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果真还是太仁慈了。
颜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正打算回去将瑶瑰狠揍一顿,然而到了人跟前,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原因很简单,因为真的“无从下手”,不管从哪个角度,哪个位置,都无可避免会沾染到瑶瑰身上的腐肉,她嫌弃,很嫌弃。
所以她放弃了。
幽冥鬼火:嘴角一抽。
“对了,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我现在一点玄气都使不出来,赶紧给我恢复正常。”颜沫看向赫连弦歌,这才是正事。
赫连弦歌眸光一闪,避开她的视线,“魔体更换后不能扭转。”
“……”颜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用黑魔珠替你压制了体内的暴戾能量,你修炼魔气事半功倍,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修为。”
颜沫深吸一口气,几乎气到失智,一拳头就朝眼前的人揍了过去,然而拳头直接穿透那张白到透明的俊脸,这才想起眼前不过是一个没有实形的魂体。
“靠,你丫的到底想干什么?!老子又不是你女神你费什么心机算计我?!”
当初在幻境里,她看到了赫连弦歌算计神女颜陌堕魔的全过程,这家伙心机深着呢,没想到他竟然敢把同样的手段用到她身上。
赫连弦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我说了,我是为你好,你肉体凡胎,只有一缕神息附于灵魂,永远不可能脱胎换骨成神,魔体于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呵,好一个为我好,我特么需要吗?!”颜沫几乎是吼出声的。
“我记得,万年前你也是这么跟神女颜陌说的,那时龙战叛出神界,被六界追杀,神女颜陌暗中相助,神界大怒,要将她再次关押,她迫不得已躲到冥域,你趁此机会设计让她与阴阳无极剑认主,率先破了神体,半身入冥界,可是你怎么也没想到将神女颜陌牵绊在冥界,会惹来龙战那个疯子……”
看着赫连弦歌……哦不,冥王诛邪逐渐阴沉的脸色,颜沫嗤笑一声,接着说:“龙战引领魔将攻打冥界,打破了冥界的平静,神女颜陌与龙战感情甚笃,最后还是跟龙战走了,你恼羞嫉恨之下开始反攻,彼时冥魔大战闹的动静亦不小,冥界开始靠着强大根基还能压魔界一头,但在神界想要‘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有意放纵下,给了魔族韬光养晦的时间,龙战凭借强大的领导能力与魔族特有的种族优势将魔族势力发展得越来越强大,更重要的是,魔族的魔气入侵对冥界中人也有效,这对冥界众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也是冥界最终落败的重要根源。”
“……魔族后来居上,同化了无数冥界魂体堕魔,逐渐反压魔族,这时,你们终于反应过来魔族的发展快不受控制了,于是你又将主意打到了当时已经是魔族魔后的神女颜陌身上。”
诛邪的脸色越来越沉,却没有打断她。
“你约神女颜陌见面,想让她阻止龙战的疯狂屠杀,但是你们见面的消息被魔族士兵透露,被龙战知晓,龙战跟踪神女颜陌到了你们见面的地方,勃然大怒要杀了你,你将计就计,来了一招苦肉计,让神女颜陌眼睁睁看着龙战将你打得奄奄一息,这一招效果确实不错,不仅让神女颜陌见识到了龙战的暴戾,也成功离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
“神女颜沫答应跟你回冥域,一同阻止龙战在六界作乱,却没想你早已与神界暗中达成一致,要设计将龙战杀死,但那时的魔族已经不再是没有还击之力的小势力了,神魔大战打响,魔族与各界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解,事态的发展也逐渐不受你控制,神女颜陌知悉你的计划后与你决裂,决定重回神域请求神君出关亲自出面阻止这场闹剧。这期间,龙战一直没有放弃对冥界的攻击,很快,冥界失守,你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待着冥界归顺魔族。”
“两族合并,你变身成为了龙战手下的第一大将,身份的转变并没有让你放弃对神女颜陌的执念,恰逢此时神女颜陌在神域碰壁,无意之中得知魔祖梵伽的魂魄被关在无极地狱,她回到魔域,偷走引魂灯,去了无极地狱召唤魔祖梵伽的魂魄,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梵伽知道压制龙战的方法,她也不可能让梵伽的灵魂一直待在无极地狱……这个时候,你再次心生算计,从她去偷引魂灯开始,以及给龙战下药,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有意放纵,我不知道你不是是跟神族暗中勾结想要除掉龙战,但事态的发展显然跟你想要的结果一样,龙战自爆,神女颜陌亲手杀了他……”
“你是冥王,冥界之主,龙战身陨,神女颜陌是天底下最伤心的人,她让你帮她保存好龙战的灵魂碎片,开始了满世界寻找复活龙战的法子,而魔族群龙无首,一片散沙,魔尊的追随者们叫嚣着要让神女颜陌陪葬,你也在暗中替她解决了很多麻烦,这段时间你们相处得很好,但你并不高兴,你不想看见她整天都漫无目的,恍惚无神的样子,知她放不下龙战,便以魔族是龙战的心血为由,明面上劝她振作,背地里却希望她堕落,希望圣洁无暇的神女堕入黑暗,就能变成跟你一样无法见光的同类……”
最后,颜沫问出了她想表达的中心思想:“这也是你口中的为她好?”
“……”
诛邪无话可说,无言反驳。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是一万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实,即便万年后的现在,已投胎转世,变为凡人之身的他,也无法摸着良心为前世的自己辩解。
但……
“你不是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吗?”他依然满怀希冀。
可颜沫笑得嘲讽:“我们?我跟你可不是我们,你是冥王本人的转世,拥有他的全部记忆,而我,只不过是恰好灵魂里有一缕前人神息罢了,我们,怎么能一样呢?”