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迁倒是把宋江想狭隘了,其实宋江完全没生气,反倒是十分欣赏玖万,不卑不亢的态度,有责任,有担当的性格,是个做事的人。
时迁也不差,他们这种兄弟之情是宋江最为赞扬和推崇的,比那些表面兄弟,背后插兄弟两刀的不知道强哪去了。
武松看玖万质疑宋江,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宋江宋公明哥哥,他既然这么说,你们就肯定没事。”也就是武松欣赏他们两人的感情,不然哪还会说这些,直接揍他了!
此时的武松对于宋江的个人崇拜是发自内心的达到了极致,不管是人格魅力,还是性格方面,武松真的觉得宋江太对自己的胃口了,除了武艺稍显不足。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护在他身旁,有谁敢造次!对于这个不是亲兄弟的哥哥,武松却认为他比自己亲哥哥水平要高太多了,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事,那淡然的性格,稳重的气质,似乎掌握一切局面的气度,仿佛所有的事在他面前都是那么云淡风轻,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跟着这个哥哥一起成就大事。
时迁惊道:“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及时雨的宋江哥哥。久仰哥哥大名,请受我一拜。”说完拜倒在地。
玖万也跟着拜道:“原来是宋江哥哥,也受我一拜。”
有时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有名气,有声望,那就有很多人就会仰慕你,崇拜你,见到你就拜,哪怕你人不怎么样,但你的名声就在那。但反之你若是个无名无姓之人,那你武艺再强,人再好,也不会有人鸟你,更别说看到你就拜。
宋江扶起二人道:“若是相信宋江,就把前因后果告诉我,郓城县那里,我有一处宝地,叫梁山泊,有许多兄弟都愿意与我同去,在那里我保证所有兄弟,绝对可以实现自己平生理想和抱负。”
二人站起身来感激的向宋江道谢,只因为是宋江,他们信了。
宋江笑道:“说句实话,那八宝盒和夜明珠在我看来却只是个俗物,我更看重是你们二人的本领。我若真是想拿下玖万兄弟,就不会只几人来此了。”
顿了顿又说道:“但是这盗宝之事肯定要解决,不然会牵连一大批人,御宝肯定要送回去的,但是玖万兄弟,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先我说的话绝对算数,只是希望你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们才好解决问题。”
其实牵连一大批人宋江倒没夸张,找不回来,时文彬肯定要遭殃,自己既然揽了这差事,那自己肯定步时文彬后尘,济州知府也跑不了,其它零零散散更不用提了。
这些话其实是宋江真实的想法,在他看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才,时迁这样的人才有多优秀就不必细说了,既能深入敌后,探察敌情,又能在暗中放火,搞破坏等等,原着时迁真心为梁山立下了许多功劳,只是因为出身不好,才排倒数第二,而倒数第一是同样盗窃为生的段景住。
只是一个盗马,一个盗钱财而已,其实在宋江看来,英雄不问出身,只要真心追随自己,品德上没有太大的污点,那就不是事!
更何况时迁这种,本质还不算大奸大恶,曾经有诗赞扬他,窃国者侯,窃钩者盗。天下板荡,蒸庶无告。至于夜明珠这等俗物,哪怕是无价之宝,在宋江看来也比不上一个人才的真心效劳,除非是神兵利器,宋江可能会有一丝丝考虑,否则想都不用想!夸天上去也只是个珠子,对他来说,用处不大,意义同样不大。
更何况眼下居然有两个人才,得到时迁的同时,还能得到一个不比时迁差的玖万。
玖万这人宋江从没听过,在时迁上梁山后,也没出现过,想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早已不在人世了,那就有可能是因为卷入盗宝事件,而被灭口,第二就是时迁自己在梁山也不如意,所以不好意思也叫自己师弟上山。当然不管是哪种可能,既然自己出现了,任何一种可能都不会发生!
宋江在茶摊听到玖万名字的时候,就有着想招揽他的想法,没想到还跟了个时迁,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为了怕事情超出掌控,他还特意没叫杨志和朱仝前来,就是怕杨志立功心切,当场拿了二人,来逼问御宝的下落,再交予官府。
要知道,杨志此时和他只是合作关系,若杨志执意如此,宋江也不好和他闹得太过于难看!至于朱仝,宋江不想让他太过为难,违背自己的原则,让他知道自己放了盗宝之人,心中难免会有隔阂,所以也没带来!
