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找工作
涂志强归西当晚，高斌请假回了趟家，他记得周秉昆因为看到了涂志强的死状被吓得不轻，当哥的怎么都得回去看看。
果然，一回家就见周秉昆魂不守舍的坐在炕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没了神。
“斌子回来了？”李素华刚收拾完碗筷。
“诶！妈，我回来看看。”
“吃了吗？没吃妈给你热一口。”李素华开心的哟，虽然几天前高斌刚回过家。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妈您快歇着吧，我找秉昆说点事。”
“好，你们哥俩聊，我去找你乔大妈。”
高斌也没问什么事，反正天还没黑，出不了事儿。
“秉昆。”
高斌叫了一声。
周秉昆抬起头，勉强挤出个笑：
“哥，伱咋回来了呢？今天不是探亲日吧？”
“不是，我特意请假回来的，一猜就知道你出问题了。”
周秉昆这脑袋是越来越大了，梗着脖子道：
“我能有啥问题。”
“呵呵，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涂志强就是从我们监狱拉出去的，怎么？心里不好受吧？”
高斌脱下棉袄扔在炕上，一屁股坐在对面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一看瞒不住，周秉昆低头道：
“哥，强哥到底犯啥事儿了，至于被枪毙吗？”
“杀人！该不该被毙？”
“可是我听说他不是有意的，我觉得强哥不是那样人啊，在木材厂对我老好了。”
高斌没给他留面子：
“好个屁，秉昆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涂志强这些年犯的错误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块，枪毙五分钟都不过分。”
周秉昆被当头棒喝，脑瓜子嗡嗡的：
“还~还有啥事？”
高斌也不客气，将骆士宾交代的事情，还有水自流交代的事情，一桩不落，全算到涂志强脑袋上了，说的他口干舌燥：
“去，给我倒杯水，怎么越大越没眼力见呢。”
周秉昆稀里糊涂的跑去倒了杯水，忐忑的问道：
“这些都是真的？”
“我至于骗你吗？”
确实是骗了，很多事都不能算在涂志强身上，可到了高斌嘴里，也都成了涂志强的罪过。
无所谓，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没处对质，能解开周秉昆的心结，也算涂志强干了件好事。
“我没想到，平常很照顾我的强哥竟然...”
“你不知道的多了。”高斌没好气儿的说。
突然话音一转：
“对了，最近有陌生人找你吗？”
“陌生人？没有啊，也就春燕儿找过我。”
“哦，没事了。”
他以为水自流会按照剧情惯性来找周秉昆，估计是被乔春燕打断了，没事，回头再引导一下，怎么也不能让周秉昆错过郑娟这个女人。
他们都是好人，应该在一起。
高斌见周秉昆脸色好了不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也没再提这茬，转而道：
“你在木材厂干的怎么样？”
“嗐~就那样，凑合干呗，好歹是个工作。”
“怎么？听你这意思，有跳出来的想法？”
“要是有更好的工作我肯定跳啊，我感觉在木材厂没前途。”
周秉昆只是读书少，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瞧那大脑袋瓜，有这基础就傻不了。
高斌笑了笑：
“行，回头我找人帮你问问，要是有好工作跟你说，木材厂这边先干着，就像你说的，好歹是个工作。”
周秉昆咧开嘴：
“诶，谢谢斌哥。”
“行了，跟我还客气，赶紧洗洗睡，明儿我一大早得回监狱，最近事儿多。”
“得嘞。”
这一晚上高斌没睡踏实，担心周秉昆做噩梦，结果他想多了，虽然还没彻底放下涂志强的死，但至少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过几天就好了。
但剧情的惯性哪是说改就改的，接下来这几天，周秉昆干活都是心不在焉。
虽然高斌的话让他没有那么纠结涂志强的死了，可他天性善良，胆子也没那么大，亲眼看到活人被枪毙，心里总是有道坎，时不时想起来忍不住打个寒颤。
连带着他干活儿也没了心思，出了不少差错，还跟工友打了好几架。
这不，被厂长叫去说了一顿，几句话没对上，牛脾气一上来，直接把工作辞了。
工作没了也就没了，就怕李素华伤心，因为周蓉的事，李素华就经常睡不好觉。
孝顺的周秉昆不敢告诉老妈，只好先瞒着，瞒了两天，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于是骑着自行车来到康家庄第二监狱，在大门口被卫兵拦住。
“站住，你找谁？今天不是探监的日子。”
周秉昆还是第一次来这边，没人认识他，看对方一脸杀气，也不敢怠慢，陪着笑道：
“我来找我哥，高斌，同志您认识吗？”
“高斌？你是高队的弟弟？”
“对，我叫周秉昆，能麻烦您叫一下吗？”
“行，在这等一下。”
卫兵跟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跑进去传话，没一会儿，带着个小胖子出来。
“周秉昆？”
“诶诶！是我，我哥呢？”
“高队在跟科长开会，分不开身，让我先带你进去。”
耿小胖笑着说。
“没事，我就不进去给你们添麻烦了，在外面等就行。”
“别客气，不麻烦，高队的弟弟就是自家人。”耿小胖会说话，给足了面子。
“那行，我这车...”
