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真亦假时假亦真
郓城县依旧如故,春日的暖阳赶走了初春的寒意,如约而至,照耀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肆意呼唤着生灵!
花儿,草儿,树苗也都冒出了休息良久的身躯,准备绽放出自己独特的美。
在郓城最大的酒楼中,出现了个奇怪的人,此人白面无须,衣着华丽,出手大方,连来三日,每日都是好酒好肉,自己吃不完也会邀请酒楼中其他人一同品尝。
山东人许多都是豪爽之辈,见这人如此大气,一来二去许多也与他相熟起来,但这人身份神秘,除了对外宣称自己姓李外,其他事所有人都对他一无所知!
这一日,那人又早早来到酒楼,唐牛儿直接就将他引向了包房!
没办法,这人财大气粗,每一日可以付出五倍的价钱包下一间房,有钱不赚白不赚,故而宋清每天都会给他留下一间房!
今日他又叫上了四道热菜,四道凉菜,又上了一壶好酒,然后对唐牛儿道:“我也有些想法开间酒楼,不知你家掌柜可在?想向他取些经!”说完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唐牛儿拿起银子笑容满面道:“在,在,在,俺现在就叫他!”说完欢快的走出了房间!
宋清正在房间盘算着盈利,听唐牛儿说有客人相见自己,不疑有他,放下算盘朝包间走去!
酒楼酒香菜美引得客人无数,想见自己也有不少,有道是和气才能生财,故而一般客人想见自己,对宋清来说压根不是事!
房间内,那人正自饮自酌,见宋清到来,拿出另一杯子倒满酒对宋清道:“宋掌柜,赶紧陪我喝上一杯!”
宋清走到这人身旁四尺处坐下,拿起酒杯笑道:“这位官人天天来捧场,宋清感谢,这一杯我敬你!”说完和那人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那人也喝完杯中酒,随即开口道:“不瞒宋掌柜,我走南闯北许多地方,毫不夸张的说,最香的酒我喝过,最好吃的菜我也吃过,但跟你这比,还有一段差距!”
宋清见这人眉清目秀,白面无须,实乃不像走南闯北之人,更兼带这人说话时而会尖声,透露出一股阴柔之气,让人十分容易想到此人若不是伺候那帮好男风的兔子就是皇宫之中的太监,这也是宋江教给宋清认人的一种法子,宋清心中虽有怀疑,但面上一直挂着微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这位官人客气,小店若有不足,还望指出,我们好不断的提高!”
那人想了想,道:“我也不瞒宋掌柜,我想在江州府也开一间类似的酒楼!”
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宋清想到宋江临走前他身边一位叫刘慧娘的女子嘱咐自己,若碰上要寻宋江的人,让寻宋江的人去郓城衙门就行,宋江早已安排妥当!眼前这人莫非名则名义上是说想开酒楼,实际上却是想看宋江在不在郓城?
想到这,宋清道:“这酒楼我只负责买卖,实际上开起来还是靠着我家兄长宋江,客官怕是问错人了!”
那人赶忙道:“莫不是江湖上人称及时雨的宋押司?可否引荐一番?”
宋清犹豫了下,道:“兄长如今正在郓城县衙,我实不好意思前去,客官若要寻他,自去就可!”
那人连忙起身道:“既如此,我现在就去!”
宋清指了指饭菜道:“这餐饭算我请的,客官自去就是!”
那人像宋清道了个谢,就匆匆离开酒楼赶往县衙!
郓城县衙外,今日由插翅虎雷横当值,见一陌生人前来县衙,挡在前面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那人道:“我来找你们知县时文彬,还不叫他速速前来见我!”
雷横大怒,喝道:“你这厮,胆敢直呼知县相公大名,可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
那人并不动怒,平淡道:“凭你刚才这番话,死一万次都不算多,我也不与你计较,速速叫时文彬出来见我!”
雷横刚要暴起,旁边一个兵士拽住雷横小声道:“雷都头,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来来头不凡,不如就喊知县相公出来见见,若此人真的大有来头,我们不得罪于他想来也无事,不然他到时候开罪于我们,知县相公若是护不住我们,岂不糟糕,反之若此人虚张声势,有失心疯,到时候我们在慢慢炮制他也不迟,知县相公最多责怪我们小题大做,都头您看如何?”
雷横脑子虽鲁莽,但不是傻子,听这兵士如此说,点点头对那人道:“你且稍候!”说完走入县衙内寻时文彬去了!
没一会,时文彬就大步流星走出大门口,见到一从未见过之人,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
时文彬一怔,问道:“你是何人?找本官何事?”
那人打量了下时文彬,问道:“你就是郓城知县时文彬?可认识此物?”
说完掏出一块令牌亮在众人眼前!
时文彬看向那令牌,脸露惊色,施了个礼道:“原来是大内总管麾下特使,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听到公公两字,包括雷横,以及几个兵士,全是虎躯一震!
他们是震惊皇宫中的太监居然会在郓城县出现,对于这些残缺的男人,他们素有耳闻却从未亲眼见过!
今日一见,不由觉得背脊发凉,想着那销魂的一刀挥下去,只觉得胯下一个哆嗦,那种疼痛实在是想都想得到!
那人丝毫不在意雷横几人的怪异目光,对时文彬道:“莫不是时知县就打算让咱家在这说话?”
时文彬赶忙道:“是我的不是,公公请进内堂讲话!”
那人跟着时文彬进入县衙,雷横等人依旧在外值守,进去前,时文彬道:“今日无事,不得打扰,也不要在外多言!”意思就是不要让雷横在外瞎说!
