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航天行业生态
乐观、自信、理所应当，这是三位老人在林涛脸上看出来的所有情绪。
他们实在不理解林涛哪里来的自信，无论是火箭项目还是高频天基测控技术都是非常尖端的科技项目。
这两个项目高端且复杂，在这两条道路上国家耗费了无数人力和时间，林涛却有信心认为他可以做的更好。
虽然赤火是林涛设计的，这个过程可以被称之为伟大，可伟大正是因为复杂和稀缺才叫伟大，伟大是难以复制的。
只是看林涛此时的神情，好似在他的眼中这一切成就都可以任意复制似的。
军装男人定定看着林涛说：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我等着你将技术研发成功后找我。”
林涛微笑点了点头。
对于星辰空间来说，他关心的是发射场和未来整个发射系统的运转效率。
现在他拿到了长老们关于发射场建设和未来天基测控系统的承诺，那么星辰空间作为发射能力提供方的限制就已经完全解除。
接下来就看自己和星辰空间怎么发挥，让世人看到新时代运载火箭发射的盛世到底是何种景象。
此次带过来的材料三位长老翻看完，这份材料主要就介绍了火箭系统的建设、通信星座项目以及天基系统建设的必要性。
林涛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将后两个项目及早与长老们沟通，让这个国家最上层的管理人员了解航天发展的紧迫性。
今天目的已经达成，这时林涛才放松下心情，端起桌上给自己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
方脸慈祥老人看着林涛悠哉自满的样子，好奇问说：
“林涛，所以在你看来当下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强调时间的紧迫性才是关键？”
林涛放下手中的茶杯点头说是。
“当然是这样的，真正参与航天竞争的就那么几个国家，我国一直强调信息化军队建设，天基系统带来的巨大优势最符合我们需求。在我国具备快速推进航天建设的能力之后，双强的格局就已经产生，这个时候谁能占据先机，未来世界的话语权就是谁的。”
林涛说完，三位老人都陷入了思考，国家最近十几年的发展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封锁。
技术上的封锁，地缘上的封锁，海洋上更是有全蓝星第一的海军力量联合封锁，天空、太空，所有我们能想到人类活动的领域都有对方封锁的力量存在。
这是竞争的世界，这是利益的世界，东秘的崛起必然会带给原来世界强国们强烈的危机感。
历史上类似阶段存在过很多次，这种竞争和封锁最终带来的结果人们都已看到。
此种冲突和封锁基本没有可能通过谈判解决，作为追赶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自己的优势力量。
这样才能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主动优势，不然老大收拾老二的时候，老三和老四肯定也不会介意插上一手。
在地外空间这个基本无人存在的区域，如果可以建立东秘自己的系统和成建制的力量，那就像是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对手头顶之上，对手在做出任何举动之前都需要三思。
看着长老三人还在思考，林涛继续说：
“过往我们在这方面的能力不足，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的航天飞机不停活动，现在我们有了火箭最关键的高性能发动机赤火，那么有些事情就该做了，不然对手有了危机感，只会花更大力气发展地外力量，然后在未来继续封锁我们。”
等林涛说完，三位老人已经理解到了林涛的所思所想。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思考过，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听下你的想法，现在看来你的认识和我们的基本一致，变革就要开始了。”
慈祥老人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他叹气的原因是，在之前的国家计划中从未想到会有如此突然的成果出现。
现在赤火的出现直接加速了竞争格局的确立，让他们之前做好的计划短时间内就被打乱。
说到被打乱计划，之前星辰科技的繁星平台同样如此。
短短半年之内因为林涛，整个国家之前制定的发展计划被打乱两次。
不得不说对于管理者来说这是一种烦恼，一种幸福的烦恼。
休息室几人沉默了一会，慈祥老人再次开口说：
“既然大家都已经接受未来竞争是主基调，那就做好迎接竞争的准备吧。对方肯定会在多个方面加强封锁，旨在限制我们的发展，但是既然让我们抓住了这个机会，那就没有再俯身的可能了。”
他说完之后，休息室其他人包括林涛都同意他的观点。
4号老人此时看着林涛感叹道：
“你推动了这个变化，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那就用心去做。虽然你的自信让我们感到疑惑，但给你的承诺肯定会履行，你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搅动多少能量，完全看你自己。”
林涛重重点头。
