠢,才是被接纳为“同类”。他受够了,简直忍不了这个世界。
心里有个飘渺声音在说,“不甘吗?你又为何要忍受,这些蝼蚁,为何不将他们碾碎?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无人能与你为敌,你却要因为一些蝼蚁无趣的啃咬而咬牙忍受…摧毁他们吧…只要一个意念…”
他在心里反驳,不,不,我的世界只有她了,动了手,会带来麻烦的,忍受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些人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他们要破坏你们的感情!要阻止你和她在一起的心愿啊!怎么有人敢违背你的意志?这只是群卑微的蝼蚁!”
“杀了他们!”
榧然不想去听,可那声音好像从自己的心底发出来,硬生生的钻进他的耳朵。
“阻碍你的心愿,不该杀么!”
我的心愿……这是我的底线了……僭越者……的确当诛……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一片黑色的海,黑暗的君主抬起头来,世界因他的黑色瞳孔陷入永夜。
君主冷漠的吐字:
“杀!”
冰椎,不是透明的,而是冰蓝色,蓝得深沉,透着最深的黑暗,冰椎准确命中了每一个关节,将那五个人冻成只有头部可以活动的冰雕。
脊椎是神经最为密布的地方,冰刺一节一节的将他们的脊椎骨刺开,随后血花喷溅,惨叫声被冻在了咽喉中。
他随意地挥洒着力量,用着最残酷的手法杀死敌人。
榧然冰蓝的眸子里泛着黑色,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让五个不能发声的人有背发寒,明明受着最痛苦的折磨应该神志不清了,他们却还能从那个身影上清醒地感受到莫大的恐惧。那种冷然,决绝,饱含杀意的神情…他们眼前一黑,心口冒出了血液凝成短刺,口中有血沫涌出。
榧然晃了身体,倒了下去。那些冰,也变成了透明的颜色。一息之间,五个冰雕变成为了一地的冰粉。
当榧然再次醒来,他已被缚住,跪在光之族宏大的圣殿之中。大祭司站立在高台上,威严地声音传遍大殿:“你可知罪?”
榧然唇边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知,有什么不是我的罪孽?”
他隐约能猜到自己力量的失控是人为的,他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暴烈时会失去理智,几年前那次内心受伤力量暴发后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的负面情感压抑在内心。但那些诱惑自己爆发情绪声音绝对不是自己对自己说的,那么就是一些不希望自己和如雪在一起的人利用某些手段……安排了这个“杀人事件”。
大祭司脸色微变,她微微颔首,榧然看见俩白袍蒙面的家伙走到面前,一人将他的手放在一块月白的明珠上,一个用针尖扎入了他的食指之中。十指连心,榧然心里一疼,月白的珠子上几行文字与数字来回变化。
他们放开榧然的手,站起身来。
榧然觉得搞笑,他们都鄙视自己的血统,他却看到了S级的峰值,一人报告道:“大祭司,他的神力峰值为化神期四级第二重,血统峰值S级。”
“S级,”大祭司凉凉地说,“无人能敌的高度啊,连血统公认最纯正的审判族王上,也才A+级的啊。”
“我杀了一群拘杂碎,你自是知道是什么原因,“寂然凉凉地说,“我不怕死,这条命不算什么。”
“你隐藏自己的血统和力量,为什么?”大祭司厉声喝问。
“傻批玩意,老子让你杀你又不杀,你个苟良样的耳朵背么?”榧然狂傲道。
他微微一愣,感受到了熟悉的视线,他转过头,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就在那儿,哭笑不得地对自己挤眉弄眼:说话注意点,节操呢?(眼神交流)
我的节操早已和我成了路人,应该是被狗啃了。
榧然挑了挑眉,看到这个丫头,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就生出一些暖意。
如雪的嘴扁了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高台上的大祭习给骂了没有发脾气,风度很好地站那不说话,她默了半响,可能是刚才那句话太有深度她难以理解,她继续说道:“家族欣赏你的天资,原谅你,但你仍要受罚,你可认?”
榧然挑眉:“垃圾玩意,劳资有你没服的天资啊,劳资才不要你原谅,什么苟史惩罚,劳资想死!谢得!”
榧然又稍稍偏头,看到小丫头在着急上火。
如雪:喂,你还没娶我呢。你别真把我妈搞上火了把你给卡嗦了,没凉凉也比较伤女婿和岳母的情感啊?
榧然:要你管!你要真不想让我死,你不应该对着你妈疯狂求情吗?
如雪:傻瓜我早就求过了!不然她能和颜悦色?你不要以为她听不懂脏话哦?我都听懂了呀!人家才是很博学的!
榧然:啊?我想把你屁股打烂!你为毛要求情?!不求我说不定会被驱除出境啊!那样我就自由了!happy!整个世界都美好了!我在这儿一点都不开心你看不出来吗?!我受够在这里了待着了!
如雪:我…我也让你不开心了吗?我从来没有惹你生气过啊……
看着她默淡下去的神情,榧然心里泛出一丝苦笑,傻妞,不生气就代表我快乐了吗?这里的一切都仇视我,我早就想离开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们的感情也很难有结果……如果我走了,你或许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一个会对你好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依赖着你的我,什么也没有办法给你的我。
沉若铜钟的声音忽然响起:“哈哈,这孩子有意思,大祭司,不如把他给我们审判族吧。”
声音打破了僵局,高台上的大祭司面色恭一敬:“幸蒙古神垂青,我族不会有半点意见,只是这个孩子刚杀了人……”
无形无态的古神回想起了远古的旧事,那时候的主神正在战场上指挥着四方的军队,却又一边和他的妻子眉目传情,真和眼前这一带出奇的相似。
古神说道:“这孩子也有我们审判族的血统吧,那就由我族审判吧。”
他嘴上说着会审判,但估计流程都不带走一下。
大祭司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也不敢表达意见:“那……这孩子就交给您了。”
古神有些不悦:“你就不问那孩子的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榧然,等待着他的决定,而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如雪咬着下唇,神情里满是哀求,他知道她在说“求你了别走好好”。
可他想走。
他抬起头来,淡谈地说:“我没意见。”
小丫头垂下头去,他看到地上的水渍,有如凋谢的秋菊,绽出一丝丝的痕迹。她哭了。
他的心疼得发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大概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子,毕竟她陪着你这么多年……还发过誓会娶她。
我可以来找你吗?如雪抬起头来,再次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榧然第一次看到她哭。
榧然终究狠不下那个心,他点了点头。
他想:我会想你的。随即他硬了心肠,别开了视线。
走吧,人间的孩子!与一个精灵手牵着手,走向荒野与河流。这世间有太多泪水,你不懂……
于是他去了圣城,耶路撒冷。再与她相见,便是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