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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心结太深终难开 做官不闻天下事

宋江又开口道:“杨制使,你每日过的可曾欢乐?”

这句话真的问住杨志了,杨志低头不语,是啊,自己每日过的欢乐吗?

自己每日总是想着,如何才能恢复祖上的荣光,哪怕朝廷现在正对西夏发动战争,自己请命多次,渴望跟着童贯一同上西夏战场,可朝廷却只是让自己去押花岗石,这种事自己也愿意干,不能上战场没关系,只要能做事,终有一日可以恢复昔日的荣光!

想当年,杨家将征战沙场,血染战袍,意气风发,哪怕最后只能落个马革裹尸,战死边疆的下场,但所有人提起杨家将,谁不是称赞,谁不是敬佩,只是,到了自己这一代,虽说名义上还是朝廷武将,但自己这个武将完全没有祖上的一半风光,自己追求的不就是让祖上的荣光重现在自己身上吗?但是自己却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此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的了。想到这,杨志双手握拳,两嘴牙关紧咬,悲从心来,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看着杨志久久不语,宋江默默喝了碗里的酒,放下碗,叹口气,离开了。杨志的包袱实在是太重太重了,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他的心结,有时候说的太多不如让他自己去考量清楚!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杨志端着满满一碗酒来到宋江面前说道:“押司,我敬你一碗。”说完也不等宋江说话,就独自一饮而尽。

杨志看着宋江,似乎有话要说,这时,卞祥,縻貹和武松也端着酒拢上前嘻嘻哈哈道:“杨制使,怎么能不和我们喝酒啊,莫不是要小瞧我们酒量。”

杨志神情一僵!刚要说的话又咽下肚子,端着碗在那发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一路同行,杨志别看好像和大家关系相处的还不错,有时候也能有说有笑,其实他从来没有真心朋友,很多真心话也没有可以诉说的地方。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的出身注定了无法和草根结为知己,阶级的差距始终是无法抹平的,再加上杨志心高气傲,不屑于去做主动结交这种事,所以人缘这块一直不算好。

宋江笑道:“杨制使,别老端着了,大家相逢就是缘,能坐在一起喝酒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莫非,你不认可我们这段福分?”

杨志心中一暖,这番话以前从没人和他说过,以往每个大官见到自己,谁不是在自己面前秀一下优越感,或者讽刺下自己祖上,自从接触宋江以来,宋江对他一直都是尊重,热情,随和。

武松,卞祥和縻貹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这种尊重不是来自于他的身份,毕竟杨家早已没落,他现在也只是个失了花石纲的逃犯。更多的是来自杨家从大宋建国以来为国捐躯,不屈不挠的精神。

杨家确实已经没落,许多人提到杨家更多的是唏嘘,当然也有不屑,有轻慢,杨志从小就受到过太多的冷嘲热讽和挖苦谩骂,他早已习惯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可惜因为自视甚高,这回出事,连一个帮他说话的同僚都没有。

直到碰到宋江以后,宋江对杨家的历史如数家珍,让杨志发现,杨家以往的功绩并没有被人遗忘,杨家的牺牲,还是有人记得。是啊,保家卫国,本就不应该被遗忘。

杨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卞祥搭在杨志肩上笑道:“杨制使,大家兄弟一起喝酒,你就别绷着个脸了,笑一个嘛。”

杨志努力的笑了下,虽说很难看,但是没人在意。杨志这回彻底放下心中的包袱和众人痛饮起来。

宋江笑笑,其实对于杨志,他是有几分同情的,若真能改变他命运,他也不在意历史是否会按原轨迹运行,反正无所谓了,人生嘛,就是要轰轰烈烈,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

几人从没听过这种旋律的歌曲,当宋江唱完后,他们还回味在宋江的歌声中!

要说歌声,不算特别动人,但歌词和旋律却一直回绕在他们心间!

“哥哥,不如你也教我唱这首歌吧!”武松当先说道!

卞祥和縻貹也纷纷表示要学这首歌!

宋江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一起来唱吧!”

是啊,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有时候朋友相交在于心,贵于诚,就是这么简单。但是能做到的却是极少,宋江也希望这首歌能让杨志彻底融入他们,不管未来他是否离开。

宋江高声道:“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

。。。。。。

要说教几个五音不全的大汉唱歌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终于,宋江嗓子都要哑了,这几个家伙终于能完整的唱一遍了。

宋江看他们学会了,哑着嗓子道:“天色已晚,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还有事要做!”

武松点点头道:“今日就在此安歇吧!”

宋江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习惯,又看着眼前实在太小的住所,叹口气哑着嗓子道:“我等人多,实在无法睡下,等明日我把旁边大宅租下,我等同去大宅吧!”

武松不好再说什么,宋江等人也先后离去。

第二日一早,宋江起床就在自己房中集结了众人,让卞祥带两个庄客在县里打听有哪些是平日善于盗窃或者与盗贼来往甚密之人,让縻貹带另外两个庄客在县里看看乞丐之中有没有可疑之人,至于郝思文和焦挺,暂时去城外查探一番,公孙胜是个散人,宋江一般也不会对他多做安排!

