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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金海

(补加更)

高斌走在前面,背着手慢慢晃悠着,时不时停下看热闹,要不随手买几件小玩意儿,不亦乐乎。

走了一会儿,他故意放慢脚步,等祥子上来转头问:

“小兄弟,你叫什么?”

“爷,您叫我祥子就成。”

这年头叫祥子的黄包车夫可不再少数,高斌可不认为自己一下就能遇到名人。

“祥子,今年多大了?”

“回爷的话,19了。”

“不小了,成亲了没?”

“没呢,勉强混口饭吃,哪有钱娶姑娘。”祥子腼腆的笑了笑,但能看出来,他好像很向往成亲。

这也是废话,这个年代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谁不向往?

一路晃荡,足足买了一车吃的用的,金海给的钱才用了十分之一,可见这个年代钱有多值钱。

祥子拉着一车的货跟高斌回到大院儿,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储物间在那,就一股脑的扔在厨房了,回头慢慢收拾,反正这天儿也不热,吃的东西不容易坏。

见识了这个时期四九城的热闹,高斌觉得没算白来,但下一步怎么走,说实话,他心里没谱。

一来呢,这部剧看着长,可实际上也就20来天的事儿,他能操作的空间不多。

二来呢,新世界要来了,他现在攒的越多,到时候越倒霉。

而且几辈子尔虞我诈下来,他有点厌倦了,不想进权力中央跟人家斗,他一没资历二没背景,拿什么跟人家要权?

再者说了,就算真给他点权,也不见得是好事。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先把眼下过好再说。

在家收拾了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金海敲响他家大门。

“斌子...”

高斌跑出来,满脸诧异:

“海哥?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不是约好了到家认认门儿吗,我去割了点猪头肉,顺路把你带过去,免得伱找不到。”

“嗐,白纸坊离这儿不远,丢不了。”

高斌热情的把人请进屋,家徒四壁没什么可看的,但终归是他的家。

“你父亲走后,这屋子就一直这么空着?”

“可不?以前打杂的都被我遣散了,现在就我一人住着。”

“怎么没租出去呢?”

“嗐~前几年不是乱吗,我怕招惹不干不净的人,与其挣不安生的钱,还不如穷点,图个省心。”

金海笑了笑:

“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院子就这么空着太可惜了。”

“是啊,我琢磨着干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儿没个主意,正好海哥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他对这个年代了解的还是少,电视剧以偏概全不能当依据,必须得有个地头蛇、给他提点建议,免得走偏了路。

“那就别在这儿聊了,跟我回家聊吧,让我妹妹给你做几个菜,咱哥俩好好喝点。”

“成!”

...

跟着金海回到白纸坊,高斌见识到了他在这片儿的地位,人人都认识,谁见面都得停下打招呼,比他在监狱那会儿威风多了。

来到一处院子门口,一位看起来憨气十足的姑娘正在门口张望:

“哥,你回来了?”

“诶,正好介绍一下,这是高斌,我一直跟你说的恩公的儿子,从今以后他就是咱们亲兄弟了。”

转头又跟高斌介绍这姑娘:

“我妹妹,大缨子,虎了吧唧的,但人不错,刚离婚没多久。”

“哥,哪有你这么介绍妹妹的,那啥,斌子兄弟,我哥一直跟我提恩公,也就是你爸,怎么样?他老人家还好吧?”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金虎没好气的说:

“行了,少掰扯这些,去,把猪肉头切了,再做两个菜,温壶酒。”

“切,就知道使唤我。”大缨子跺着脚,一把抢过猪头肉去忙了。

“走吧兄弟,进去说,以后我家就是你家,大门儿永远向你敞开。”

这要是让外人看见,还指不定怎么误会呢。

一向板着脸不爱说话的金爷,居然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和善。

随金海进了屋,厚实的帘子将内外分割成冰火两重天。

现在这个季节早晚最凉,金海不算多有钱,但也绝对不差钱,该烧炉子烧炉子,该烧炕烧炕,不差那点柴火。

坐在温热的炕上,高斌又想起人世间的生活了。

“海哥,你这院子也不小。”

“嗐,折腾了小半辈子攒下的家底,比不上你们家的底蕴。”

高斌失笑摇头:

“什么底蕴,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这个世道,能活命就算本事,兄弟,你这一身能耐,早晚能混出个样来。”金海鼓励道。

“诶!”高斌点了下头。

大缨子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把猪头肉切了上桌,一半原味,一半跟蒜一起拌了白菜吃。

酒也温好了,先上桌,大缨子说:

“你们先吃着,热菜得一会儿,很快。”

“不急,慢慢弄。”高斌客气道。

金海给他倒了盅酒,哥俩碰了一杯,一仰头,干了下去。

“女儿红啊,好酒!”

