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花捧着一手的胡瓜,跟着贺璋往马车走去,贺璋还没说话,她自个先笑了起来。
贺璋看着,不由刮了刮她鼻头,“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还犯傻了。”
“哪里是犯傻了?人说做贼心虚,此话可是不假,我偷摘了人家的胡瓜还被人家逮了个正着,自然是心虚几分说不上话的,真能脸不红的,那都是厚脸皮。”许三花忍不住反驳道。
“要是没被逮着,就不心虚了?”
“这东家西家的,哪家的胡瓜没被人摘过呀?一根嫩瓜儿,炒菜都炒不着半盘子的,大家就是晓得了也不计较的,哪知他们这一带的偏生金贵些呢!”
说话间,回到了马车上,用水囊里的水冲洗了胡瓜,给建西和云飞一人分了两根,还剩四根,一边递给贺璋,一边张嘴就咬了一口。
“还是顺手摘的胡瓜吃着甜些。”
“难不成给了银子的吃着倒苦了?”贺璋听得一笑,说罢也咬了一口吃起来,“还不错呀,汁多清爽。”
许三花:“……”
“顺手摘了抹一抹就吃,嘎嘣脆的那种乐趣你不懂。”
“哈哈……”
见一句话的功夫,身边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如月亮,眼中如星河般璀璨,许三花也不由抿嘴笑了笑。
这一耽误,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天边的太阳已经肉眼可见的迅速滑下去一大截。
官道已经晒不到一点太阳,车帘撩着,外头的风带着热浪挣扎一股子吹到脸上,有些暖呼呼的,还舒服得紧。
许三花享受这种感觉,惬意的眯了眯眼,只是看着前路,不由跟贺璋道:“我们怕是赶不着城门关之前进城了吧?”
她虽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抱了一起侥幸。
这一大早的就从上水村出发了,没道理城门关之前都赶不上进城啊,若真是,这也真是倒霉。
等马车终于一路不停地赶到府城外头,许三花远远的就看见那城门将将关上,顿时大呼,还真是倒霉。
她的今晚两人一起逛夜市泡汤了。
想着今儿这一天天的,先是老虎山的土匪,又是廖家坳的红河帮乱杀人,她内急上个茅厕顺手一个胡瓜也能扯半天耽误时间。
明明往常往府城来一路挺顺利的。
莫不是路娘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晓得她跟贺璋今儿一起进府城,所以隔空使绊儿,耽搁他们顺利进城享用晚饭再手拉手逛夜市的好事呢?
远在孤山脚下许家宅子里的路娘仰头就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想着若不是有人说她坏话呢。
于是不由看向院子里顶着碗学走路的黑妞几个,发话道:“今儿就到这里吧。”
黑妞一听,犹如天籁之声,赶紧拿下头上的碗,整个人耷拉下来,直呼气,“累死了累死了。”
路娘看着,不由摇了摇头。
幸好主子成了亲也不会去京城,要不然,这丫头的规矩,还得好生驯啊。
京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规矩仪态,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没能进得了城,只好掉头往回走,城外五里,刚好有处矗于荒郊的客栈,正是为赶路不及没能赶上进城的行人打开方便之门。
许三花想着不能在天然居吃晚饭,在这里吃也不错。
到底是府城挨着的客栈,这饭菜也是不错,看得人胃口打开。
赶了一路早就饿了,许三花端了碗就大口扒起饭来,看得旁边桌上的客人频频打量。
贺璋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挡住身后的视线,给许三花夹了一筷菜,“慢点吃,当心噎着。”
许三花点点头,动作也放慢了下来,当然不是因为要注意形象,废话,她跟贺璋已经吃过多少回饭了,早不是第一次在他家凉亭里吃甜汤的时候了。
贺璋晓得她的饭量,所以,她也不用矜持。
矜持是啥玩意儿?能填饱肚子?
她从小饭量就大,吃不饱可是会难受的。
一碗饭扒完,她正要添饭,余光瞥见邻桌那小子还在悄咪咪的睃她,不由伸过脚去,蹬了蹬他坐着的长凳,“我说小子,好看吗?”
“啊?”那二十岁上下的斯文青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埋下头去,假装吃饭,因为心虚,连筷子都拿反了犹不自觉。
“哈哈哈!”许三花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咳。”贺璋一声轻咳,她立时收住,见空的碗已经被盛满一碗饭了,不由冲贺璋咧嘴一笑,端起饭来接着扒饭。
连吃了八碗,每顿的饭量达到了,尽管那菜实在下饭,若还吃她也还能吃得下,但她还是麻溜的放下了碗筷,绝不贪多。
贺璋一碗饭已经吃完好久了,见许三花放了碗筷,他才道:“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许三花点点头,起身同贺璋一起往外头去。
经过旁边桌子,见那少年竟还没放筷子,明明桌上的一盘菜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她不由杵过去,“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啥?你认识我?”
青年立马摇头。
“那你盯着我看干啥?”
青年还没说话,一旁过来收桌子的店小二见状,忙到许三花身边来小声道:“姑娘,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在我们这客栈里住了大半个月了,我们客栈每来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他都要一直盯着人家看,上回把人家姑娘的爹惹急了,上手就要打他的,他猜他怎么说?
他说那姑娘长得好看,不要进府城去,当心有人要剥了她的脸皮!
所以姑娘,您别理他。”
店小二声音虽说得小,但离得这么近呢,耳朵不聋都听得到。
所以店小二一说完,那青年就看着许三花,一脸认真道:“姑娘,你别去府城,真的有人会剥了你的脸皮的!”
剥人脸皮?
许三花只觉后背一怵,这剥人脸皮的手法不是淮安县去年发生的案子吗?
当时她为了找徐灿,正好就扯出了这件案子来,她还给县衙投了匿名信,后头抓住了三麻子定了罪,三麻子年底已经被砍头了呀!
咋又出剥人脸皮的伤天害理的事了?
她狐疑的看了眼青年,只当他胡言乱语了,手上被贺璋一拉,就转头往外头去了。
出客栈前,贺璋不着痕迹的给了建西一个眼神,建西会意,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起身往楼上去的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匪夷所思来。
去年的剥脸皮案最后查到了金莲教,金莲教的分堂和总坛都捣毁了,连那劳什子的教主都被梁州总兵当场一刀斩了,教众抓的抓杀得杀,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