“放心吧，长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我决定要踏足航天领域开始，我就没打算放弃发展下去的决心，而我给你们介绍的这一切我都会将它们实现。”
或许是因为林涛脸上的坚决，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为了这个国家复兴的渴望过于浓烈，军装男人此时在看林涛多了一些欣赏，起码这是一个有梦的年轻人，他同样也有部分实力。
“林涛，之前我们也讨论过，你想要的火箭发射场建设许可，只要你的火箭首飞测试成功，颁给你没有问题。”
“我明白，长老。”
林涛刚说完，军装男人转头和另外两位长老交换了几下眼神，脸上表情略带犹豫。
“现在赤火是国内性能最优秀的液体火箭发动机，与它相比，我们当前在研或在役的发动机都显的有些不够看。在这种情况下，现役很多火箭都有可能面临退役升级，为了提高国内航天事业的发展水平，同样为了平衡各航天机构的发展，我们认为星辰空间的赤火应该在国内机构之间交流起来，也就是采取某种形式的出让，你觉得呢？”
交流，出让，林涛听到这两个名词的时候，自然就清楚了长老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基于与赤火的性能对比，国内现役其他发动机确实不够看，这个时候如果不想着使用赤火进行火箭升级，那就有点不明智了。
林涛微笑说：
“长老们，我们星辰空间不抵触这样的交流，我们可以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将赤火发动机售卖给国内其他航天机构，但是为了保证技术不会被泄密至国外，这方面的监管工作我希望国家层面可以严格管理。”
林涛的这个回答让长老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虽然如果他们执意要求的话，林涛肯定没有拒绝的可能，但是双方能够开开心心达成一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军装男人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林涛说：
“你能这样想很好，有大局观。至于你所说的监管，我们比你更看重这个事情，赤火的流通在国家层面肯定是最高机密，必然会按照军事最高层级处理，赤火是你星辰空间的商业机密更是国家的机密项目，这一点你放心，肯定不会存在技术泄密的可能性。”
他说完看着林涛继续说：
“你也清楚，如果不协调好你公司和其他航天机构之间的合作共生模式，这对于东秘来说就是一次内耗，所以在明天闭门会之前我们先跟你沟通下，只要我们觉得没有问题，那么明天的闭门会基本就已经定了结果。”
林涛内心明悟，看来长老们今天找他见面也有协调的目的。
“长老，您放心，我个人在这一方面的态度是很开放的，对于前辈们过去的努力和现在的成果我一直很尊重，所以我肯定不会和前辈们产生冲突，合作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看到林涛如此识大体，三位老人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心中对林涛的评价又升了一级。
方脸慈祥老人看着林涛说：
“那站在你的角度，你认为你们两方在未来该如何共存呢？”
林涛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思考的内容，镇定说：
“我认为我们两方的职能天然就有差别，就好像一方是研究所，一方是建设承包商，研究所做高端科研项目，承包商就负责具体项目的实施。当然在某个阶段，当承包商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摸索掌握了某种有价值的技术或成果，可以选择以出售的方式转让给研究所，同样承包商也可以向研究所请求技术支持，这样大家各司其职，共存依赖，才是最良性的行业生态。”
林涛看待商业航天和航天院所的方式就是普通研究所和民营企业之间的相处关系，他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过去的社会实践中，当然存在过民营企业技术水平比研究所高端的情况，可并不能影响双方的地位，大家不都还好好的。
现在之于航天事业，虽然有其特殊性，但林涛认为特殊的点不在这里。
“长老们，实际上大家担心的不是技术问题，大家关心的是产业转移的问题。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就是需求，星辰空间的火箭是否会抢占航天机构的运载订单？是否会替代航天机构在国家航天事业发展中的支柱地位？”
等林涛将问题的关键抛出来，三位长老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涛，等待他给出明确的答案。
“我个人认为不会，首先就像我一直向长老们介绍的一样，航天建设是一个大工程，需要有低成本高稳定高效的系统支持，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是一个商业行为，航天机构并不适合参与，而星辰空间作为商业公司却更合适...”
长老们这时眼神中透着思索，确实如此，商业行为就该由商业市场主导。
“...航天机构的主要核心职能是航天相关技术的研发和外太空宇宙的探索认知，在这个领域，星辰空间同样不适合参与，或者说没有能力参与，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找一帮院士或者博士过来...”