“哦，自行车停外面就行，先过来登个记。”
“得嘞。”
周秉昆停好车，去门卫登记后，跟着耿小胖进到监狱。
一路上充满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有心想问，但又不敢问，可把他憋坏了。
耿小胖也没有介绍的意思，这是监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什么可参观的。
来到二监区，走的侧门，直通办公区，没让周秉昆经过监区，也是怕吓到他。
今天有一批犯人在天井广场接受教育，周秉昆一个外人看到不合适。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耿小胖都会介绍一下周秉昆。
人家一听是高斌的弟弟，立马另眼相看，笑容满面，全然没有往日的冰冷严肃。
这一路，也让周秉昆的虚荣心爆棚。
在休息室跟三队的人一起喝茶吃花生，聊了能有20分钟，高斌推门进来。
“秉昆？”
“诶！哥！”
“高队...”
“你们都别闲着了，该换班了，二麻子带队。”
要是秉昆没来他就亲自带队巡逻了。
“得嘞。”
三队队员挨个跟秉昆道别，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等他们出去以后，周秉昆忍不住激动道：
“哥，你也太神气了，监狱里没人不服你。”
“呵呵，他们也是怕我。”
“怕你？为什么？”
“怕我惩罚他们呗，走吧，换个地方，一会儿有人进来休息。”
带他找了个空房间，给他弄了杯热水在，这才问：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会儿来找我？”
这几天他忙着升官的事，也没顾得上回家看看。
“家里都挺好的，妈也好，你就放心吧，我来是为了自己的事。”
“你怎么了？”
“我工作没了。”
高斌一愣：
“木材厂不要你了？”
“没有，我自己辞的，这几天我没心思干活，犯了不少错误，还跟厂长顶牛，一气之下就给辞了。”
周秉昆也挺后悔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想找补都不行。
“你啊你，这么大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虽然答应帮他寻觅个更好的工作，但还没开始行动呢，这冷不丁的，上哪找工作去？
猜到他意图后，高斌也没等他自己说，主动道：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找人问问，争取这两天给你个好消息。”
他这几年随着地位的提升，人脉质量也有提高，找个工作并不难，但想找个好工作，也没那么容易。
“你自己有想去的地方吗？”
周秉昆挠挠头：
“我听说酱油厂那边待遇不错，每个月还能分酱油。”
高斌失笑，看来他命里就有酱油厂这一遭。
“酱油厂？行，我帮你问问，但不保准啊。”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只要能找个活儿就行。”
“嗯，你等我一下。”
高斌出门直奔关大海办公室，他突然想起来关大海有次喝酒的时候说过，他有个战友就在酱油厂工作。
“海哥，有个私事儿找你帮忙。”高斌跟关大海从来不客套，有事儿就说事儿，能办就办，不能办也不耽误时间。
“说！”
“我记得你以前说有个战友在酱油厂？”
“对，老战友了，怎么了？要酱油？”
高斌哭笑不得：
“我至于为瓶酱油浪费你的人情吗？”
“也是，那你什么事？”
“这不是我弟弟没工作了嘛，我想着能不能请你战友出面，在酱油厂安排个工作。”
关大海想了下：
“我打电话问问，不知道他们缺不缺人，要是不缺人的话还真不好安排。”
斟酌了一下措辞，拿起桌上电话拨了出去。
转了好几道总机，才要到酱油厂的电话：
“你好，我找一下孙长林。”
“他不在了，调去供销社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现在这年头，这种情况可太多了。
关大海无语的挠了挠头：
“调去供销社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麻烦了，上哪找人去。
高斌想了一下：
“没事，我再找别人。”
“不好意思啊斌子，这件事没帮上忙。”
“说这话见外了不是？咱们又不是外人。”
“这样，我今晚去他家一趟，把这事儿说一说，能办的话明早给你信儿。”
“不麻烦？”
“麻烦什么，就算没你的事我也得找他聊聊，这家伙，调别的单位也不跟我说一声。”
看关大海这意思，这事儿不给他办还不行了。
“那就辛苦海哥了，放心，一应花销我来承担。”
“交给我了。”
回去把这事儿告诉周秉昆：
“你先回家等消息，我们科长那边我盯着，有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诶！那我就先回了。”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把周秉昆送走，高斌一回身，被耿小胖堵了个正着。
“你小子干嘛呢？不去巡逻，在我后面不声不响的。”高斌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嘿，老大，我妈让我请你回家吃饭，能不能赏个脸啊？”
“去你家吃饭？为什么？”
“我妈知道您一直照顾我，就是想感谢一下。”
“拉倒吧，有事儿直接说事儿，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以耿小胖家的能量，似乎也没什么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您瞧，想多了不是？”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别，我说。”
耿小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拉着高斌到对面，低声道：
“其实是我爸，有人托关系到他那了，希望能照顾一下。”
“谁？犯人？”高斌拧眉问道。
“对，马上要调来咱们第二监狱，不知道能不能进二监区。”
“什么罪过？”
“那应该进劳改队吧？”
“是啊，但那人养尊处优的，没干过体力活儿啊，这不想着运作一下。”
高斌听明白了，原本就是到劳改队待两年，为了不受罪，平白想给自己加点罪名进号子呆着，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爸的意思是？”
“我爸本来让我来安排，我哪有那个能量，这不想到您老人家了吗，把情况跟我爸一说，我妈就让我请你回家吃饭，顺便感谢一下您老人家对我的照顾。”
高斌知道，耿小胖他妈是个人精，对人情世故那一套玩的很到位。
“吃饭就算了，事儿我可以帮你办，但这件事上下打点的人多...”
