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安陪着林霜儿一起,两个人走在无人的后院,一边牵着小手,一边说着低语,好像十分情愫的样子。
不过,杨安的心思好像并不放在“暧昧”之上,散步途中,始终一副隐隐不安的表情。
“我跟你说哦,今天在‘风柳桥’那里,我靠着自己的剑法打败那些刺客,逸仙门的仇前辈还大大夸奖我了呢——”林霜儿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不觉自豪说道,“这还是我出山以来,第一次有外人这么夸我,肯定我的实力,简直不要太高兴了……”
杨安依旧没有把林霜儿的话听进去,一个人默默不语,低头望着脚下的石子,仿佛有什么难解的心思。
林霜儿这边终于察觉到了,遂不禁关心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还在揪心……”
这句杨安倒是听进去了,默默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些家伙又一次突袭,截杀镖局车队,差点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林霜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稍稍收敛,遂不禁说道:“说到那帮家伙的目的,今天白天的时候,若云师姐倒是提起一件事情——她说如果真的是为了劫镖,他们完全可以等到我们的人和仇前辈分开后,再下手偷袭,这样的成功率会更大;可他们不仅没这么做,还当着我们的面事实截杀,明明行动计划周密,却在这个关键点‘犯错’,显然是有意而为之,就好像他们是故意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做,想让我们看到……”
杨安听到这里,表情顿时一变,迫不及待转身问道:“是真的吗,霜儿?你师姐还说了什么——”
“我师姐还说,很显然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劫镖,而是为了别的……”林霜儿继续说道,“比如……在桥口对峙的时候,故意放你追踪他们的头领,其余人则是拦住我们的去路,明显就是刻意为之……”
杨安听了瞬间全明白了——“空神教”的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因为某种目的,不惜派刺客杀手中途劫镖。
一想到这里,杨安的瞳孔瞬间睁大,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公子,你……怎么了?”看着杨安有些呆滞甚至惊恐的目光,林霜儿不禁细声问道。
“没错,他们是冲我来的……”许久,杨安紧紧握拳,仿佛心中有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和悲痛,语气复杂道,“又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遭受伤害,‘鬼门崖’一行也是,这次的运镖也是……假如没有我,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受到牵连,所以这些到底是谁的错?我的错吗……”
“当然是那帮家伙的错喽!——”林霜儿听着杨安消极的话语,连忙劝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只不过是继承了顾大哥的遗志,为了替他完成遗愿,遭受无数的危险和波折……错的当然是他们,公子你自己不也发誓,要亲手惩治那帮家伙吗?——”
“可是,我不忍心再看着身边的人,因为我而牵连其中……”杨安仿佛想起了什么,内心的痛苦挥之不去,继续苦叹道,“萧伯伯说得对,我有时候也很自私和骄傲,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成,却忽视了身边朋友的安危……我是说过要亲手惩治他们,可如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拖累身边的人,我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公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着杨安不再像平常那般自信和乐观,林霜儿心里有种隐隐的担忧,不禁默默道,“是不是上次萧伯伯训斥你,让你有些不好受……”
“我也不知道……”杨安继续低沉道,“就好像,感觉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接下来什么都不敢做,也什么都不敢去面对……”
“哼,什么都不敢做的话,那就不要做了啊——”然而正在这时,房屋之上传来一个熟悉女子的声音。
杨安和林霜儿抬头一望,来者竟是二妞……
“你是那个时候的……”林霜儿在陆府和“鬼门崖”都曾见过二妞,不禁怔望道。
“二妞?……”杨安也是吃惊,不想竟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见她,遂不禁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妞轻功一跃跳下房檐,轻缓走到杨安身前,淡定笑道:“呵,来运镖局又不是陆府,没什么森严的戒备,闯进来有什么难事吗?”
“你想对公子做什么?”林霜儿直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挡在杨安面前质问道。
然而,二妞似乎根本不把林霜儿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不屑一声道:“小丫头,没你的事就不要在这里搅局,乖乖回房睡觉不香吗?”
“你一直纠缠公子,到底有什么目的?——”林霜儿却一点也不畏惧,望着二妞的态度,就像望着敌人一样,就差没有拔剑了。
“他自己说的,他欠我钱啊,我难道不催他还债?……”二妞性格倒是随和,想起之前杨安开自己的玩笑,说自己是讨债的,索性将这个梗继续“发扬”道。
“霜儿,没事的,我来跟她说……”杨安这边倒并不在意,虽然平时提防着二妞,但这个时候二妞出现,自己心里反而有种莫名的好受,遂轻轻拍了拍林霜儿的肩膀,劝慰说道。
“可是公子……”林霜儿依旧不放心,在一旁不定担心道。
“交给我,没事的……”杨安继续安慰道。
既然杨安都这么说了,那林霜儿自然也没再有什么意义,默默退到杨安的身后,然而对二妞的提防却始终没有放下……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这个时候找我教你刀法吧……”杨安还算语气随和问道。
“哟,想不到你还记得啊,你我之间的约定……”二妞倒是不以为然,在杨安面前说起话来,也甚是调侃语气。
“我心情烦得很,有什么事快点说——”杨安这会儿脾气倒是上来了,鼓劲一声道。
“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心情烦吧……”然而,二妞似乎早就猜到了,默默一笑道,“和‘空神教’的人单挑,虽然赢了,却依然没能阻止对方自尽,到头来却还是没能彻查那帮家伙的幕后身份……”
“你跟踪我?”杨安听到这里,瞬间懂了,凝声一问道。
“说那么难听干嘛?只是关心你罢了……”二妞继续说道,“今天白天在山谷,你和‘空神教’刺客的对决,半山腰上我全都瞅见了——确实有些不像你啊,居然赢得这么艰难……”
“哼,你要是真关心我,舍得在一旁袖手旁观看好戏?”听完二妞的话,杨安冷问一句道。
“哟,这是说的什么话?之前在‘玉花楼’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二妞继续说道,“你说你们男人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亲手打败势均力敌的对手,所获得的成就感……怎么,听到我在一旁看好戏,你就改主意了?”
