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做人不能那么贪心的。”
男人抚着怀中人儿的脸，神情温柔，语气平和，话里的内容却让人心生寒意，“你怎么能既要我，又要天下苍生呢？”
“就是因为你始终做不出选择，我才只能逼你选的，你可不能怪我。”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还好，你的选择是我，不枉我费尽心机演了一场苦肉计。”
他指的是那次诸神围剿一事。
当初，八殿龙战放出神界重犯梵荻，被众仙神讨伐，困于诛仙台，龙战顺势叛出神界，堕入魔界，被神族下了六界追杀令。
神女不忍，一直暗中帮助龙战躲避神界追杀，直到有一次龙战故意被仙兵抓到，奄奄一息之时，神女颜陌终于忍不住出面相救，与神族反目，最后躲到冥界。
龙战步步紧追，带领魔兵攻占冥界，魔冥两族合并，神女颜陌也归于魔族，再之后，他终于得偿所愿，将神女颜陌变成了自己的魔后。
“那时候我们多好啊！”想到那段日子，他忍不住感叹怀念。
也只有那段时间，她才是独属于他的。
可惜美梦短暂，诸神设计，神女颜陌阴差阳错助攻，最后亲手杀死了自己一手带大的魔子。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一万多年的时光里，他破碎的灵魂在世间飘荡，便是靠着这股强烈到毁天灭地的恨意拼命吸收天地灵气，只为有朝一日再见上那个狠心的女人一面。
见了之后呢？
他想，他会杀了她，让她也深深体会一下那痛彻心扉的感受。
但是见到之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即便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无论这个女人如何对他，他都下不了手。
那就毁灭吧，他这般想着。
她不是最爱天下苍生吗？那就毁了她最爱在乎的东西，反正，他也成不了她最爱的那个，那就全都毁灭吧。
男人幽深的紫眸里闪现着疯狂。
须臾，他又泄气般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迷茫，“我拿到血池了，梵伽那个软蛋说，你曾为了救我，做了很多事。”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可是我什么都布置好了，怎么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呢？”他语气有着些许纠结和为难，“我原想着，待十二魔器到手，我就将这天捅破的，到时候，你我一起飘荡在这世间，身体，灵魂，包括呼吸，全都融于一体，再也不分开。”
说着，像是被那描述的画面惊艳到了，紫眸里划过一抹向往。
他怀里的人儿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
“是的，我原是这般想的，很美好的结局不是吗？”他寻求着怀中人的认同，片刻，语气颇为遗憾地叹息：“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赞同我的。”
“你说希望我有朝一日重获新生，恩解怨释，明心清镜，祝我坦途顺遂，一世心安……呵。”
的确，那个男人完完全全是按着她的心意长的，她所爱的风光霁月，慈悲济世，被世人奉为神明，正义的代表，是活在圣光之下的人。
她曾经对那些魔格碎片所说的话，都被另一个人听了去，那些她未来得及对他展示的温柔，包括她所有的祝福，全都被另一个男人占了去。
可是这一切，原本该是他的才对。
“陌，你别信他，那个小子所有的良善都是伪装的，实际他跟我一样冷血，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你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他，才会觉得他比我好。”他眼底露出嫉恨，不遗余力地抹黑那个占据她心神的情敌。
“不过没关系，你只是认错了，现在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我知道了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我不怪你，我会原谅你的。”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高兴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只有你和我，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
没有回应，男人眼神一黯，眸底深处隐隐又升起戾气。
“看来你也觉得不太保险对不对？如果帝修没有把那个冒牌货彻底消灭，他肯定还会无耻地来找你，甚至占用我的权力，进入这个只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越想越生气，眼底戾气狂增。
“所以，还是全部毁灭最方便对不对？”
他似是十分苦恼，垂着头认真地问她：“陌，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毁了这个世界呢？”
“我不太确定了，你来选好不好？”
话落，颜沫身侧的手指猛地一缩，眼皮底下能看到眼球在不停晃动。
她似乎陷入了梦魇，整个人沉浸在了某种恐怖的境地，想要挣扎，却被无形的桎梏禁锢得无法动弹，沉重而窒息。
龙战眸色一暗，指腹轻轻擦去她额间浸出的冷汗，缓缓滑落在嘴角，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而后猛地低头——
“嘶！”
颜沫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放大的紫眸，里面映衬着她惊恐未散的模样。
唇上传来阵阵痛感，她猛然回神，将面前的男人推远，手指下意识抹了一把下唇，果然沾染上血迹。
“你有病啊！”
她气得不行，脑海中还飘散着这人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宛如魔鬼的画面，下意识骂出了口。
“疯子！”
可不就是个疯子，为了一己私利，屠杀六界生灵，毫无同理之心，不，他就是一个恶魔，怎么能祈求一个冷血的魔鬼拥有这种奢侈的感情？
龙战抹了把嘴角，看着指腹上的血迹轻笑了声，然后眼睛注视着颜沫，当着她的面将指腹印在唇上，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颜沫当即一阵恶寒，暗骂一句变态，双手撑地就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甫一起身便又跌回了男人怀抱，还能感受到男人充满恶意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
“龙战！”颜沫一阵暴躁，转回头瞪他一眼，却忽地顿住。
“你……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