“呵呵,哥哥藏了几瓶好酒,这只是其中之一。”

能看出金海是真高兴,时不时给高斌夹菜,俩人天南海北的聊着。

等热菜做好,半壶酒已经进肚了。

好在他们都是海量,这酒刚开始喝没啥反应,都在后劲儿上呢。

“斌子,你刚才不是说想做点什么吗?我给你出一主意。”金海忽然道。

高斌放下筷子,调整了下坐姿,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说海哥。”

“你这一身武力不能白费了,我金海在江湖上还有点名气,不用白不用。”

高斌拧着眉头:

“海哥,你不会让我去走镖吧?”

走镖是开玩笑,实际上他想问的是:不会让我去混黑吧?

金海一摆手:

“不能够,但说实话,这世道很乱,你要是想立足,不拿出点狠辣劲儿,还真就别想出头。”

高斌一时无言,听他继续道:

“你开个武馆,收几个徒弟,手里有人了,我也好给你介绍生意。”

“比如?”

“给那些达官贵人当个护卫,兄弟你不觉得屈才吧?”

高斌脑筋一转,这不就是后世的安保公司吗?

合着现在就有了?

按理说现在的大户人家养打手,那都是自己培养,这样用的才可靠,谁会花钱雇外人呢?

“屈才倒不至于,只要能挣钱,这都不算什么。”

金海比了个大拇指:

“能这么想就对了,兄弟,现在是乱世,光有才没用,你得狠,得能打,人家才怕你!”

他自己灌了口酒,呵呵笑道:

“到时候人家一提你高斌,怎么着也得叫声爷。”

高斌好像听明白了,与其说是给人当护卫,倒不如说是去卖脸给人家平事儿。

可人家凭什么卖你面子?

“我知道了,正好我家有个院子,收几个徒弟养在家里正好。”

“就是给你出个主意,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反正钱不够来找我,想接任务也来找我。”

金海大包大揽,绝对仗义。

换个心眼小的,早就把恩公的事儿抛在脑后了,就算没忘,也不会下这么大力气帮助恩公的家人。

“不管能不能成,兄弟敬你!”

“不说这个,喝酒!”

“喝酒!”

当晚,高斌喝多了,就在金海家睡下。

大缨子帮忙给他安顿好,看着高斌俊朗的面容,不禁两颊绯红,眼睛都快滴出水了。

金海没少喝,但根本没醉,其实高斌也一样,只不过他是顺势而为,正好也累了。

“行了,别看了,跟我回屋。”

拉着眼睛都快掉到高斌身上的妹子回屋,金海板着脸道:

“别跟高斌走太近,他是我恩公的儿子。”

“那怎么了?你这话说的,我配不上他呗?”

“你还真说对了,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想跟人家攀亲?想什么呢?”

也就是大缨子心大,换别人被亲哥哥这么说,指不定委屈成什么样呢。

“切,你别管啊哥,我觉得他挺好,万一人家也喜欢我呢?”

金海喝了口水,头也没回:

“做梦呢?高斌这人不简单,有野心,有能力,你就别过去给他添乱了。”

“啊?真的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要是能看出来也不至于被铁林踹了,行了,赶紧收拾了,我得睡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收拾,自己整,脏死你!”

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

金海拿自己妹妹没辙,只好自己动手把小餐桌搬到厨房,碗筷什么的就扔在上面,等大缨子气消了再收拾。

...

第二天高斌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活动身体,一套咏春打下来,身上直冒热气。

金海听到动静也起来了,披着风衣一边刷牙一边欣赏。

等高斌打完收工,他在一旁鼓掌:

“打得好,这是你们家传的功夫?”

“这个不是,这是南方的一个拳种,叫咏春,我们家祖传的是形意。”

“我不懂,但我听过,说十年太极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有这说法没?”金海问。

高斌活动两下肩膀,点了点头:

“有,形意发力方式比较好领会,有人点拨的话,很快就能上手跟人实战。”

“原来是这个意思,涨知识了兄弟。”

“呵呵,海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寻思去街口吃豆浆油条,你要不要一起?”

“行啊,正好饿了。”

并肩走在白纸坊胡同,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来到街口,正好就是一家早点摊儿。

现在不到6点,但基本坐满了。

不过金爷驾到,还不至于让他等位置。

“金爷来了?快坐,专门给您留的位置。”

炸油条的大爷让儿子招呼金海落座,不用点菜,直接上了碗豆浆,加上两根一尺来长,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

“这位爷面生,您要点什么?”

