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从床上坐起来,点了盏煤油灯,拿出纸笔!
首先写了赖五的名字,随即写了陈雷的名字和吴千户的名字,想了想又把柴庄看门人写了下来!这就是目前所有有恩怨的人!
刺杀不太可能无缘无故,那就只能是这四个人里面的!
首先排除了柴庄看门人,因为哪怕他知道自己名字也不会为了这么点事置自己于死地吧!
更何况这帮杀手远非他一个看门人所能接触到的,这帮杀手显然埋伏自己已久,他一个人看门人能精心布置一切?或者说找到杀手,杀手布置好一切等自己入网?
偶然性实在太多,所以没有任何可能是这人!
又划掉了赖五和陈雷的名字,陈雷只是个山贼而已,更何况早已死掉,就算他不死,只怕也会龟缩在哪个地方做乌龟,找自己麻烦?他没那个胆子!
赖五更是早已死掉,自己做事隐秘,没有留下任何后患,可能性也不大,至于黄安?他若真知道自己杀了赖五,怕是高兴还来不及,还会找杀手杀自己?
那只有可能是吴千户了!
吴千户和云理守虽都已死掉,但是背后之人一直没有浮出水面!
想来这人大有来头,大概率是朝堂之上的人,而且位高权重,不会是普通大臣!
那会是谁呢?蔡京?蔡卞?童贯?杨戬?这些人若一对比也有不少,宋江真的毫无头绪,而且也不能肯定是朝堂之上的人!
宋江写下西夏人三字,这些人是西夏人?宋江回想起来还是抱有疑问!
确实,绝大部分人不认识西夏特有的纹身,但刺杀之人若知道杨志在自己身边呢?故意做给他看,好坐实刺杀之人是西夏人?
若要让宋江去刺杀他人,刺杀之人不会留下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包括纹身!
看这帮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长期行杀手之事,身为老牌杀手自然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所以显然,这纹身看似其中一个杀手在身上只是个普通纹身(其他人身边根本没有纹身),但实际就是故意让杨志告诉宋江,是西夏人做的!
有时候越是若无其事,可能事实真相就在眼前!
西夏此时还在和童贯大战,但败绩已显,大宋胜利是迟早的事!
童贯也是在此之后被称为童帅,在民间威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西夏显然不会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若真是西夏人在背后指使盗宝,只怕惹怒了朝廷,他更加不讨好!
那会是谁呢?宋江敲了敲桌子,思索起来!
西夏人给他提供了思路,就是这事也许真跟少数民族有关,但他没法确定是哪个少数民族,契丹?女真?还是吐蕃?他毕竟不是神,无法确定,不过冷静想了许多他心中的疑惑倒是解开了点!
自己被人盯上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接下来要处处小心谨慎了,能呆在梁山还是尽量呆在梁山,不要出去乱晃,不然真有可能出事的,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一切都是空!
躺在床上,宋江心情平复了许多,内心也更加坚定起来!
第二日一早,宋江带着武松和杨志回到了郓城县,公孙胜则留在了宋家庄,有了公孙胜在宋家庄,宋江底气也足了许多!
走在久违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的市集,宋江心情轻松了许多!
上一次离开郓城,街道上的萧索跟如今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县衙里,时文彬听说宋江回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宋江还没进门,就看到时文彬已经站在门口迎接自己。
要说这回功劳谁最大,那非宋江莫属,被盗的御宝,居然真的被宋江找了回来,这份功劳当真是无人可及啊!
前些日,朱仝回到县衙后,时文彬有些奇怪,怎么回来的就朱仝一人!
朱仝拿出夜明珠,时文彬当场就呆住了,从惊讶到惊喜只用了几秒钟!
随即高兴道:“我就知你们定能找回御宝!”
朱仝施了个礼道:“能找回御宝还全靠宋押司!”
时文彬疑惑道:“公明呢?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
朱仝回道:“宋押司想去追查幕后之人,先让我回来跟知县相公复命,还请相公宽心!”
时文彬急道:“他一人在外,安全如何能保证?”
朱仝笑道:“相公宽心,宋押司一路也遇到几个人,身手犹在我之上!”
时文彬这才放下心来!
当日,时文彬就派了两人去济州府报晓朱仝寻回宝物此事,不过朱仝只带回一件也如实禀告,让他先宽心!
几日后,两人回来,禀告时文彬,找回宝物济州知府十分开心,等宋江回来后,他亲自前往郓城!
雷横救人受伤,郓城就剩朱仝一人,为了防止夜明珠再次丢失,朱仝直接住在了郓城县衙,寸步不离夜明珠,还有四个兵士值守门口,相信这回在难丢失!
看着迎接时文彬的自己,宋江走上前赶忙开口笑道:“公明幸不辱命!东西找回来了。”
时文彬走上前双手握住宋江的肩膀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握着宋江的手也不收回来,一直到宋江手臂有点发酸,自己往回收了点,时文彬才察觉松开了手。
时文彬立刻让一衙役去济州府给知府送信,随后又拉住宋江的手高兴道:“公明,我就知此事只有你能完成。”
宋江挣扎不出,只得无奈答道:“并不是我一人功劳,此行若非有朱都头和杨制使,武二哥,宋江焉有命在,他们功劳都很大。”
杨志和武松,之前朱仝也跟时文彬说过,今日听宋江说起,时文彬也来了性质,看向杨志,武松。
宋江连忙介绍起来,顺便说道:“武二哥这回立下大功,不知大人能否给武松安排个郓城步兵副都头?”
时文彬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什么副都头,就是正都头和雷横那家伙平起平坐。”时文彬今日是真高兴,一来宋江平安归来,二来御宝失而复得,说话也不如以前那般文质彬彬,反倒是豪爽了许多!
