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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洛城的夜空飘零着尘屑般的小雨,在建筑外墙玻璃和霓虹灯光的污染透射下,地面的水洼倒映出各式浑浊的色彩。

穿着棕色呢子外套的柯林刚从网吧下楼,在街边上吸着烟,准备去超市买点口粮。

沦为无业游民的柯林狼狈至极,他的样子不修边幅,满脸胡茬并且眼袋很重,状态有些枯槁。

除了那套LdK公寓外,他在洛城的郊区还有一套房产,但经历过那种诡异事件后,让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手里的闲钱还可以还几个月的贷款,实在不行就将那套LdK公寓廉价卖了。

此时一个电话打来,是柯林曾经工作时,业务需要认识的,在证券交易所内工作,一个叫阿比盖尔的女人,长时间接触下,关系有些暧昧,也有几次过夜的经历,听说柯林被炒了,于是打电话来关心近况。

但柯林心情极差,根本没有心思搭理,随便敷衍几下就挂断了电话。

柯林掐灭烟头,进了便利店,准备买点充饥的食品和酒。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自己很容易饥饿,食量也大了许多,脑子也不怎么清醒,去医院检查后医生也诊断不出什么名堂。

便利店的商品琳琅满目,一排排的展柜像迷宫似的。

【今日十三时零五分,洛城中央商务区发生爆炸案。】

收银员专心的用手机看着新闻,声音外放有些吵人。

就在柯林挑着酒的时候,旁边一名穿黑色皮夹克的长发男人躬着身子,正在往他自己怀里塞着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的。

咔!

柯林钳住了长发男手腕,牢牢的扼制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现在把东西放回去,我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一连串的奇怪遭遇让柯林精神有些混乱,他希望这小子拒绝自己,这样自己就有理由暴打他一顿,虽然对方个头不矮,约莫有一米八出头,但还是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

柯林略微俯视的盯着这个小偷。

长发男机警的扫视了一圈周围,他的眸子呈翠绿色,像宝石一样,只是目光不善,犹如一只蛰伏的毒蛇。

在发现附近没有人后,他凑到柯林跟前,小声说道:“先生,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柯林:“???”

长发男察觉到柯林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摊上淘来的。我的妹妹在薯片工厂里上班,她因为机器故障被切断了两根手指,而该死的工厂没有赔付给她一分钱,在司法程序中这被解释为操作失误,我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只是不想让家人挨饿而已。”

长发男的话真诚至极,柯林啧了一声,松开了手。

“您真是一位善人。”长发男垂下脑袋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您知道这世界就像一个天平么?”

“你他妈在鬼扯些什么。”

柯林眼皮一跳,心情差到谷底的他忍不住爆粗,对没能暴揍此人一顿有些郁闷,此人的语气和态度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是这样的先生。”长发男用塑料袋把偷来的零食和啤酒装起来,说道:“假如我们把混乱和有序按1到10升阶排列,1代表最混乱,这当然不好,10代表最有序,可那就是某种极权了,所以说在5或者6这个位置,是最合适的。”

“你想说什么?”

柯林嘶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自己实在不想遇到第二个怪胎了。

“我说了,这世界像是一个天平不是么,当一种普及的标准或规范处在2或者3的时候,如果只用5的方式来行事,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只有用8或者9的方式行事,给天平加上更重的砝码,才会让一切慢慢回到正轨。实际上所有相互对立的事物都可以代入其中,比如说冷漠和美德之类的,就像你接下来要做的一样,先生。”

长发男挠了挠耳朵,旋即严肃无比的看着柯林。

“所以说你想让我帮你付钱?”

柯林算是听懂了弦外之音,没钱付账也敢当谜语人实在令人怄火。

看长发男已经把偷来的东西打包,不过也没什么,只是两罐啤酒和几袋零食而已。

“是的。”长发男干笑两声,“我的确为我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

“操。”

柯林觉得,以这男人的口才,不做股票经纪人真是暴殄天物,仅次于去当传销头子。

柯林买了瓶烈酒还有份熟食,等会儿可以在店里直接加热。他在柜台结了账,顺便给长发男人也结了,一共是八十元出头。

就在柯林付了钱,以为长发男会向自己道谢的时候。

“我是狄狛,这是个很关键的名字,你以后会在报纸上频繁看到。”

只见便利店外的路口上停了一辆橙色的高档敞篷跑车,狄狛提着包装袋扶住车门矫捷的翻到驾驶座上,而副驾驶上坐着一位穿蓝色深V礼服裙的东欧风情性感女郎,身材高挑曼妙,年龄正值最佳岁月,任何男人看到都会燃上几分欲火。

“我的好妹妹,快感谢那位替我们买单的先生。”

狄狛搂住女郎盈盈一握的腰肢,手指向了柯林。

女郎对着柯林妩媚的一个飞吻,狄狛便踩动油门驾驶着超跑扬长而去。

柯林额头一阵黑线,他用牙齿咬开烈酒瓶盖,灌下一大口后擦了擦嘴。

这一天天的都他妈是什么事。

这时,手机传来讯息,是洛城警厅的警官。

因为柯林是那具女尸的邻居,并且墙上有可疑的坑洞,三天前让他去警局做了笔录,一些常规的问询,并没有把他当作嫌疑人。

柯林如实说出了一切,把自己经历的全部交代。

负责笔录的警员光是听着柯林讲述都不寒而栗,何况亲历者,惊叹于柯林大条的神经或者说是勇气,要是换成自己的话,估计会留下一生的心理阴影。

柯林却不以为然,这种事自然会令人很不适,他也还没缓过来,不过要说是人生阴影未免就有些太夸张了。

看到手机上的讯息,柯林很费解,他认为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理应不会还有什么事才对,现在却让自己马上去警局。

时间选得很不对,这都快到九点了,大晚上的。

但为了支持治安工作,柯林还是选择打的去了警局。

二十分钟后。

九点过十多分,柯林在警局门口见到了那天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官。

“格蕾探员,这就是那起案件中的关键人物,柯林。”

警官引见着柯林,又对柯林说道:“这是上峰针对此次事件派遣的高级探员,格蕾女士,她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们谈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说罢警官就离开了,清风雅静的警局门口雅雀无声,只留下二人和一些发着惨白光线的路灯。

柯林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她背打得笔直,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也显得十分挺拔。

穿着极其寻常的白色冲锋衣外套和直筒裤,靴子却是军用战术靴,提着银色金属质感手提箱。

最让人惊异的是她的面孔,似乎是瞎掉了一只眼,用黑布从一侧额头到左眼完全包裹,另外一边耳朵下有道狰狞的伤疤,歪曲蔓延到了脖颈甚至更下方。

虽然试图用荆棘藤蔓的刺青掩盖,但仍然暴露出来,难以想象是怎样的伤势,约莫是砍下了半个脖子。

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黑发,仅剩的一只眸子呈深褐色,眉眼冷冽无比,让柯林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即使和他年纪相仿,却感觉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你,柯林先生,你明天应该没有什么安排对么。”

虽然用词很客气,但格蕾的态度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冰冷无比,本是正常融洽的对话,硬生生被她拉到了极为严肃的地步。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

柯林从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猛嘶了一口。

格蕾面无表情,对柯林的这一行为没有丝毫反应。

“很好,找个地方坐下详谈,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会超过你的认知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