大爷陪着笑脸过来问。

“我兄弟高斌,要不你来碗豆腐脑?”金海问。

“行啊,再来三根油条。”

“得嘞,马上来。”

大爷作了个揖,转身去忙活,油条都是现炸的,口感正好,乍一看是枣红色的,稍微降降温又变成金黄色,看着就有食欲。

高斌也不嫌油,直接上手抓,一口下去,喷香酥脆,再来上一口咸鲜的豆腐脑,那叫一个满足。

街头叫卖的人不少,各种早点香味扑鼻,一大早上就这么热闹,这才是真正的烟火气。

吃过早餐,高斌刚要跟金海告辞,却被他拦了下来:

“你要想收徒,没名气可不行,中午到恭亲王府那边等我,带你见个人。。”

高斌也没什么安排,金海这么说了,那就去呗,反正不会害他。

叫了辆黄包车先回家,简单拾掇拾掇,又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感觉身子骨彻底活动开了,这才慢悠悠的出门。

也是巧了,刚出来没多久,看到祥子拉着车在墙根儿底下趴活儿,开口招呼了一声:

“祥子。”

“诶!爷?是您呐,用车吗?”

“用车,去恭亲王府。”

“爷您上车。”

祥子把车落下,等高斌坐好以后,甩开两条大长腿就开始跑。

“不用着急,不赶时间。”

“诶!”祥子脸上带笑,显然他很喜欢车上这位大主顾,脾气好没毛病,出手还大方。

祥子拉车技术很好,拉的又快又稳,而且有预判,不会被突然冲出来的孩子吓到,也不会让车压到东西。

到了恭亲王府附近,高斌叫了停,又是两毛钱交给祥子,想了下,又拿了三毛交给祥子: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完事了拉我回去。”

祥子连连推却:

“不用不用,爷您尽管去忙,我就在这等着。”

“拿着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你先去吃点东西,来得及。”

打发走祥子,高斌在王府对面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金海坐着黄包车过来,一眼就看到高斌了。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一会儿。”

“走着,一会儿见的这位,是四九城有名的财主,跟我有些交情,我上午跟他联系过了,他那正好缺个人。”

高斌点点头表示了解,跟着金海来到王府附近的一座四合院,足足三进的大院子,门口两尊石狮子高大威武。

金海客客气气的跟门房打招呼:

“您好,麻烦通传一下,第一监狱金海求见四爷。”

“金先生,老爷又吩咐,您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行。”

“麻烦了。”

金海微微躬身,给足了对方面子。

宰相门前三品官,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气派的三进大院,光是院子里种着的名贵树种,就足以让很多老百姓吃一辈子了。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这位祖上怕不是跟爱新觉罗沾亲戚吧?

一路来到后院,没等进去,就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唱戏,唱的还是四郎探母。

前脚踏进后院,后脚还没落下,便听见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嚯,这是在家开锣了?

听着有节奏的锣鼓点,高斌愈发好奇了,究竟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四爷?历史上有这人物吗?

带着一肚子疑问,穿过月亮门儿,绕过假山,戏台子映入眼帘,台下摆着十几把太师椅,瓜果壳满桌子都是。

其中c位坐着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应该就是四爷吧?

再看围绕在他四周的莺莺燕燕,好家伙,这是娶了多少房姨太太?

这会儿他们正往台上扔钱呢,这是现实版打赏。

“哟,小金来了?”

小金?高斌看了眼金海,他面不改色,挂着淡淡微笑,隔着老远便抱拳拱手:

“四爷,别来无恙啊。”

“呵呵,你小子有日子没来看我了,不厚道,当罚酒三杯。”

“别说三杯,三十杯都没问题。”

“哦?看来这是有事儿求我啊?”

四爷头发花白,略微稀疏,但很直溜,一直垂到肩膀位置,这老头儿八成是满清遗老。

“瞧您说的,没事儿就不能多陪您喝几杯吗?”

“你金海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先说事儿,能办就给你办了。”

话音未落,他拍了下脑门:

“瞧我这脑子,上午你在电话里说了一嘴,好像有个小家伙功夫不错,想要推荐给我?”

金海竖起大拇指:

“您老记性真好。”

“去,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是笑话我容易忘事儿呢。”

高斌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位四爷是个好脾气的,竟然还能跟金海插科打诨。

“哪能啊,尊敬您还来不及。”

“少来这套,你把我儿子照顾好了,我就承你这个情。”

高斌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原来这老头的儿子在第一监狱关着呢,难怪能让金海攀上关系。

“那没说的,您放心,小少爷在里头吃得好穿的暖,保证明年出来的时候,还您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儿子。”

四爷捋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人呢,领来我瞧瞧。”

金海一闪身,将高斌让了出来。

抱拳拱手,一躬到底:

“四爷,我叫高斌,家父高长林。”

他故意提起他父亲,就是想看看两家祖上有没有渊源,要是有的话,这关系不就搭上了吗?

“高长林?”四爷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你家祖上是不是出过少保?”

高斌低着头,嘴角勾起来:

“没错。”

四爷拍着大腿:

“想起来了,我跟你爷爷还吃过饭呢,但那是多少年前了,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