耿小胖立马拍着胸脯：
“那个土财主有钱，不怕花钱。”
“那就行，什么时候调过来？”
“三天后。”
高斌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时间倒是够用。”
他办事肯定不能一样一样办，得讲究个一箭双雕，还能不能顺带着把其他事儿给办了？
这么一琢磨，还真让他想起一事儿。
前段时间有个因为老婆跟人跑了的倒霉蛋失手伤人被关进了二监区，这个倒霉蛋起风前一直在市委工作，能量不小，家底也厚，这不把关系托到高斌这儿求帮助吗。
高斌收了钱自然要办事，给了不少特殊照顾，在号子里也没遭什么罪。
可人是不满足的，就在前不久，这倒霉蛋又找到高斌，寻求减刑的途径，并开出了巨额奖金。
高斌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耿小胖就找上门了。
得，正好借这个机会一勺烩了，这一来一回赚他个三五百问题不大。
这还只是现钱，无形的资源才是最关键的，要不何必来回折腾，还不够麻烦的。
...
关大海很够意思，当晚就去他战友那把事儿办了，他战友刚刚离开酱油厂，又高升到供销社当主任，面子够用，一个电话就把周秉昆安排进去。
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岔子，原本要安排到销售科的，结果酱油厂新书记曲老太横插一足，看周秉昆年轻力壮的，直接给送到了出渣车间。
知道这事儿以后，高斌连连感叹剧情惯性真是强大，自己这只大蝴蝶愣是没煽动。
原剧情也是，经蔡晓光推荐，周秉昆进了酱油厂，原本要被安排进味精车间，活少而且干净。
可味精车间人已超编，只有出渣车间需要人。
酱油厂书记曲秀贞看档案得知周秉昆此前在木材加工厂上班，又正年轻，定有一把子力气，主张把周秉昆安排在出渣车间。
出渣车间是整个酱油厂最苦最累的地方，“胸前汗渣蒸，背后冷风吹”，通风不良还容易得风湿性心脏病。
不过为了帮助改善车间工作环境问题，曲秀贞还为工厂的工友同事安装传送带和电风扇，是个负责任的好领导。
然而这改不了周秉昆要在出渣车间遭罪的命，高斌也没辙。
这回销售部门虽然也缺人，但也没急缺周秉昆这样的新人。
对于曲老太的安排，从上到下都没有任何异议，谁让她本身就是法官，老公更是省政法系统老大，这样的地位，酱油厂谁能撼动。
知道这事儿的关大海战友也是连连道歉，高斌花的100块可不是进出渣车间的价格。
但钱到了人家手里，退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答应以后找机会再给周秉昆安排好工作，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秉昆倒是没什么不情愿，反正在红星木材厂也是体力活，到出渣车间也是卖力气。
换个角度想想，在出渣车间至少冬天不怕受冻了。
东北地区冬季漫长，夏天再热也就那几天，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再说能这么快找到工作他已经感激不尽，哪敢有怨言。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六小君子还能再出渣车间完成‘聚首’，否则六小君子就成三个傻帽了。
孙赶超和肖国庆还在木材厂卖力气呢，而且是死卖力气，后来木材厂效益不好，他们的日子更是一落千丈。
那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高斌忙活完周秉昆的工作问题，又上蹿下跳的把耿小胖和市委领导的事儿一勺烩了，不仅把送给关大海战友的钱收了回来，还血赚一笔。
最关键的是，这一波他实打实的赚了一波人情，等大风过后，这些人情就是他的政治资源。
到那时，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眼下，他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把自己的职级再往上抬一抬，从办事员提升到副科，大小也是个领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