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天衍面前,百里玉笙仍旧一如既往地冷定,“之前义父给我的任务,是让我跟踪赵家后人,调查有关‘沧神诀’的事,只不过因为半途遇到轩辕家的少主,发生了意外……身体恢复后,我还想着继续执行未完的任务,所以没有着急回来;但是这次在峰泠镇遇到了秦师兄,怕义父你们会担心,因此还是放下固执,先回来汇报情况……”
“是这样吗?”段天衍听了,仿佛有什么心眼,转头问向秦轩道。
“额,啊……”秦轩只是应付点了点头,表情略显犹豫。
段天衍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瞅了瞅秦轩的表情,又回头望向百里玉笙,继续问道:“笙儿,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吗?”
百里玉笙微微答道:“还没,身体有些伤仍未痊愈,不过动武或是执行简单的任务,应该没有大碍……”
段天衍想了想,微微走上前去,忽而伸手将百里玉笙右手臂抬起,似乎意有什么举动。
百里玉笙并没有惊异,就好像这不是义父第一次这么对自己,表情一如既往无神。
没完,段天衍随后用手指顶尖百里玉笙的掌心穴位,闭眼默默感知,仿佛在暗察着什么。晌时,段天衍缓缓睁眼,冷冷一句说道:“身体状况是还有不稳,看样子之前遭遇了不小的波折……”
“义父的医术果然犀利,只凭探指微测,就能感知徒儿身体几天前的状况……”百里玉笙也默默迎合一句。
“不过既然能动武的话,简单的跟人决斗,应该不成问题吧?……”然而,段天衍似乎有什么意动,忽而冲百里玉笙莫名道。
“啊,问题不大……”百里玉笙点了点头,随后冷问道,“难不成,徒儿刚回来不久,义父就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吗?”
“没错……”段天衍冷笑着回道,“毕竟这一路上,你和赵家后人接触的最多,后续若是还有跟踪,笙儿你只能是第一人选……”
“多谢义父信任……”百里玉笙简单回应道。
“不过在这之前……”然而,段天衍似乎还别有用意,峰回路转一句。
“嗯?”百里玉笙多疑一声。
“先让我看看,笙儿你已经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吧,我好给你具体安排任务细节……”段天衍转头望向斗炼场下方,随后怔怔说道,“今天的‘地下决斗’,一样来了无数多的看客观众,许多富豪贵族,点名道姓要让笙儿你上场染血,这个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刚回来就要跟人对决吗……”百里玉笙冷问一声。
段天衍笑了笑,无故安慰一句:“放心,我知道笙儿你的身体状况,不会给你安排难缠的对手,你先下去准备准备,等到时候我通知你入场……”
“是,义父——”百里玉笙在段天衍面前,还是保持遵从的态度,简单得令一声后,便独自一人走下了看台……
百里玉笙离开许久,秦轩若有疑问道:“义父,小师妹刚回来没多久,身体也没完全恢复,为什么这么急着给她安排‘地下决斗’的对手?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师妹的本事,但走进这个角斗场的家伙,个个都是江湖中十恶不赦的杀手,也万不能小觑啊……”
段天衍在百里玉笙离开后,表情稍稍一变,随后冷声道:“刚才我给笙儿查看身体状况时,发现她体内有一种莫名的毒素……”
“毒素?!——”秦轩听到这里,不觉惊诧道。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因食用偏寒性的药草所致,严重时几日之内不能用武功……”段天衍继续说道,“不过这种毒并不致命,只要休息缓几天就能自行康复,看笙儿现在身体恢复的状况,应该差不多快痊愈了……”
“药草……会是谁呢,难道是轩辕家的少主?”秦轩不禁问道。
“这种寒毒药草虽然不致命,但却十分稀有,如果不是极为精通医术之人,是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的,更不用说对医术一无所知的轩辕少主……”段天衍神情凝重道,“但也就是说,笙儿在失踪的这段时间,一定是遇见了某个精通医术的神秘高人……”
不愧是段天衍,通过了知身体的状况,就能猜到百里玉笙失踪这些天的经历,以及洪济风在百里玉笙体内下的寒毒。
“遇见了……高人?”秦轩依旧惊异不止。
“她跟你重逢时,有跟你谈过这件事吗?”段天衍瞥头问道。
“没有,她没跟我讲……”秦轩摇了摇头。
“哼,我担心的果然来了……”段天衍听了,忽而面露杀心,“以前的笙儿,对我都是知无不言,所作所为的一切,只为完成我交代给她的任务……可是现在,她开始有意对我隐瞒事情,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可不是个好征兆,我要开始防着点了……”
看样子,段天衍已经渐渐察觉,百里玉笙有着莫名的“心思”,甚至要让自己提防。
“小师妹,难不成她……”秦轩似乎也在担心什么,随后问起段天衍道,“义父,既然你怀疑她,那你为什么刚才还要给她安排‘地下决斗’的对手?”
“这就是我给她的一个考验……或者更准确点说,是对她的试探……”段天衍继续冷声道,“因为这个对手非常的特殊,即是为了针对笙儿,而特意安排的……”
秦轩想了想,继续问道:“除了我们的人,来‘地下决斗’的,都是江湖中十恶不赦的家伙,有谁会特殊针对小师妹吗?”