此时的玖万知道宋江并没说假话,否则的话来的怕不止这么点人而是好几十人了,对宋江已经算是十分信任,他不再犹豫。拿起一个竹筒,往肚子里咕噜咕噜灌了一大筒水才说出自己的故事。
玖万本来有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们住在清河县外的白河村,父母以务农为生,再加上姐弟妹三人,虽说不上富裕,但是也足够温饱,再加上父母恩爱有加,一家人和和睦睦,共享天伦之乐,这样的生活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当然这样的幸福生活,老天也看不过眼,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玖万六岁之时,有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捂着心脏痛苦起来,母亲慌乱起来,还是大姐反应灵敏,准备立刻去叫大夫,哪知才走到门口,父亲突然栽倒在地上,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官府派来了仵作,经过检查,是心疼病害死,其实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心梗造成猝死。
父亲走了,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眷念和家庭的不舍走了,一家人失去了顶梁柱,本来是幸福的生活就如同天堂坠入地狱。
父亲走了之后的日子,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大姐和妹妹也终日郁郁寡欢,六岁的玖万知道自己是以后家里是唯一的男人,幼小的他走到母亲面前安慰母亲,虽然他的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母亲少,但此时总要有人振作。
母亲望着懂事的儿子,抱着玖万放声大哭,秦玖也痛哭起来。
玖万虽然懂事,但是毕竟年纪还小,所以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母亲一个人身上了,大姐也就八岁,但是却把家务活和烧火做饭全包了,玖万不忍心让姐姐一个人辛苦,而妹妹也太小,所以玖万天天都去山里捡柴火,左邻右舍看他小小年纪却如此坚强,也会经常帮他拿些柴火,偶尔打了些兔子和山鸡也会分点给他。母子四人日子虽艰辛,不变的却是那份和睦与幸福。
随着姐弟妹三人年纪的增长,家里生活也越来越难,毕竟三人的饭量一天天在增长,姐姐打算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但是十四岁的她又没学过女工,也不是那种知书达理的人家出生,想找工作没那么容易,包括想去大户人家做丫鬟,都是奢望。
玖万此时也就十二岁,自己正是饭量大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口粮根本没有多余的,自己经常吃完饭后一两个时辰就又饿了,怕母亲担心,他只能咬咬牙,不停的往肚子里灌凉水。
不想给母亲带来太大的负担,也为了让姐妹能多吃点,他还是决定离开家。
在一个夜晚,他悄悄的离开了,只给母亲留了一句话“我走了,等我回来。”
只是他把外面的社会想的太美好了,出来两天了,就吃了两个馒头,现在的他饥肠辘辘的走在街上。
这两天他问了好几个地方,不管是米铺还是茶楼或者酒楼,铁匠铺等等,无一例外不要他做学徒,毕竟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和年纪严重不符合,完全不像能做体力活的人,而且他这个年纪吃得多,做得少,更不会要他了,酒楼老板看他可怜给了两个馒头,就让他离开了。
漫无目的的前行着,此时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回家吗?那只会给家里增加负担,找工作?没人要他,此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阵香味直扑鼻中,他早已饿了,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他从没闻过这么香的食物的气味,他顺着香味找去,原来是前面巷子口有一个卖春卷的小摊贩,周围早就围满了人在那买。
那味道实在太香了,不停的有人走过去,玖万虽然没钱,但是也忍不住凑了过去,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春卷不贵,五个铜板也就是五文钱一个,但是对于玖万来说,他现在一文钱也掏不出来啊,看着水泄不通的小摊,他计上心来,他走到一个正在往前靠的胖子身上,胖子没什么察觉,而玖万手里却多出了一吊钱,大概四十文左右,又挤入拥挤的人群,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春卷。
玖万拿着春卷,匆匆离开人群,找了个台阶坐下,一口就咬掉了一半,来不及细嚼就吞入肚中,只觉得这是此生从未吃过的美味,再一口,这回特地细细品尝,香,酥,脆,他不算懂美食,但是这春卷味道真的是太好吃了。
一根春卷入肚,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并没察觉背后有个人正在靠近。
一个手掌摁下来,秦玖反应过来,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看着他,那人四十来岁的模样,长相极其普通,就是那种打了照面然后回过头就完全记不得长相的存在。
那中年人咳嗽了下,笑着赞扬道:“不错,好快的反应。”
玖万谨慎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那中年人似乎肺不太好,一直咳嗽,边咳嗽边说:“手法还是不错,但是太慢太明显,刚才若不是那胖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你偷不到他的钱,而春卷你明明可以拿三个,却只拿一个,真是笨,笨,笨。”
没想到刚才的举动居然被这中年人尽收眼底,玖万心中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转身直接跑了,那中年人在后面肆无忌惮的大笑。
转过一个街角,玖万看到中年人正站在前方笑吟吟的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立刻再往回跑,没想到那人又在他前方。
真是邪门,玖万不再逃跑,气喘吁吁的问道:“你,你,到底,想,想怎么样?是,是要拉我见,见官吗?”
中年人冷笑道:“官是个什么,我这人专门和官作对的。”
玖万喘匀气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中年人笑道:“你这身板和天赋不做贼真是莫大的可惜,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破例收你为徒。”
玖万摇摇头道:“若非饿肚子,我怎么会去做这下作之事,拜你为师以偷盗为生岂不是让人看不起,让祖宗蒙羞?”
中年人骂道:“放屁,偷就是偷,你这种话纯属是谬论,你告诉我偷东西跟饿不饿肚子有什么关系,照你这么说只要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就能去做下作之事?是这样吗?”
玖万被这番话噎着说不出话来,索性以沉默来对待中年人。
中年人摇摇头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可惜了这一身天赋,不做贼可惜咯。”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玖万忙喊道:“请等下。”
中年人转过身道:“怎么?回心转意了?”
玖万犹豫了下点点头道:“我愿拜您为师。”说完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中年人开心道:“这才对嘛!但是听你刚才那番话那么坚决,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玖万开口道:“您说的对,肚子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其实玖万本并不想认贼做师父,只是,刚才他的那句话偷就是偷,跟饿不饿肚子有什么关系,刺激到了玖万,再加上现在自己都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其他的。
他在心里暗暗说,若学艺有成,只盗有钱又为富不仁之人,而且盗取的财物分一部分给穷苦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