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像是雾，又像是烟，浓厚的化不开的血腥味。
白昙置身在其中，她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了模糊的人影，她往前走了几步，雾气一下子浓厚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天亮了，白昙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她感到头疼欲裂，里衣也被汗浸透了。
“还是这个梦。”
那一日，从南北愚山回来的途中，白昙在马车上做了个梦。
可是和以前的几次梦境不同，这次的梦，白昙只看到了一片白雾，尽管是梦，可白昙却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可等到她想要穿过那片雾，看清血腥味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就醒了。
昨晚，是白昙第二次做这个梦，这一次，她倒是穿过了雾，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可当她想继续往前走时，雾气一下子浓厚了起来，她又惊醒了。
虽说不知道梦境里到底是什么，可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白昙可以断言，梦中的事绝不是好事。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倒霉事会发生在谁身上。
眨眼，距离天医宗的事又过了数日，临近年关，国公府里也忙碌了起来。
白芷柔自打那一日晕倒后，就卧床躺了好几日，一直没有露面。
木老见了白香草后，对她的人品和性子都很喜欢，就让她在家里过完年，年后就随他一起去天医宗。
文良侯还是老样子，整日花天酒地。
腊月二十的一早，下了几天雪后，幽州城终于放晴了。
“乡试今日就放榜了，你今日早些回来，我们陪着你表哥一起去看榜。”
白昙带着小年出门，再上几日课，就该过年了，战王府的课今年的课也就上完了。
于氏提醒了白昙一句。
白昙才想起了乡试的事，她应了于氏一声，就带着小年出了门。
皇宫里，早朝刚散。
左相走下台阶，几名朝臣正在那议论。
“今日乡试就要放榜了，也不知今年又有那些新进的举人。”
“这次乡试差点冻死了人，亏了战王准备了御寒的衣物和姜汤，乡试才顺利完成了，圣上还特意嘉奖了战王。”
“想不到，战王这样的武将，还会如此心细，倒是难得。”
“今年天气严寒，宫里不少人都冻病了，太医院都忙不过来，正在招揽人手。”
“天医宗的考核不是刚结束，往年太医院都会招揽天医宗考核通过的大夫。”
“哎，今年就别提了。今年的考核也不知怎么回事，第一名竟然是赵国公府的白茉叶。”
“这个白茉叶，得了第一名后，天医宗一查发现她人品不行，把她给拒绝了。这可是天医宗第一次拒绝第一名的考生，南幽国的脸面都被那个白茉叶给丢尽了。
“你也听说了？这几日城里都在传呢，我听说太医院都不敢要这个白茉叶。”
“说起今年的冬日可真冷，下了好几场大雪，来年一定能大丰收。”
几名朝臣说着，话锋一转，又聊起了明年的春耕。
去年，南幽的气候不好，不少地方闹了虫害，今年下了几场大雪，来年的春耕一定很不错，听说南幽帝打算年后举办一场春祭大典。
左相听到唐醉的名字时，脚下一顿。
再往下，听到了白茉叶的名字时，左相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再一想，想起了这个白茉叶早前曾经到左相府替自己看过病，后来听说，还去战王府当了唐小夕的女先生。
听夫人说，这个白茉叶是个不讲理的，仗着自己教会了唐小夕一些字，就目中无人。
她还强令几个秀才，好像叫什么于庆、王什么的拜自己为师，如今居然还被天医宗给拒绝了？
如此人品，怎能担任小夕的先生？
左相一听，不禁皱紧了眉头，对白昙本就不好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左相打定了主意，今年过年时，再好好考一考唐小夕的学问和礼仪，若是有不妥之处，一定要让唐醉辞了白茉叶这个不称职的女先生。
午后，白昙像之前一样，教唐小夕画了画。
不同于以前的绘画课，唐小夕在学习了指画后，画艺突飞猛进，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样，连一幅像样的画都拿不出来了。
“小夕，再过几日，就是过年了，到时候我和小年就不能来上课了。等到年后，我们再来陪你。”
尽管很想和唐小夕一起过年，可小夕年三十要去左相府过年，白昙也没有勉强。
唐小夕一听，小脸就垮了下来。
她才不想去左相府过年，她只想和美娘娘、父王、小年弟弟一起过年。
“过几日，我给你和小年弟弟做一套过年的新衣裳。你若是想我们了，就让雷队长带你来国公府找我们。”
白昙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小肉脸，一听说能去找白昙和小年，唐小夕大眼睛一亮。
哄好了唐小夕后，白昙和小年出了战王府，看看时辰，乡试应该已经放榜了。
白昙就索性带着小年，径直去放榜的地方。
一众考生早早就聚集在一起，于庆、和王、杨秀才也都在焦急等待。
宇文渊带着几名秀才，昂首阔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宇文秀才，那些秀才们都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十年寒窗苦读，就等一朝金榜题名。
只是大部分的秀才，都像是于庆、王、杨秀才那样，天资普通，考上几次都未必能高中，哪里像是宇文渊那样的天之骄子，一考就中。
等到乡试结果一公布，宇文渊就不再是秀才了，而是高人一等的举人老爷了。
宇文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今日他昂首挺胸，一身锦衣玉带看上去器宇轩昂。
“这不是于庆、王秀才和杨秀才？怎么，你们还没回老家过年，你们不会是穷的连回家的盘缠都没了吧？”
宇文渊看到于庆等人，露出了讥讽之色。
这几个都是常年考不中的废物，今年的乡试比起往年来还更难了一些，不用说，这几人这次还是名落孙山的命！
“无需理会，我们等着放榜。”
于庆拉住想要发作的王、杨两人。
就是这时，白昙带着小年走了过来。
宇文渊一看到白昙，语气更加古怪。
“这不是白茉叶嘛，大伙还不知道白茉叶是谁？她就是于秀才的表妹，她还有个很了不得的身份，靠作弊得了天医宗考核第一名，却被天医宗以人品恶劣为由，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