“...就像我前面说的，建工路和高楼肯定是商业工作负责，但是建航母或探索性质的设施则应该由研究所负责，以后科研性质的任务航天机构负责，商业建设方面的订单商业航天公司负责，我觉得一点问题没有。”
林涛说完，休息室里没人出声，陷入了一片沉默。
林涛的这番言论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利益是冲突的。
至于利益的本质是什么，在座几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林涛自然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有些事情该坚持还是要坚持，不然以后星辰空间的发展肯定会受影响。
过了好一会，还是坐在中间的老人开口说：
“你说的没有问题，我们能理解这个分工的合理性。可是我们都知道，私人企业的可靠性却不能保证，对于国家来说这就是风险，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点头同意老人的观点，林涛微笑继续说：
“长老，只要有能力完成发射订单，那就是好企业，所以在商业航天这个领域里肯定会存在多种形式的多家企业，就与一般行当一样，所以我觉得不是问题。”
多种形式的企业？私企、合资、外资，或者说......
林涛这个没有言明的描述几位老人听到后，神色一动，都明白过来林涛说的是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做法，国内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航天行业虽然特殊，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如此操作。
稍加思考，军装男人看着林涛笑了出来，赞叹说：
“不错，你提的这一点很有道理，guo有资本参与航天活动确实有必要性，明天的闭门会就可以深入讨论下此方案实施的可行性。”
4号老人看着林涛调侃说：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公司岂不还是商业航天的老大？”
林涛做乖巧状感叹说：
“长老，以后谁说的好呢，国家下场后，那些企业有航天机构作为科研背景，我不一定能竞争的过。再说了大家不都为了加快建设国家的地外空间设施，与严峻的外部竞争相比，当下内部的竞争算的了什么呢？”
这个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再直白的话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林涛说完带着一脸真诚的笑容看着三位老人。
四号老人看着林涛故做乖巧的模样，自知这小子在这一方面是不可能让步了，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坐在中间的慈祥老人开口了。
“这么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基础的框架，然后林涛今天也给我们介绍了他的星座计划，总体来说很不错，有些事情是该早点讨论布置了。”
说完，他又看着林涛说：
“今天辛苦你了，给我们介绍这些东西确实不容易。你说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讨论，等落实之后会再和你沟通。”
“好的，长老，我回去消息。”
最终林涛没有等到中午就离开了z海，他本来还想着几位长老是不是有可能留他在z海吃个午饭，想见识一下z海的伙食。
从大门口出来，林涛告别秘书往早晨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上了车他长出一口气对旁边的15说：
“走，中午咱们找个地吃点好的去。”
15看了看林涛鬓角的汗珠，会心一笑，对开车的36说：
“往城南开。”
半个多小时后，林涛一行人在一家京菜馆坐下。
烤鸭、烤肉上了一桌，林涛食欲大开，菜上桌之后就开始进入炫饭模式。
下午，林涛没打算出门，就在酒店里休息。
他在回顾上午和长老们的交谈的过程，确认是否有言语上的失误。
随着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层级越来越高，林涛之前的那些经历已经不能够给他提供恰当的处事依据，所以这种反省式的思考对他来说就很有必要。
林涛最关心的部分，是上午他给长老们讲述商业航天发展时的内容。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在关乎利益分配的部分，一字一句都有可能引起不可知的后果。
航天机构、商业航天、guo有航天企业、星辰空间，这一个个角色在林涛脑海中反复出现。
这里面关联了太多人，不由的林涛不小心。
处高处见不世风景，更容易见参差人心。
林涛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对着电视上的新闻发呆思考时，他旁边的手机响了。
转身拿过手机，林涛看到备注时有些意外。
‘翎客航天-胡振宇’
林涛带着疑惑点击手机屏幕接听电话。
“胡总，你好啊。”
对方同样年轻的声音紧接着也传了过来。
“林总，您是在帝都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林涛有些疑惑。
“哦，我是在，胡总消息挺灵通啊。”
胡振宇笑着说：
“什么灵通不灵通的，我是听说您明天要参加那个闭门会。”
胡振宇也要参加闭门会？也对，虽然翎客航天当前大小猫两三只，但也算是国内第一家民营航天企业。
“胡总，你明天也去参会？”
“嗯，对，有幸被邀请旁听，林总，明天讨论的时候我就以你马首是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