“什么‘玉花楼’?……”然而,林霜儿从来没听杨安提过此事,遂不禁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杨安这会儿立马“堵嘴”解释,生怕林霜儿知道自己曾呆在青楼被女人囚禁的糗事。
“哦,我想起来了,这丫头是你的小女朋友,不想让她听见这些不好的事情……”二妞看着对面小情侣二人的样子,不禁笑说道。
而林霜儿听到这里,也有些羞红了脸,听见二妞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其身份,但多半觉得这个人不是坏人,且和杨安很熟……
“先不说这些了……”杨安稍微缓了缓神,随即又问道,“话说回来,你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跟踪我,居然还有心情看我和别人决斗……”
“我只是对你好奇罢了,你的武功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二妞笑着说道。
“你是指‘刀法境界’吗?”杨安仿佛猜到了二妞要说什么,直言了当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三式合一’的境界,我到现在还没有领悟——”
“哼,意料之中……”二妞都是毫不客气笑道。
“是是是,我没有天赋,我很笨行了吧?——”杨安懒得和对方调侃,自嘲一句,随即又问道,“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不相信你就是为了看我的能耐,专程跑到城外瞅见我和别人打架……”
“嗯……告诉你也无妨——”二妞继续笑道,“我只是想要知道,陆清风前辈的宝藏,还有……”
“沧神诀的秘密是吗?”杨安直言不讳道。
“沧神诀?”听到这个词,林霜儿不禁两眼一愣。
“这样真的好吗?让这个丫头听到这件事……”二妞转声问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霜儿是我最信赖的人,我把这一切告诉她没什么错——”杨安十分肯定说道。
林霜儿听到这里,尤其是那句“最信赖的人”,顿时脸颊一红稍显羞涩。不过听到有关“沧神诀”的事,吴默曾经提到过的传说,林霜儿还是提起几分精神……
“鬼门崖一行不用说也知道,你是为了陆前辈的宝藏以及沧神诀,才擅自前往的对吧……”二妞即刻说道,“也就是说,你从萧苏夫妇那你,多半已经打听到了这两样东西的下落……”
“那又如何?”杨安明知故问道。
“如何?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二妞继续笑道,“现在对我……不,是对所有知情人来说,你就是解开谜题最关键的钥匙,谁要是逮到你的行踪,就相当于将这两样宝物有一半到手了……”
“把我当成‘活宝’了?……”杨安听到这里,不禁调侃一句,“呵,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也是从萧苏夫妇那里听说的——有那个能耐的话,去跟踪萧苏夫妇啊,跟踪我算什么劲儿……”
“柿子挑软的捏,傻子也明白,跟踪你的风险自然会小许多……”二妞假装嘲讽一句。
“所以,你以为我今天出行,又是去‘鬼门崖’是吗?”杨安继续问道。
“那倒不是——运镖出城的方向跟‘鬼门崖’搭不上边,自然不可能‘故地重游’……”二妞继续说道,“不过,知道真相的你,现在无论走到哪儿,都不禁让人怀疑跟宝藏或‘沧神诀’有关系——但凡是个知情者,都会注意到你之后的一举一动,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有可能对你不上心吗?”
“切,说白了还不是见财起意……”杨安不屑一声。
“谁叫你是顾羽寒的传人,又从萧苏夫妇那里打听到了宝藏的下落……”二妞倒不以为然笑道,“不过庆幸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暂时寥寥无几,除了我和你的朋友,也只有上次‘鬼门崖’的那些‘毒花教’杂种……”
“杂种?你不是也没能搞定他们吗,那次在鬼门崖,有什么好吹嘘的……”杨安继续调侃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二妞继续笑道,“重点是,今天你随镖局车队出城,自然让人怀疑和陆前辈的宝藏或沧神诀有关……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半路截杀你们的并不是之前的‘毒花教’,而是一直困扰你们的‘空神教’那帮家伙……”
“是啊,是挺头疼的,不过经历这一出,倒是让我明白一件事情……”杨安仿佛笃定了什么,表情一笑道,“那次前往‘鬼门崖’,空神教的人一定也有在暗中潜伏,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来萧伯伯和苏阿姨她们救场,事情才算缓息;但是在这两位武林名辈眼皮底下跟踪监视,未免有些太大胆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二妞继续问道。
“空神教的人,当时是明目张胆地跟在我身边,所以才没有遭到确切怀疑……”杨安定声笑道,“也就是说,当时陪同我一起出现在‘鬼门崖’的,就有那帮家伙的卧底!——”
听到最后这句话,林霜儿的表情顿时一惊——卧底的事情不止一次被提起,自己也被陆菁前辈安排任务秘密调查,却不想今日杨安说出这话,原来那个“卧底”一直就在自己等人身旁,还和自己等人关系很密切……
“望着我干嘛?难不成,你觉得我会是那个卧底……”二妞见杨安一直笑望着自己,遂不禁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