想了想对武松补充道:“县里兵士已有分配,明日你再亲自招揽一些巡逻的兵士,就当是增加人手了。”
武松连忙拜谢,宋江心里微微一乐,看来时文彬对这回寻宝之事完成的还是非常满意,不然不会如此破费,要知道,多十几号人都还是县里出钱。
时文彬也估计宋江这回出去破费不少,也不想让宋江花费太多,又命衙役拿出二百两银子要赏赐几人,宋江推脱不过,也就顺势收了起来。
时文彬开口道:“本来我说今日要好好给你们接风洗尘,但是这宝贝没物归原主,我始终放心不下。”
宋江笑道:“大人不必客气,事情要紧。”
时文彬想了想道:“朱仝晚上继续就留在府衙和御宝同居一室,武松能不能也留下?”
宋江点点头道:“可以,杨制使也望大人好好招待。”
时文彬大喜,宋江走到杨志面前小声道:“先在此待两日吧!等济州知府来了。”
杨志点点头,没有说话。
宋江继续道:“我也就在此,等知府到来!”
两日后,郓城城门外,时文彬正恭敬的在城门口等着,拉着宋江一起。
而朱仝,武松和杨志则继续带着县衙看守御宝,故而没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时文彬特意留了一半衙役在县衙,另一半则随着他一起来迎接济州知府。
宋江其实并不想来,而是跟着武松他们留守县衙,但是架不住时文彬的软磨硬泡,硬是被拉来了。
终于,在众人的等待和目光中,济州知府的轿子缓缓向前而来。
时文彬立刻迎了上去,宋江看着知府身边黑压压的护卫队,少说来了三百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跟着时文彬一起迎上去。
在一阵虚与委蛇中,众人慢慢来到了县衙。
看着被几百护卫保护在中间的知府,宋江很想笑,来趟郓城真的不至于,其实这回很明显对面就是冲御宝去的,真想暗杀知府,就不会是玖万来了。
至于要押送回御宝,宋江相信,一百人加朱仝和杨志,足矣。
终于到了正题,在房间里,知府神情紧张的捧着八宝盒一点点的查看,就差拆开八宝盒了,良久,松了口气,没有损坏,神态放松下来,近日紧张的心情终于在今天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则是喜悦慢慢占据之前烦躁的内心。
放下八宝盒看向旁边的时文彬,知府夸奖道:“文彬啊,这回这件事,你做的十分漂亮,免除了我们的灾祸。”
时文彬讪笑的附和道:“还是托知府的宏福。”
知府摇摇头道:“这回真的是你办事得力,找回两件御宝确实是大功一件,我要重重的赏你。”
时文彬把宋江拉向身边道:“这回还全靠宋江和朱仝,武松,杨志等人才能找回珠宝呢。”
知府摸着胡子笑道:“有赏,都有赏,今晚,在你们郓城县最好的酒楼,我要好好宴请你们。”
时文彬赶忙说道:“知府远道而来,自然由下官宴请,何须知府破费呢?”
知府大手一摆道:“休得多言,就这么说定了。”
宋江感慨,时文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于小心翼翼,对于上级,太过于卑微,对于下级,又毫无威严,这点其实并不好,但是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为人处世,宋江虽说不太喜欢这个哥哥这样,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他快出错的时候,尽量避免吧。
济州知府豪气冲天包下了整个酒楼,要求所有衙门的人和护卫队全部来到酒楼,八宝盒和夜明珠自然也一起被带来了。
整个酒楼早已满满当当,宋江本想随便找个位置,但是知府一定要让宋江坐主桌,宋江没办法,只得和知府,知县,县丞等人同一桌,知府又道:“这回一起找回宝贝的壮士同来主桌吧。”
朱仝,杨志等也只得过来。
包间在二楼,整个二楼就只有知府一桌,其余人全部挤在一楼,五十个护卫分别站在两侧上下楼梯口,过道和房间门口,还有八个护卫站在里外大门口,十个护卫在一楼一圈圈的巡逻,这种情况,除非有人派兵来强抢,否则只想靠飞贼,是不可能盗走御宝的。
房间里面倒是没有护卫,但是有朱仝,武松,杨志和雷横四个人在,想突破外面的防守,然后在他们眼皮底下夺宝,若真的能抢走,那宋江也认了。
时文彬笑着看的宋江问道:“这菜还没上,我们先倒酒吧!公明你看?”
前日,时文彬和宋江说了想用酿造的酒招待知府,宋江特地喊了两个兵士去宋家庄拿了些来!
宋江明白时文彬的意思,喊来小二,让他把先前自己放着这的酒端上来,同时多拿些杯子和碗来,顺便催促菜上快点。
济州知府笑着说:“怎么了?宋押司还会酿酒。”
宋江摇摇头道:“在下不才,之前试着酿了些,还请知府品鉴下。”
济州知府看了看身边的柜子上的两件珍宝,回过头说道:“那一定要尝尝,今日十分开心,定要不醉不归。”
店小二拿来八个碗,八个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又拿来一小坛酒,打开封口。
一阵甜香扑鼻而来,沁人心扉,就好像躺在一片田园中,旁边都是熟透的水果,各种的果香争先恐后的进入身体。
那酒倒出来如同蜂蜜一般粘稠,金黄色的如同雪梨一般。
饶是知府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酒,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尝尝。”时文彬看知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端起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知府看着杯中的液体不像液体,固体不像固体的酒,忍不住拿起来放在唇边尝了一口,霎时间,只感觉一股清甜让自己的味觉如同一个刚理完发的人被理发师做了个头部按摩,浑身上下除了通透的舒服,在没有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