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磕头谢恩,不敢再哭求什么。
嘉正帝冷了脸:“行了,乡君说皇后要静养,那这些日子,你们就勿要再来扰了皇后清净!”
李美人跟青美人都赶忙遵旨,带着明翊明琼两位公主走了。
杏杏见嘉正帝显然有话要跟聂皇后说,她也很知趣的告退,去了偏殿休息。
嘉正帝坐在聂皇后的塌边,脸色还有些难看。
倒是聂皇后,脸色虽还有些白,却是笑了出来,拍了拍嘉正帝的手:“陛下,摆出这副样子来做什么?”
嘉正帝反手握住聂皇后的手:“皇后……”
这一声,似有万千轻叹。
聂皇后却是轻松的很:“陛下,你太过紧张了。我是真的没事,又有杏杏陪着。这几日我让人把昭阳宫宫门闭上,再不见人,好好休养几日,就没什么了。”
聂皇后知道嘉正帝在担心什么。
当年,为了留住二儿子危时宴的命,聂皇后与嘉正帝一人出了十年阳寿。
嘉正帝这是怕聂皇后明明韶华还在,却因着那十年阳寿早早殒命。
嘉正帝见聂皇后神色轻松,他也不想让聂皇后太有压力,便换了个话题,笑道:“……杏杏年龄虽小,但医术却很是靠谱,有她在,确实让人放心。”
聂皇后想到什么,又笑了下,轻声道:“怕是杏杏猜到了……”
嘉正帝一愣:“猜到什么?”
聂皇后道:“猜到阿宴是我们儿子了……这几日,杏杏总与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大多都与阿宴有关。”聂皇后幽幽道,“杏杏这是在以慰我思子之苦……所以方才我听着李美人言辞之间对杏杏不敬,就恼得很。”
嘉正帝十分动容,摩挲着聂皇后的手:“杏杏聪慧,阿宴又与杏杏说的是真名,杏杏猜到了也不奇怪……倒是那李氏,朕方才罚她,你还为她求情。”
聂皇后无奈一笑:“我自己就受着这骨肉分离之苦,焉能不知这有多痛。”
嘉正帝心疼不已,许久不曾言语,半晌,才悠悠叹了一口气,眼神似是看向悠远的远方:“还有不到一年,阿宴就要回来了。”
……
杏杏在偏殿等了会儿,却是等来了一道圣旨。
圣旨上用一长串华丽的辞藻把杏杏夸了一遍,然后又夸杏杏侍疾有功,将其封为福绥县主。
这一道圣旨出来,差点把后宫给炸了。
后宫里不乏消息灵通之人,谁都知道,那李修容在聂皇后面前说了福绥乡君几句,被聂皇后骂了,而后皇上到了后,皇上见李修容把聂皇后气的咳嗽,直接把李修容给降成了李美人,甚至明翊小公主都差点交由旁人抚养。
这还没完,皇上转头就把杏杏的乡君封号给提成了县主!
县主!要知道,郡王的女儿都未必能封县主!
后宫对此都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不要惹福绥县主!
杏杏其实还是有些懵的。
嘉正帝走后,聂皇后特特把杏杏搂在怀里安慰:“先前你帮太子妃怀上双胎的时候,就应该给你封赏了。只是那会儿太子妃的双胎到底还没出生,提前封赏也怕这份福气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压不住……这次我生病,多亏了你。”
聂皇后慈爱的看向杏杏,好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杏杏心里暖洋洋的,倚在聂皇后怀里,小声道:“皇后娘娘,你待我真好。”
聂皇后这边还在搂着杏杏说贴心话,那边门外已经传来了危时羽的叫声:“母后!母后您没事吧!听说您被李美人气到了——”
危时羽边跑边喊,宫人在后头追都追不上。
危时羽推开门,就看见他母后正坐在榻上,亲昵的搂着那个福绥乡君——不对,他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个福绥乡君已经被封为福绥县主了。
危时羽听到这消息时是真的被搞懵了。
不是,他父皇母后这个架势,真的不是在给这小丫头造势,以后好嫁给他大哥吗?
不过,这会儿危时羽见着聂皇后亲昵的搂着杏杏的这一幕,他觉得他悟了!
他父皇母后这是把这个小丫头当女儿养呢!
他父皇母后一直遗憾没能生个嫡公主出来,所以,这是看到人家小姑娘生得乖巧又可爱,把她当女儿了!证据就是这会儿聂皇后搂着那福绥县主,那亲昵的样子,打他六岁开始在上书房胡闹后,他就没在他母后脸上见过了!
别说,危时羽心里还有点吃味。
不过,也就吃味了那么一下。危时羽觉得自己看上去比杏杏成熟稳重一些,也该包容一下杏杏。
于是,危时羽正容,理了理衣衫下摆,同杏杏道:“我看着比你年长,你便唤我一声三哥吧。”
聂皇后:“……”
杏杏:“……”
聂皇后这会儿要不是病着,她肯定起来揍儿子了!
“阿羽别胡闹。”聂皇后轻斥。
危时羽眨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疑惑:“母后,您跟父皇不就是在把福绥县主当女儿养吗?……既是女儿,喊我一声三哥又怎么了?”
聂皇后按了按眉心。
倒是杏杏,跟危时羽行礼:“三殿下太抬举了,不胜惶恐。”
危时羽心道,撒谎,说什么不胜惶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呢!唬谁呢!
危时羽知道聂皇后要静养,倒也没太在聂皇后面前耍宝,见过聂皇后身子确实没什么大碍后,这才放心的离开,离开前还信誓旦旦的跟聂皇后说,要给聂皇后送一份满是心意的礼物。
聂皇后看着危时羽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阿羽性子是跳脱了些。”
杏杏小声道:“三殿下这是怕您病中不舒服,彩衣娱亲呢。”
聂皇后其实也知道,她满眼都是笑意,哪怕眼角的细细皱纹,也掩不住她的风华绝代。
杏杏看着聂皇后,心下忍不住感慨,宴哥哥是他们兄弟三人中,最像聂皇后的那个,真真是遗传了聂皇后样貌的所有优点啊。
杏杏被封为福绥县主的小消息传到白妃宫中,白妃好半天没动,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摸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