“哼,你就等着看好戏好了……”段天衍莫名一笑,似乎心起一种歹念……
而此时此刻,收到“对决命令”的百里玉笙,已经在斗炼场下方准备待命。
百里玉笙重新戴起一张“毒花面具”,用来遮蔽自己的面容,只要上了角斗场,“毒花魔女”的利剑,将会再度染血。然而经历了这些天的事,百里玉笙不再是以前那个只顾完成任务的冷血杀手,这一次破例陪秦轩回来,百里玉笙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想要征求义父的同意,让我继续跟踪赵家后人,目前只能隐忍乖乖听他的命令……”百里玉笙戴上面具后,内心暗暗道,“我跟赵家后人,还有吴默他们遭遇的事,万不可让义父知道,秦师兄应该也不会随便告密,在这之前,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其心……”
百里玉笙从一开始就猜到,段天衍会怀疑自己的行径,为此自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即使是上台对决,也会完全露出杀手的本色……
而在斗炼场这边,上一场决斗刚刚结束,作为段天衍手下四大门徒之一的邢赟,自然轻松取胜,接受台下的“欢呼”与“赏金”后,一个轻功直接飞回了观台上方。
“义父,徒儿成功搞定——”邢赟一副得意的样子,回到段天衍身边笑道,“今天的看客来头不小,在徒儿身上下了不小的赌金,那这些‘战利’就当做是礼物,徒儿全盘收下了……”
段天衍却并不在意,两手撑着扶栏,望着斗炼场下方,微微笑道:“随便你了,反正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钱,我真正想要看的,是接下来的对决……”
“接下来?谁啊……”邢赟莫名问道。
正说着,斗炼场下方,百里玉笙已经带着面具缓缓走上了台,四面的豪族观众所见“毒花魔女”登台,皆发出震惊般的呼喊。
“小师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果然,邢赟俯瞰望见百里玉笙,不由惊异道。
“我刚带她回来的……”秦轩在一旁说道,“只不过刚回来没多久,就被义父安排决斗的对手,还真是没有空闲啊……”
“秦师兄也回来了——”邢赟见到秦轩,又望着百里玉笙回来,遂不禁问道,“之前还听说,小师妹在外面遭遇了不测,现在看来,似乎是我们太多心了……”
“不,要说不测的话,其实还是有的……”秦轩莫名一声,随后目光也直视着下方。
“小师妹的对手是谁?”邢赟继续问道。
“今天的‘特殊嘉宾’,专程为笙儿准备的……”段天衍冷笑着说道,“我想遇到这样的对手,笙儿一定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吧……”
段天衍的话耐人寻味,仿佛料定接下来的这场对决,会让百里玉笙遭遇莫名空创。而秦轩也预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向来关心小师妹的她,也略微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斗炼场下,百里玉笙暂时抛开一切杂念,带上面具登上武台。而在登台的一瞬,铁栏外的观众,顿时发出惊鸣一般的呼喊,毕竟作为“毒花教”教下的头牌,所有看客都想亲眼目睹百里玉笙染血杀戮的“美景”。
然而百里玉笙对这些声音却是早已麻木,目光始终凝望着对面,想要一看对手的身份究竟。
“我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还不能使用‘毒花天魔剑’,不过我想以‘地下决斗’对手的本事,应该还不至于让我使出王牌剑法吧……”百里玉笙隐隐握了握拳头,暗暗低语道,“打完这场,我最好尽量低调点,等养好了身体,再在义父面前请求,给我安排继续跟踪赵家后人的任务……”
看样子架还未打,百里玉笙已经想好了后事,就好像这场“地下决斗”在自己看来,根本无足轻重……
“小师妹出场,不管对手是谁,应该都会轻松取胜吧……”邢赟望着扶手望着台下,笑着说道,“毕竟怎么说,小师妹在我们之中的武功最高,即使是江湖中罪恶滔天的要犯,恐怕也很难在小师妹手上过上几招……”
“哼……”段天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一笑,仿佛有着莫名的臆想。
“小师妹登台了,她的对手呢?”久久没有看到出场的对手,秦轩不禁冷问道。
“来了……”段天衍瞥头微微一侧,笑声说道……
“吭——”只听一声铁门推开的巨响,几个蒙面人押着一个浑身褴褛的对象慢慢走上了武台,待到蒙面人退去关上铁门之后,百里玉笙决斗的对手,才完全浮现在众人眼前——
惊人诧异的一幕,站在百里玉笙面前的,竟是一个衣着脏乱的小女孩儿!女孩儿的面色十分枯沉,乱发披散可怜兮兮,仿佛一只将近被折磨致死的可怜小动物,让人不觉悲怜。
“额——”看到眼前的一幕,百里玉笙内心瞬惊,仿佛想起在开封城见到的那些可怜孤儿,一股鲜有的悲悯之心,忧从中来……
“哈?小师妹的对手,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儿——”果然,观台之上,邢赟看见场上的一幕,不由惊异道。
“开什么玩笑?‘地下决斗’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小女孩在这儿……”一向冷静的秦轩,也不觉吃惊道,“不是说给小师妹安排‘适合’的对手吗?义父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就是笙儿最适合的对手……”谁知,段天衍莫名寒笑一句,随后暗暗说道,“别着急,慢慢看下去,一会儿你们就懂了……”
秦轩和邢赟听了,皆抱着疑惑的目光,却不想身为“毒花魔女”的小师妹,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究竟会做如何举动……
斗炼场上,百里玉笙望着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儿,根本就不忍心下手,再看见对方满身是伤的凄惨样子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果然,不只是百里玉笙,周围的观众所见,皆发出质疑的呼喊。
“什么意思,居然让一个小女孩儿登台?……”“我们要看的是‘毒花魔女’的血腥杀戮,不是虐待弱小……”“你们‘毒花教’到底在搞什么?赶紧换人好吗……”
台下观众质疑不断,仿佛这场无理取闹的对决,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良久,小女孩儿站在比武台上,手里拿着尖刀,瑟瑟发抖道,“我想起来了,我被‘毒花教’的人抓了进来……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在这里以命相搏,他们就会杀了我……”
“额……”百里玉笙听着小女孩儿的“悲喊”,不禁隐身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