自己则是带着朱仝来到县衙。杨志看没自己的事,急忙问道,宋江解释说,客栈也需人守候,好有消息能及时通知到位,杨志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路上,朱仝问宋江縻貹和卞祥能不能找到盗窃之人,宋江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乞丐往往是最不容易被人注视的,如果盗宝之人回到清河县,必然会以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方式,而这两年黄河发水,两岸流离失所之人甚多,很多都是逃难前晚各地,尤其以讨饭才能活下去,所以往往这些流民和乞丐,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

但是宋江觉得那人不会以乞丐的身份混入清河县,之所以让縻貹去看看可疑的乞丐,只是做个保险,怕自己疏忽乞丐,若是这人真以乞丐身份潜回,那自己就欲哭无泪了,也相当于防一手吧。

至于善盗之人,宋江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从此人盗宝手段来看,必然是个神偷,一般神偷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让外人知晓自己善盗本事的,而以盗窃为生的小偷无非就是偷点财物,偷点古董字画啥的,手段绝大部分都很拙劣,随时被发现不说,官府那里肯定也是留了底的,宋江有一种猜测,这回这个盗宝之人,可能以前从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也不是一般的窃贼,至少绝大多数普通人是肯定无法知晓其真实身份的。

其实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搞明白这人盗宝背后的动机,要说是求财?宋江不太信,所以动机才是宋江最想知道的,不然抓住贼,也抓不住背后的人,而且这贼的手段如此高超,宋江并不想让他死,这么个人才,不上梁山,宋江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及时雨这个外号。

但是不抓住盗宝背后之人,那这个神偷被抓到基本上十死无生,要知道他盗的是御宝,又引发了整个山东的缉拿,这盗宝之事总要人受到处罚,不然不可能如此善了,宋江暂时也没太多的好办法,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来到清河县衙,门口居然是老熟人,昨日那个去酒楼为首的捕快!

那捕快看到宋江笑容满面的上前迎接,昨日那餐饭,吃的叫个舒心,别看他平日里有点小权利,但要说下馆子胡吃海喝,还真有难度,自己俸禄就那么点,总不能为了口腹之欲,不过日子了!

两人客套一番,捕快就带着宋江进入了县衙内!

县衙里,宋江自然早就把公文递给了知县,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说了一遍!

清河知县听完后一脸愁容的看着宋江,事关重大,县衙内除了知县,就是县丞,县尉已经师爷在场!

整个县衙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好一会,知县才先开口说话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宋江,我已知晓你的来意,只是我清河县三万人口,你让我如何几天时间寻找到人呢?而且你又能如何确定这人就是我清河县人?”知县黑着脸道,显然不想掺和进来此事。

宋江想了想回答道:“我相信这人极大可能就是清河县人士,只希望大人帮忙,我们共同寻找到御宝。”

知县摇摇头皱眉道:“东西是在济州府丢失,与我并无干系,清河县也并非你济州府管辖之地,宋押司我可以与你开这方便之门,让你去查此人,但是休要将我等牵连入内。”

宋江心里冷笑一声,这清河知县太过于圆滑,想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只让宋江去办事,说的好听,大开方便之门,实际上就是做个甩手掌柜。

而宋江总共就十来人人,时间紧迫,哪有这样的好事便宜了这知县,要是找不到宝贝,那自己肯定是逃不了责任,而若是找到了,这知县到时候又跳出来分一份功劳,甚至完全可以揽在自己身上,说没有自己,宋江找不到宝贝,那就让人厌恶了,宋江相信这帮做官的,完全可以做的出来这种事。

其实对这功劳,宋江真看的不是太重,但是此事若是跳出自己的掌控,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全盘计划,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

更何况这件事宋江一直觉得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也有兴趣探一探内情,他总感觉这件事后面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默默掌控,而他就是要看清这手背后的主人。

想到这,宋江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大人,此事你早已入局,可不由得你现在再来推脱了。”

旁边师爷大喝一声:“放肆,宋江,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文书押司,安敢这般跟大人说话,真当我清河县治不了你么。”

宋江还是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宋江不敢,只是这盗宝之人乃清河县人的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当晚追捕之人并非只有我郓城县捕快,还有济州府的巡检和官兵,虽说清河县不属济州府管辖范围,济州府所下的期限也并不影响清河县,但是。。。”

“但是什么?”清河知县看宋江说话只说一半,有些恼火。

宋江停顿了一下说道:“但是此事现在并未惊动皇上和京城的各位大人们,若是一个月之内真无法找回御宝,那济州府所有各县确实会受到处罚,而皇上知道此事之后,作为丢宝的济州府,知府被罚是逃不了的,但是皇上若知道盗宝之人是清河县人,而清河知县拒不配合一同寻找此人,不知皇上会不会怀疑,其实这盗宝之人是大人所派呢?”

清河知县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师爷早已忍不住,开口训斥道:“一派胡言,我们大人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下三滥之人同流合污。”

宋江叹息道:“宋江人微言轻,所说之话自然无人可信,但若是济州知府怕受到责罚,强行拖大人出来顶罪,也许自己的处罚会轻点呢?要知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可是真理呢。”

宋江摇摇头继续道:“我们这位皇上,你可以跟他说打了败仗,也可以跟他说黄河发水,各地官员赈灾不力,更可以和他说,贪污腐败,不像话,但唯独不能跟他说,没有宝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