内堂,一个小厮端上两壶茶,一盘点心放在茶桌上就下去了!
茶是好茶,点心也是精致点心,但那人山珍海味平日吃的都不算少,这些茶点在他眼中就是最为低等的,看都不看一眼,而是翘着二郎腿在那闭目养神,可以说摆足了威风!
时文彬心中有些忐忑,他这人自打来到郓城县后一直勤勤恳恳的为百姓做事,今日这太监突然来郓城,莫不是朝廷之中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只是自己一个七品芝麻的小官,何须如此劳师动众?这点让时文彬颇为费解!
那太监见时文彬脸上神情恍惚,自己也耍弄够了,于是开口道:“时知县,咱家此次前来郓城并非找你,而是来找一个叫宋江的押司,不知道他可在此啊?”
时文彬心中松了口气,原来这太监是来找宋江的,刚要脱口而出宋江已经去了汴梁,但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想到宋江走之前恳求自己无论是任何人来郓城找自己,只管说自己在即可,因为怕引来麻烦!
时文彬想到了宋江最近屡立奇功,被人嫉恨实属正常,三思之后点头同意了宋江的要求!
想到这,时文彬留了个心眼,这死太监极有可能是来郓城探底的,之前宋江说话济州府丢宝之事与朝中高官脱不了关系,如此一来,这太监莫不是也牵涉其中?
时文彬点点头道:“宋押司正在郓城,不知公公找他可有要事?”
那太监怪笑了下,道:“唤他来见我!”
时文彬心中暗暗叫苦,宋江此刻并不在郓城,喊谁来见这太监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道:“不知公公找公明何事?”
时文彬一怔,这声音并不是宋江的,但转眼望去,分明是宋江站在门口,但见: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额阔顶平,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不到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却不是宋江是谁,时文彬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这确实是活生生的宋江就站在眼前!
时文彬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开口道:“公明,不可无礼,还不来见过公公!”
那太监也是一怔,他掐准了宋江不在郓城,而汴梁那个孟想才是宋江,哪知宋江居然就站在门口,这一出让他也有些懵!
他来之前特意打探过宋江的身高与长相,而眼前这位与传闻中的宋江并无二致。
莫不是汴梁那个真的不是宋江?那太监心中产生了疑问,但皇宫出身的他很快摁住了那颗疑惑的心思,开口道:“宋押司是吧,你可知我来所谓何事?”
那宋江摇头笑道:“不知,但皇恩浩荡,想来不会是坏事!”
那太监哈哈大笑道:“宋押司倒是会说话,那我也不瞒你了,咱家奉杨总管之命,特来嘉奖你与时知县!”
时文彬一头雾水,也不知这太监嘉奖从何而来!
那宋江却双手抱拳施了个礼道:“在下何德何能,夺回宝物乃分内之事,何须嘉奖!”
如若说开始李彦还有五分不信眼前这人是宋江,那此刻心中则有八分确信宋江是真了!
他摆摆手道:“杨总管统管大内,今年登基大典的贺礼也归杨总管管辖,若非你们,这些事恐出疏漏,杨总管一向奖罚分明,故而派我前来!”
那宋江继续施了个礼道:“感谢厚爱,还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太监笑道:“好说,咱家姓李,单名一个彦字!”
那宋江笑道:“原来是李公公,远道而来,这礼不如直接笑纳公公,我们在备上一份厚礼,还望公公不弃!”
李彦这回空手而来,哪带了什么赏赐的礼物,只不过有此一说,找了个幌子而已,听宋江这么说,暗道宋江懂事,嘴上当然还要装模作样一番,开口道:“你们岂能如此行事!”
那宋江上前扶住李彦肩膀道:“公公莫要客气,结识公公是我和时知县的福分。”
那宋江说完拍了拍手,只见宋清手捧一小盒走入房内!
李彦没想到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双手接过盒子,感觉份量很足,不只是什么金银珠宝,不过这份情谊李彦倒是记住了,暗道宋江是个人精,再想到杨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宋江有谋逆之心,今日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
时文彬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宋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眼前这宋江虽然说话风格与做事行为和真正的宋公明极为相似,但绝对不是真宋江,很多事靠模仿是模仿不出来的,尤其是气质和气场,与宋公明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不过骗骗这些从来没见过宋江的人倒是可以!
想想来郓城县也有好几日,也不知东京情况如何,如今也算收获颇丰,李彦满意的拍了拍宋江肩膀道:“不错,不错。”
出得郓城县衙门,李彦只觉得照来的阳光都充满了香甜,难怪朝廷里面那些大臣都喜欢出巡,耀武扬威不说,好处还是大大滴多,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给杨戬写封信,想到这,他快步走向了客栈!
而郓城县衙内,时文彬打量着那宋江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是公明?”
那宋江道:“相公觉得是就是,相公觉得不是就不是!”
宋清憋出笑道:“相公,他确实不是我家哥哥,但你能瞧出半分破绽?”
时文彬叹口气道;“骗骗不认识公明的人还可,但我等熟识公明之人,只怕是瞒不过去!”
两人又说了一阵,那“宋江”和宋清一同离开了县衙!
时文彬没有说话,只因为想到宋江之前说有人要追杀于他,本来时文彬还是将信将疑,但今日见到了这李彦,时文彬才知道宋江现在处境并不算太好!
不过找人冒充自己这一招是真的绝,时文彬自问想不到,也不知宋江是如何能想到的,有时候有些事不说也罢,与其精明一世,不如糊涂一时,时文彬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