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诗魔(三)
忘记取回佩刀了……
巴尔赞冲到外面的完颜宗弼面前,刚说完那句“不能调兵”之后,留下的深深的悔恨。
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只是看见完颜宗弼在对他张嘴咆哮,唾沫横飞,全然不顾形象,但至于说了什么,他好像听不清楚。
他愣在原地,回想起陈庆文最后对他悄悄说的那句话。
这盘棋,我赢了……
紧接着他就听到外面完颜宗弼所下达的命令。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冲了出来,然后就开始悔恨。
他不敢回头,因为那把朴刀在陈庆文的手中会无比危险。
看着完颜宗弼的嘴型,似乎是在谩骂。
也只是眨眼的瞬间,完颜宗弼顿时愣在原地,脸色逐渐的变得扭曲且阴冷。
看来,也如巴尔赞想的那样了……
他回过头,看到大厅上的那个青年书生,一把朴刀横架在斡勒巴谆的脖子上。
“巴尔赞!”
其余文人四散逃离,场面乱作一团。
那满是狂气的青年,在众人的烘托之下,现在显得无比恐怖。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如此摄人心魄。
正如敬山先生脱口而出的那个称呼。
诗魔,是了……他是诗魔。
“巴尔赞!”
青年并没有像先前那般醉意,而是倨傲般的俯视他们,犹如睥睨天下的恶魔。
不错,恶魔是不会醉倒的……
“巴尔赞……”
忽然感到后背吃痛,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喊他。
巴尔赞的瞳孔缩小,聚焦在大厅上的青年身上。
他连忙冲了过去,并且大喝道:“魔鬼,放开府尹!”
他的大喝,甚至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惧,下意识将“魔鬼”二字脱口而出。
“再敢往前一步,你们府尹就要被我削首!”
陈庆文暴喝道。
一时间,竟是无一人敢上前。
“放开他,我们就放你走!”
巴尔赞接着大喝道,他现在也想不出任何方法能够从陈庆文手中救走斡勒巴谆。
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由得觉得可笑。
那可是魔鬼……
陈庆文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刀刺入脚边昏死过去的元奉。
噗!
并没有喷射的鲜血,只是渗出一抹殷红。
显然陈庆文并没有下死手。
元奉吃痛,顿时清醒过来,见到场面如此混乱,转头竟是看到陈庆文拿着朴刀架在了斡勒巴谆的脖子上。
“你……”
还未等元奉说完,陈庆文便立刻打断。
“你先闭嘴!”
能如此大胆的让敬山先生闭嘴,就连高敬也不敢造次。
然而陈庆文却敢,不但敢而且元奉还非常听话。
陈庆文冷冷看向巴尔赞,说道:“当着敬山先生的面,告诉他元吉究竟是谁杀的?!”
巴尔赞眼神出现惊慌,他下意识看向斡勒巴谆。
只见斡勒巴谆张开嘴大喝道:“就是你这贼子杀……”
然而话说到一半,斡勒巴谆突然闭上了嘴巴。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快便后悔了。
因为整个事件他都有参与,若是站在元奉的角度,府衙的人并不能确定元吉是陈庆文所杀。
然而此时此刻,陈庆文突然提起此事,而斡勒巴谆又下意识脱口而出,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元奉再怎么糊涂,也终于从中发现端倪。
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甚至也不顾肩膀上的伤口,眯着眼问道:
“府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吉儿到底是谁杀的?”
见斡勒巴谆不言,陈庆文又抬眼看向巴尔赞,陡然呵斥道:“说!不说就把这肥猪杀了!”
“别!我说!”
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巴尔赞也是如此。
实际上他们若是换做平常,定然知晓斡勒巴谆死了,他们也活不成的。
但大家都乱了心神,许多事情几乎是下意识行为。
巴尔赞眼神躲闪,不敢与元奉凌厉的目光对视。
“奉、奉府尹之命,杀元吉,嫁祸陈庆文……”
此言一出,场上就连完颜宗弼也惊掉下巴。
元奉顿时恍然,身子抑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过了一会,元奉挣扎着起身,对着陈庆文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老夫糊涂,听信小人谗言,对不起……但老夫孙子的仇还未报,待到杀孙之仇一报,老夫以死谢罪!”
“无需。”
陈庆文回答道。
在此之前,他经过反复推演,整个事件也唯有府尹受益最大,心中便有猜想。
但实际上他并无证据,唯有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才诈出对方的话,真相得以大白。
斡勒巴谆眼见事情败露,便大喝道:“杀了元吉又怎样,为了大金的脸面,死了就死了,别以为你们之间的勾当我不知道!”
但是对于斡勒巴谆的言语威胁,在此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你让我太失望了!”
完颜宗弼说道,他也委实没有想到元吉竟然是被斡勒巴谆所杀。
要知道,大金对敬山先生是充满尊敬的,哪怕是他这个威名赫赫的将军也要礼让三分。
“将军,别扯这些,赶紧把人给我拿下,兰亭诗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到了陛下那里也脱不开干系!”
斡勒巴谆现在就像一条疯狗,看见谁都想上去咬一口。
完颜宗弼则是说道:“你杀害元吉,栽赃赵宋文人,如今又是犬吠,毁了兰亭诗会,简直是将大金的脸面丢尽了,此事我会如实汇报给陛下,是非曲直陛下自会定夺!”
然而就在此时,高敬眼见时机已到,忽然大喊道:“赵瑗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皆是四下寻找。
过了一会,完颜宗弼也终于明白陈庆文的目的。
趁着陈庆文大闹诗会,赵瑗趁乱逃离。
赵宋果然阴险狡诈!
完颜宗弼心中啐骂了一声。
但他此时很快反应过来,除了陈庆文以外,究竟还有谁暗中协助赵瑗逃离?
眼下也顾不得思索。
而高敬所言,好似是在提醒陈庆文。
“都闪开,府衙外备上一匹马,待我出了府衙,我便放了他!”陈庆文开始提出条件。
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他全身散发着狂气令人对他的言辞毋庸置疑。
纵使完颜宗弼万般愤怒,也终是萎靡下来,叹道:“来人,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